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修，不好意思 ...
-
歇脚的地方是个山麓间的庄园，不大，很整洁。
木桌木椅，毡顶木墙，门前的篱笆前垂着几杆松柏，婆娑枝叶间挑着几盏幽幽的珍珠灯，
出门在外的人餐风宿水，卧月眠霜，一路又受了些罪，，看到这屋子倒有一番安宁之气，恨不得倒头卧上枕头便睡.
正打量间，有脚步声，屋里出来一个双鬓垂丝的女童，她笑摸笑样地朝着我的方向，声如黄鹂，殷勤相迎，“主人命我在此迎客，我已等候多时了！”
江璃忙弯身还礼，却偷看那女童圆圆的脸蛋，眼如乌珠，一对尖尖长耳朵，隐在浓密发间，原来是个可爱的兔子精。
小白看到那女童甚是喜爱，忍不住飞过去用翅膀蹭了一下那尖耳朵，然后又绕着飞了一圈，打着愉快的口哨，那女童脸通红，忙双手护耳连连后退，眼露恐惧羞涩之色。
江璃忙招回小白，连连致歉道，“我这只鸟只是顽皮，没有恶意。妹妹不必害怕！”
女童嗲怪地瞄一眼小白，鼓着嘴巴指引着我们进去。
进得门内，江璃怕小白惹事，再三告诫，“昔日在仙山，师傅说祖师传道喜欢弟子时气象要高旷，但不可疏狂，心思要缜密，但不可琐屑，趣味要冲淡，但不可偏枯，操守要严明，而不可激烈。
这一路波折颇多，你我都累，我们受人恩惠，也要注意形象，不可太造次。”
小白不以为然地扇扇翅膀，嘟囔了一句，“我逗她乐呗，当什么真？”
江璃笑着摇头，小白仰起头在清风明月间喝了点花露，自顾自寻着个笔筒打瞌睡去了。
黑漆漆的夜，清风摇着一点快要泯灭的烛火。
周日劳顿，人乏体困，江璃摸到床帐，快速躺下，正欲休眠，
那女童却踏着楼梯上来，端来洗漱的热水，灌满木桶脸盘，动作间稚语娇笑，却是伶俐异常，很是招人喜欢。
言语间，得知女童原姓黄，字如茵，在此山土长土生，一直被她主人安排驻扎此山安心静修。
偶尔主人会来，教她一些喷云吐雾的小把戏和法术，所以她资历尚浅，功夫在这方圆数十里却也能自保。
她走后，还没掩上门，小白朝我狡猾笑笑，蹑手蹑脚跟着她出去，四周又复安静。
俗话说眼睛敏锐是明，耳朵灵敏是聪，心灵透彻为智，
关闭了聪和明，智就更突出。
周围太安静，就容易精神集中想事情，从出发时帝姜的欲言又止，一路的风险，
忽然想起杨涵墨分手时复杂的表情，似忧心，又似快要解脱的喜悦。
“一个人，真正的高贵，不在于他的高位，而是他不屑于高位，所以叫至贵，
一个人，做到至富，不在于他的钱财多，而是倾国之财他都看不上。
一个人，连名声都不顾，才是真正做到至愿。所以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只有人在危难时才看得清，嘴里说道德的人手上未必在做道德之事，可惜，人世间，真正做到施者任德，受者怀恩，可也难！”
江璃看看他，顺手折了株菊花在鼻尖嗅了嗅，一股子药草味儿，如今脸上妆容全部化去，干净很多，于是心底放轻松，笑容便也多几分，“你说的是谁？什么高贵？什么小人我听不懂。”
他注视东边的山峰良久，满脸都是忧愁，才回头，却是眉眼微垂，眼底藏峰，笑容里闪过一丝无奈，柔声道，“听不懂也罢，是我太啰嗦了，月朗星明，你还是早点上路寻个好住处吧！”
江璃仍然迷惑不解，还是瞪着眼看他，
他淡然一笑，终于收回目光，手指杂草从里的一条蜿蜒小道温声道，“你顺着路走，会有人接应。歇息一晚，天明过河。”
江璃顺着草丛走到高处回首一望，却见空中一个浅而淡的背影飘然远去，
江璃这人有些心懒，容易好奇，但是想不通的事情却也懒得去想，奔波数日，又莫名受了些罪，权当是祖师对自己的历练了，
