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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不敢,”羲和郡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愿意,怒瞪戚梧一眼,“我只是听闻戚将军从来只对战事感兴趣,怎么连宅院里的事都要插手,何况当时并不在场,若是护短,大可不必,我认罪便是。”

      “今日之事,你失礼在先伤人在后,不知悔改,骄横恣肆,”季恒接话道,“我虽与你父母同辈,但也无权替他们管教,我自会修书一封寄去上京,此事也当如实相告。”

      “戚梧备马,送羲和郡主回徐州。”

      冷冷话语,听起来没有半分感情。

      季恒知她心思,便也只能抬出长辈的身份,这话更是将羲和讲得满脸通红,没有一句过分的话,却比扇了一巴掌,还要难堪。

      “是羲和僭越了,不必劳烦殿下,我自己会回去。”羲和也知道,季恒刻意回避自己,又羞又愧。

      “怎么?刘永兴不在徐州?”他一语道破。

      羲和知道瞒不住,只得点点头,“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想要来见你。”

      季恒懒待和她多说一句话,颔首道,“戚梧,即刻启程,送羲和郡主回上京,不得有误。”

      俏俏看着眼前这一幕,又看了看季恒的神情,那是从未有过的肃穆,似乎把所有的淡漠都写在了脸上。明明就是那样一个大美人,无非就是不讲道理些,瞧着也算赏心悦目,季恒就是不愿意多抬一眼。

      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热茶,羲和郡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以这种方式逐出王府,气得浑身发抖,又不敢骂,再马车前一板一眼等着的戚梧,实在是没忍住,哭的得梨花带雨,好生凄惨。

      羲和一行人走了,季恒方才想起身旁这个小姑娘,低头一瞧,对方正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掌,呆呆地出了神。桌前摆了那么多好吃,可她好像没什么胃口。

      “吓到了?”季恒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应该稍稍留意些。

      俏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抬头看了季恒一眼,若有所思。

      “我让她回去,是因为她家在上京,不告而别,双亲必定担忧,而非……”他违心道,“是我想赶她走。”

      可她千里迢迢跑来,必定十分在意你,可你都没留一口热饭。她轻手轻脚划写着。

      季恒不愿意让她知晓这些事,可不解释心里又觉得堵得慌,只得起筷夹菜,“要她留下,再推你一把吗?”

      原来他都知道。

      她眯眼,满是歉意地笑了笑,用小脸蛋蹭了蹭季恒的衣袖,乖乖示好。

      “殿下,卑职已命人陪同郡主前往上京。”戚梧看到眼前这幕,也忍不住低头一笑。

      “去让人查查,她是如何来的青州?”季恒凝眸,若有所思。

      自己才到青州,她便来了,也就意味着她起码在早几日前便得到了消息。

      “是,卑职领命,”戚梧拱手下去了,季恒用筷子拣了块鱼肉,放到俏俏的碗里,“尝尝这个,青州独有的。”

      方才气氛有些压抑,等人都走了,俏俏才敢想起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塞了几口下肚,心满意足。

      “殿下,你快看是谁回来了?”这边的季恒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便听到外头有个熟悉的声音,和得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外院走了进来。

      俏俏也跟着抬头,是一个身着铠甲的女将军,生得英姿飒爽,眉清目秀,偏偏不见了兜鍪,发丝更是凌乱,脸上不知道哪里蹭了灰,浑身上下看起来有些脏乱,倒是削弱了她的几分美貌。

      “周将军,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季恒不由皱眉,天策军军纪严明,虽此刻并不在军营,到底有些坏了规矩。看其喜气洋洋的模样,想必是遇见了好事,一时间,不忍怪罪。

      周絮晚也意识到自己失礼,忙赔罪道,“殿下,卑职冒失了,是因为看到蒋将军回来,卑职太高兴了,一时失态。”

      原本毫无波澜的季恒,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喜。话音未落,只见外头走进来一人,身材魁梧,笑得憨厚,大步流星地走到跟前,拱手道,“殿下,末将回来了!”

      看着他毫发无损的模样,季恒也微微吃惊,兀自点头,心中不由动容,“回来就好。”

      蒋冲的下落是他连日来最为担心的,只是身为三军主帅,他鲜少把情绪写在脸上,而今这块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末将给殿下丢脸了,”蒋冲挠挠头,一脸愤慨道,“长这么大岁数,竟然被他娘的这破山谷给绕进去了,等回头定要将山谷夷为平地!”

      “……”

      周絮晚看了眼季恒,轻咳了一声,暗示他好赶忙收口。那蒋冲劫后余生,一肚子的话,滔滔不绝,“殿下你是不知道,那山谷他娘的真邪门……”

      话还没说完,周絮晚赶忙轻踹了他一脚,“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戚梧说起的救命恩人罢!在下周絮晚,叩谢姑娘的大恩大德!若不是姑娘出手相救,天策军没那么快能等来援军!”

      举手之劳而已。俏俏刚想起身回谢,却被季恒拦住,悄声道,“若不想被她成日围着你道谢,就受着。”

      俏俏坐立不安地看着对方行完礼,想着季恒说得话,也不敢回什么,只是乖坐着。

      “正巧,我有枚玉簪,是先前打胜仗时收缴的,我这去取,”周絮晚临前,盯了一眼蒋冲,“说正事!”

      “俏俏不是外人。”

      若没有虞家,又哪来的天策军?俏俏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因季恒说的这句,便觉得安心踏实许多。

      “殿下,虽然这一仗打得窝囊,可也不是毫无收获,末将引开追兵的时候,抓到一个人。此人身着天策军的铠甲,形迹可疑,不知何时混入军中的,此人被末将收押在一个极为隐蔽地牢里,殿下要不要见一面?”

