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无法走向你！》郭东南

34、第三十四章 噩梦

　　开业那天，李容大对千千的态度，让丁岚非常的不满，他一点也不喜欢千千。丁岚来找高婕说这件事。
　　“那天看到李容大对千千的态度，我整个心都凉了。看来，他一点都不喜欢千千。”丁岚不知道她和李容大还有没有可能，但至少，他得先和千千相处融洽才行，不然，她和李容大的事情根本就无从谈起。
　　“也许他是有原因的呢？秀雅不是说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不在了吗？也许，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吧。”高婕和丁岚都不知道李容大的故事，不过，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我很想问他，但是，又不想勾起他的伤心事。”丁岚是很想知道的，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去问李容大。
　　“我觉得他变了很多，和我印象中的李容大完全就是判若两人。之前的他意气风发、到处留情，简直就是个花喜鹊。可是，你看现在的他，眉宇间总是隐藏着一丝的落寞，而且整个人都沉稳安静了许多。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真的不相信这是李容大。”李容大的变化让高婕觉得很诧异。
　　“我也发现了，他应该是经历了很多事吧。”丁岚比高婕更能感受到李容大的变化。当初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要不是李容大总是和别的女人调情、四处放电，他们也不会分手。
　　“你能原谅，过去他那么对你吗？如果他现在本性未改，还是依然如此，你怎么办？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高婕不确定，对于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丁岚是否能再次接受他。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都警告我，他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我骗自己那些传言都是假的，直到我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更可悲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爱着他。高婕，你说，我是不是很愚蠢？”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有的人，总是会飞蛾扑火，明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依然执迷不悔。
　　“不是你傻，是感情的事情太让人难以捉摸了。”高婕很心疼丁岚。两个女人依偎在一起，至少，她们之间的友谊不曾改变。
　　一天下午，丁岚带着千千去找李容大，她想着还是让千千和李容大培养一下感情，慢慢地，李容大就会接受千千了。千千不喜欢这个看上去很凶的叔叔，所以见到李容大的时候直往丁岚身后躲。下午的时候，餐厅没有人，员工也都休息去了。丁岚就让千千自己去玩一会儿。她和李容大坐了下来。
　　“你，不喜欢孩子？”看着李容大手足无措的样子，丁岚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不习惯和小孩子打交道。”李容大的眼神有些闪躲。
　　“千千很乖的，我想......”丁岚停住了，想什么，想让他俩培养感情，这样她和李容大才有可能。她有些说不出口了。
　　“不，不是千千的问题，是我。我......”李容大欲言又止。再次见到丁岚，她比之前成熟了很多，而且还有了孩子。他为自己曾经伤害过她，感到非常后悔。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有的错误是可以弥补的，而有的错误却是会让人终身遗憾，甚至悔恨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
　　“啪”的一生，接着，“哇......”千千的大哭声传了过来，丁岚和李容大立刻去找千千。看到眼前的一幕，丁岚也吓坏了：地上都是碎玻璃，千千趴在地上，胳膊上全是血，孩子早就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模糊。此时，李容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呆滞，表情非常痛苦。还是丁岚先反应过来，她立刻抱起千千，大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开车，去医院。”李容大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张地往外面跑去。
　　来到最近的医院急诊室。医生在给千千处理伤口，很多玻璃碎渣都欠到了肉里，有的太深了，需要缝针。孩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衣服都湿透了。丁岚心疼得不行，急得只掉眼泪，她责怪自己，今天不应该带千千来找李容大，都是自己的错，丁岚恨不得把玻璃碎片扎进自己的肉里。
　　千千的胳膊上缝了二十几针，丁岚担忧地问医生，会不会留疤。医生说，现在的缝合技术已经很好了，但多少会有一些伤痕，庆幸的是在胳膊上，而不是在脸上。医生还责备丁岚怎么看的孩子，让孩子受了那么大的伤。丁岚本就很懊悔，被医生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对不起孩子。包扎好后，医生把孩子转到了病房，挂了点滴，观察一夜，看看情况。千千哭累了，已经沉沉睡去。丁岚看着熟睡中的千千，心痛得无以复加。
　　李容大一直在急诊室的外面，他也很担心千千，但是他不敢进去。刚才看到千千受伤的那一刻，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坐在椅子上，他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恐惧和无助感袭来，往事的一幕又再次在脑海里浮现。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会被噩梦惊醒，他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李容大来到千千的病房，丁岚对刚才李容大的表现真的怨恨至极，如果不是他对千千那么冷淡，她也不会让千千自己去玩。千千受伤了，他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丁岚知道主要是自己没有看好千千，李容大没有义务帮她看的，但是此刻，找一个人去责怪，她的心情会好一些。
　　“对不起。”李容大面容憔悴，低声地说道。
　　“你走吧。”丁岚此刻不想和李容大说话。但是，李容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站了一会儿，他走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一个男人，开始诉说他的故事，一个伤心的故事。
　　李容大其实并不想和丁岚分手，他是喜欢丁岚的。那次和另一个女人上床，是他喝醉了，而那个女人又那么的主动，他就没有拒绝。那时的他，帅气的外表，挺拔的个头，嘴角上扬，总挂着迷人的微笑。女人经常会被他迷得团团转，而他也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他喜欢去夸奖女人，也喜欢去撩拨她们。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地滥情，和丁岚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和其她女人上过床。唯一的一次，还是因为酒醉，又恰巧被丁岚看见了。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丁岚也是个倔脾气，虽然她很爱李容大，但是她绝不会放弃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所以，她提出分手，非常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李容大没想到丁岚这么迅速地就和自己分手，以前都是他和别人分手，而且那些女人总是哭哭啼啼，死缠烂打，没想到丁岚那么的决然。李容大试着去挽回，但是丁岚根不搭理他。他也去找过高婕，高婕对他根本没有好脸色，还请他放过丁岚。
