《在左边》且殇

2、2

　　离开家之后，洛燃一度堕落，大一第一学期，他学会了打架逃课，夜不归宿。荒废学业。他颓废并且绝望，天天去小酒吧喝酒抽烟。他习惯在醉后听到洛烬那一句一句的软语，“燃，我们一辈子这样好不好？”那一声一声的冰冷，“燃，你会后悔……”每每此时，会有微暖的液体从眼角渗漏流遍脸颊……洛烬死了，不会再活，如同洛燃的心碎了，无法再拼接的完好无缺。

　　就在洛燃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时，谁？来拉他一把？

　　“如果你再逃课，你将被我们学校开除。”教导主任面色凝重的警告在洛燃耳里不过都是废话。依旧扯扯嘴角不以为然的继续翻墙，逃课，打架，逛吧，抽烟，喝酒。

　　那天他照样烂醉了翻墙回寝室，回了宿舍，听同宿舍的人说有个人打电话来找他，从下午占线到现在，挂了就打来，现在还在占线。洛燃听了朦胧向电话看去，果然，听筒挂在一旁，没有挂机。洛燃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那头便立即有了反应，传来男人干净的声音“是洛燃吗？”

　　“是……”洛燃头昏脑胀的回答。

　　“我想你现在需要一杯冰水醒酒，然后认真听我要说的话。”

　　“你是谁？”

　　“这你不需要知道。”

　　洛燃听到这里“哼”了一声就要挂电话。

　　电话里传来很准时的声音，“关于洛烬，你不想知道更多了么？”

　　身体骤然僵硬，洛燃挂电话的手停在空中，听到洛烬这个名字，酒就顿时醒了一半，“你刚才说什么？”

　　“关于洛烬，你不想再知道更多吗？没有兴趣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挂了。”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吃定了洛燃的迫切。

　　“你究竟是谁？”洛燃的声音开始没有半点醉意，眼神也开始清晰。

　　“我说过了，你不需要知道。”

　　“那你……！”

　　“想和你做个交易。”

　　“凭什么？”

　　“……难道，你不想知道洛烬的心脏去了哪里吗？”

　　寒意浓重的从心里升起……冷到思路无法混沌。心脏……洛烬签订了遗体捐赠，死后他的心脏进行了移植……几秒钟的时间里，洛燃已经了然对方的意图，“说说你的条件。”

　　“你需要振作。完成你的学业，以优秀的成绩毕业。”

　　“只是这样？”洛燃皱眉。

　　“没错。”

　　“你刚才说的事情到底……”

　　“或许你还不知道，相关家属已经烧毁了心脏移植的资料，院方封锁了消息。如果你想知道，只能从我这里得到蛛丝马迹，没有选择。”对方打断洛燃的话，挑明了立场。

　　“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的话，这一切都将与你无关，你现在已经只能接受。”

　　“你到底是谁！”洛燃语气蒙上了一层戾气。

　　“我不想再重复，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或者怎么知道你的事情，我们只是这样单纯的交易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做还是不做。”

　　……

　　“我做。”一阵沉默之后，洛燃已不再思考对方的具体意图，他只知道，他不能再放过任何关于洛烬的线索。

　　“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下次联系。”

　　挂线……

　　洛燃却呆呆的举着听筒回不来神。一切都太突然，甚至过于虚幻，但他宁可相信。他想要知道洛烬唯一留下的东西去了哪里……他想见见那个拥有着洛烬心脏的人，在他身上找到一丝洛烬的身影……他想，他想……好好照顾那个人，弥补他的过错。

　　这样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塌陷的天空突然重新获得了支撑点，恢复了信仰，重归澄澈。

　　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洛燃洗去了过往的颓然，转瞬变得璀璨无比。他把那个颓靡的自己藏得很深很深……不露痕迹。

　　当老师们看到天天逃课的洛燃穿的干干净净早早的坐在教室第一排时，都有恍惚的错觉，眼前的少年褪去了懒散不羁，竟如此耀眼。

　　当校内的女生看到终日颓废的洛燃神采飞扬的走在林荫大道上时，都有心跳如雷的感觉，现在的少年擦去了从前的黯然，亮烈的不容忽视。他不说话时周围沉默到窒息，他笑起来显得可爱而孩子气，他一皱眉就让人心疼了整个世界。

　　短短半年内，洛燃向所有人展示了极致的蜕变，从一个即将被开除的差生升格到校内的优秀风云人物。没有人明白原因，洛燃自己偶尔也会盲目，这样的努力只是为了个还不曾确定的交易。他不敢想象如果一切只是谎言，生活是否又会回归过去。他不需要任何光环和荣耀，他，只要他的洛烬。

　　半年后，洛燃接到了这个神秘男子的第二个电话，“你干的很好。”

　　“什么时候告诉我洛烬的事情？”

　　“你还没有毕业。”

　　“你别骗我。”

　　“你知道，你只能选择相信。”

　　“……”

　　是，他没有权利去怀疑，若是怀疑，那最后的一点希望都会破碎满地。

　　直到几年后，洛燃风光的毕业了……

　　当他再次接到电话，依然没有他要的答案。

　　“我毕业了。”

　　“是，我知道。”

　　“洛烬的事情呢？”没有过多期待，洛燃淡淡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你知道……”预期内的回答。

　　“我知道，我只能选择相信。”洛燃接下话。

　　“没错。你现在需要一份工作”

　　“我已经决定留在学校。”

　　“也好，我希望你能继续工商管理的考研。”

　　“……我明白了。”

　　他意识自己只是个木偶，盲目无助……对于未来，他一无所知，却必须服从。

　　于是洛燃开始一边助教一边攻读硕士学位，别人以为他要求上进，只有他自己明白，为了一个关于洛烬的交易，并且充满了不确定。

　　神秘男子一共打来了四个电话，第一个是协商交易，第二个是确定交易，第三个是续约交易，这是第四个……

　　“我想给你个考验，接受吗？”

　　“说。”他从未有过拒绝的资格。

　　“我需要你做一个孩子的家教。”

　　“家教？”

　　“是。但你别企图从他身上知道我的任何消息。”电话那头传来神秘男子满含笑意的话语，“一旦轻举妄动，你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只需要做好你要做的事情。别问这些。”

　　“……”

　　“那孩子只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你可以把他当做一般学生来教育，不需要认为是个考验。随便你用什么手段方法，只要奏效。”

　　“我知道了。”

　　“我必须重申一次，在这个考验里，只有你知道我的存在。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洛烬的一切，你都将失去。”

　　“我知道。”

　　“我期待你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