      “不必了,若能问出一二,最好不过,若对方守口如瓶,我们这般做,也只会打草惊蛇,”季恒懒声道,“放了吧!”

      “殿下,说不定就是这王八蛋出卖了弟兄们!”蒋冲很是气愤,想到惨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声音洪亮。

      “杀了他,无非就是多一具尸体,既然身份不明,倒不如引蛇出洞。”

      “末将愚笨,”蒋冲惭愧道,“末将这就去把人给放了!”

      季恒微微颔首,一转头,却见身旁的小姑娘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写满了敬慕。

      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景,俏俏却觉似曾相识,仿佛被刻到了骨子里。

      “看着我做什么?”季恒挨不过,收回目光,“吃菜……”

      “叮……”

      小碗打了滑,从俏俏的手里脱落,磕在桌案上,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四周一片寂静。

      “待会子,我要处理些公事,让安乐陪着你在王府里到处转转。”季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和她说话,就莫名紧张,脑海里用浮现在山洞中的场景,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上来扒拉自己,防不胜防。

      刚回屋,周絮晚就寻了过来,手里捏了花蝶纹玉扁簪,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光泽莹润。

      “如此珍贵,周将军怎么不自己留着?”安乐也凑上前来,端详半天由衷感叹。

      “我也不爱戴这些,放着倒糟蹋了,这簪子与姑娘的肤色极为相配,若是不嫌弃,便收下罢,”周絮晚说着,就把那簪子别在了俏俏发髻上,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果然,玉簪还得配美人才好。”

      “说是缴的,指不定是哪家公子送的呢?”安乐在一旁忍不住打趣,“若真有这样好事,改日也叫殿下教我们习武,好上战场打仗,捞个什么金簪玉簪的!”

      “别浑说!”周絮晚冲她一挤眼,“我这可真是战场上缴的,半点不假!安乐,你怎么总三句不离口,净说这些话,没羞没臊的!”

      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好生热闹,一旁的俏俏看得起劲,险些忘了回礼。

      “谢谢周将军,簪子我很喜欢。”

      周絮晚先了是愣了一愣,又看向安乐。

      “姑娘的意思是,她很喜欢,也很感谢。”安乐帮着解释了一遍,俏俏开心地点点头。

      “姑娘客气了,你对殿下和天策军的大恩大德,哪里是区区一根簪子可以比得上的?”周絮晚冲她温和一笑,心中不免感慨,这姑娘生得如此好看,可惜就是不会说话,难怪方才也一直没开口,实在是让人心疼。

      “时辰不早了,姑娘也该休息了,”安乐瞧着夜色已深,“周将军也早点歇息罢。”

      周絮晚走了,安乐又命人端上了热腾腾的洗脸水。小姑娘坐在铜镜前,看着里头的自己,目光全然被玉簪子吸引了去,一番反复瞧看,还不过眼。

      “姑娘天生丽质,配什么都好看。”安乐挨了过来,细心地替她卸了钗饰,换了寝衣,又给屋子里燃了熏香。

      “姑娘睡吧,奴婢就在外头守着,若有什么需要唤一声便好。”一切准备妥当的安乐,放下了床幔,吹熄了蜡烛,慢慢地退了出去。

      王府比不得别处,哪怕就是一间小居室也要比她从前住的地,大很多。她怕黑,尽管屋里留了灯,但一闭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靠近。

      睡不好,也不敢睡。

      俏俏抱了只绣花枕头,顾不得穿鞋,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到了安乐的榻前。

      安乐才要躺下,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姑娘这可使不得。你怎能跟奴婢一起睡呢?这不合规矩。”

      听到规矩二字,小姑娘有些内疚地低下头,伸手偷偷拽了拽安乐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央求。

      “姑娘是怕黑吗?”安乐也为她的乖巧懂事而动容,心软道,“姑娘还是回里间睡吧,奴婢陪着姑娘便好。”

      俏俏倔强地摇摇头,听安乐这般说,也跟着上了榻,拢了被褥就往自己身上盖。

      “那好吧,委屈姑娘了……”安乐知道没法子拒绝,只得依她,想要吹熄蜡烛的时候,又被对方拉住了手,眼见她摇摇头。

      不委屈,不委屈。有个人陪着自己睡,怎么能说委屈呢?

      看着俏俏满脸欢喜的模样,安乐也只能跟着躺下,细心地替她捏好被角,“姑娘……”

      想说一说今日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靖安王府谁人不知羲和郡主的名声,人人避而远之,生怕不小心得罪了。

      俏俏也想到了一块去了,侧过身,用手枕着脑袋,看了看正出神的安乐,轻轻推了推。

      “规矩。”她写道。虽然常年隐居在山谷,可也听过大户人家规矩多,更何况是王府呢?今日之事,想必就是没有学好规矩,才给大家添的麻烦。

      “规矩?”安乐想了想,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王府不是没有规矩,只是这些规矩向来不受字里行间的束缚,简单来说便是各司其职,安守本分。

      可从来也没有让贵客守规矩的道理啊?

      “姑娘是客,莫说规矩,奴婢只怕照顾不周,怠慢了姑娘。”从前王府也不是没有来过贵客,也像她这般善解人解,实在是少之又少。也有彬彬有礼的,不过骨子里都端着主子的架势,拒人于千里之外,更不会同下人共寝一榻。

      听她这么一说,小姑娘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失落,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姑娘还在想今日羲和郡主的事?”安乐见她一脸愁容,又想起方才问的规矩二字,便猜到了大半。

      俏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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