　　和丁岚分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并没有交女朋友。时间久了，过去的事情就慢慢地淡忘了，他又开始恢复了本性。他和沈佳妮是在一次工作聚会上认识的，那时的李容大在自家的公司里挂着名，总是需要出席一些场合的，尽管他非常的不喜欢。沈佳妮刚毕业不久，无论是职场还是情场，她都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怎么经得住李容大的花言巧语。见了几次面，两人就开始了约会。刚开始，李容大也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情，慢慢地他发现了沈佳妮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不像其他的女孩子，要么是因为他的钱，要么是因为他的脸。他对沈佳妮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只在丁岚身上有过。
　　一次偶然，沈佳妮怀孕了。李容大起初有些惊慌失措，镇定下来一想，他竟然不排斥和沈佳妮结婚生孩子，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期待。李容大的父母更是高兴，这个整天不着调的儿子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因为怀孕，所以婚礼的事情推后了。
　　李容大经常会和朋友一起酒吧，喝酒聊天，顺便撩拨一下别的女人，但纯粹只是为了消遣，自从和沈佳妮在一起后，他已经再没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了。沈佳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荷尔蒙的关系，她变得特别的敏感，有时候闻到李容大身上的烟酒味或是香水味，她就知道他去外面鬼混了，甚至是李容大晚回了一会儿，她都会觉得他肯定是找别的女人了。无论李容大怎样好言安慰，沈佳妮还是不放心。
　　这天，李容大在洗澡，手机响了。正好沈佳妮在旁边，看到了显示的信息，约李容大在酒吧见面。李容大走后，沈佳妮犹豫了一下，决定跟过去看看。等到了酒吧，果然看到李容大正在和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聊天，那个女人的胸部都快要贴着李容大了。沈佳妮气愤不已，直接走到李容大面前，李容大没有料到她会来。男人都是很反感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可是沈佳妮却当真了。这样出现在李容大的面前，李容大觉得非常没面子。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来酒吧，确实是新鲜事，明显是来抓包了。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李容大身边的女人也躺在沙发上，斜睨着李容大。李容大烦躁地对沈佳妮说：
　　“你快点回去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你跟我回去，我就回去。不然，我就在这里不走了。”沈佳妮希望李容大赶快跟她离开，她不喜欢酒吧的环境，她也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我还不想走，你走吧。”李容大说着就要起身去吧台，沈佳妮一把拉住了他，李容大把手一甩，脱离了沈佳妮。沈佳妮没有料到李容大使了那么大的劲，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啊！”一声惨叫，鲜血流了出来。本来看着沈佳妮摔倒在地，李容大就弯腰准备要扶，当他看到地上流的鲜血时，他懵了，恐惧一下子笼罩着他，他不想沈佳妮和孩子有事。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意识到事情很严重，都在打急救电话。李容大急忙抱起沈佳妮，大喊“让开！”，往外冲去。等到李容大把沈佳妮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更要命的是，沈佳妮因为失血过多，也走了。
　　李容大一直等在急救室外，当医生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不相信，沈佳妮和孩子就这样走了。他拼命地扇自己的耳光，嘴角和鼻子开始不停地流血。鲜血让李容大清醒了一下，他颓然地站起来，来到急诊室，看着沈佳妮，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该死。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在自己的面前消失。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李容大的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扑通”一声，他跪在沈佳妮的面前，一直跪了一整夜，他已经不能思考，只有这样跪着。直到他的父母、沈佳妮的父母出现。所有人都在责骂他，都在怨恨他，都在推搡他，他无力辩解，也不能辩解，自己终究为自己的自诩风流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此刻，他开始鄙视自己、厌恶自己，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拿把刀插在自己的胸口。
　　李容大整整一个月没有出门，他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过往的种种现在看来真的是个笑话，他风流不羁、流连花丛，他以为那是潇洒，其实只不过是空虚无聊。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因他而死，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李容大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中，他每天都在借酒浇愁，只有酒精能麻醉自己，让自己能够暂时地忘却发生的事情，可是第二天醒来，那鲜血淋淋的画面又会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又再次将自己灌醉。当他的父母来家里看他时，李容大已经不省人事。他们立即把他送到了医院。从医院出来后，李容大做了一个决定，他抛开了一切，去了英国。也许只有远离才能让自己忘却。
　　“当我第一次看到千千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应该和千千差不多大了。我不敢去碰触千千，我觉得我是有罪的人，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今天，看到千千趴在地上，手上、胳膊上满是鲜血，那样的画面又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害怕，我恐惧，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又害了一个人。”李容大已经开始抽泣，他双手抱头，已经痛苦地不可自拔。
　　“丁岚，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不敢靠近你，我怕你和千千也会受到伤害。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无法原谅自己，无数次，我都想干脆自己也走了算了，可是我又没有勇气。我每天都活在深深的悔恨中，每个午夜，我都会从噩梦中醒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赎罪，我真的希望那天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这样我就可以远离一切的痛苦，就可以不用天天忍受折磨。”李容大已经泣不成声，丁岚震惊异常，听着李容大的故事，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每天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她走进李容大，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没有任何的言语，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人生巨大的创伤如何能够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