闻着蓝条粗棉布上香香的阳光味，很快入眠，
却孰料道，这边梦里清风明月，一片安宁，离庄园隔着两座山的谷里，此时却好似火光烈焰，
红了半边天了。
可是江璃困得厉害，耳边虽听到嘈杂争斗声，眼皮却似粘了糯米米胶一样睁不开。
一夜沉睡，连一个清梦也没有一个。
江璃醒来时有些茫然，脸上似有潮湿雨滴。下雨了吗？
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昨夜的叠嶂尖峰，回峦古道，皆化作半艘木船在水面上摇曳，船上飘佛的透明帐子随着风呼啦啦作响，
只听得小白在船头一边啜叹，一边泪如雨下，”道君，您饶了我们吧！这差事不好，一不小心，命都没了，即使你不看我面上，也要看在当年栖。。。。。。”
说到此处，他滴泪哽咽道，“可怜昨夜阿茵一条小命。。。。。。。”
却见帐前一道熟悉身影，白色麻衣，黑底芒鞋，身姿飘逸，寂寞如雪。
白影沉默半响缓缓回首，“别哭了，再哭就没志气了，阿璃后面还要靠你护卫，你以为我想。。。。。”那人口中叹气，神情复杂地望向帐中，“她命里这劫。。。。。。天上人间，如不这般，更加躲不过，你也莫伤心了，路上好好陪她，莫要生事就好了，那小精怪的精魂。。。。。。我去想想办法，助她元神不灭。”
水声如浪，心如潮涌，怎么神坛之上的道君会来到一条破船上，还与小白如此亲密？
真是无处不是秘密！到处都是秘密！
江璃正欲挣扎着起来行礼，却忽然听到小白依然犹疑的声音，“道君，怎么那厮合体的这么快？莫非有奸细泄露了口诀？”
道君衣袖飘扬，似乎洒了点什么粉末到水里，船身周围笼在一片朦胧的蓝色水雾里，
他望着淡青色的远山，眉宇纠结，似乎无比沉重，“老来疾病，都是壮时招的，衰后罪孽，都是盛时造的，是福是祸，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远处的天空似乎撕裂开一道口子，蓝色闪电暴雨齐下，一阵疾风刮过，船身飘摇。
道君神色凝重，端望着水面屈指掐算起来，然后有诵经声如珠般从口中涌出。小船很快又稳住。
江璃终于起身，感到心头一股热火澎湃，似乎要牵引着我去什么地方，隔着帘子盈盈拜下，“道君辛苦，都怪阿璃没本事，招惹来这许多麻烦！”
道君和小白听到江璃说话声蓦然回首，道君漆黑的眼睛深处里有道耀眼闪电光速划过，他的脸微微一沉，他全然没顾虑到背后，
江璃惊见一层浊浪滔天，戾气盘绕而上，黄龙吐珠，面目狰狞。
江璃缓缓抬起步，想助上一臂之力，却看到小白用翅掩口，颤抖道，”阿璃！你怎么会变成这番摸样？”
道君仍然沉默，只是蹙着眉头神色忧虑地望向她，
江璃茫然看向道君的眼睛，惊见他眼睛深处那个小小的身影背后张开硕大的白色翅膀。
道君挥挥手，似乎极不耐烦，剑如闪电，黄龙还未来及张狂，就被一剑穿心从空中掉下来，拍起厚重的水花。
江璃瞬间惊恐回头，只觉得道君似变了个人，作风狠厉，黄龙一战，杨涵墨毕竟放了黄龙一条生路，道君却一剑穿心彻底了结。真不愧为昔日战神。
烟雨散去，阳光浮出，金色的潋滟铺满江面，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白放开掩口的翅膀，望向江璃的眼神复杂陌生，声音吃惊，似乎比我还受打击，“阿璃，怎会这样？”
江璃傻傻地抱着胳膊站在那里魂飞魄散，惶恐不安，如果自己是妖，道君不容，该怎么办？
然而道君的眼睛在阳光里布满笑意，他微微一笑，容颜似海棠怒放，满山芳菲。
他向江璃伸出手，声音镇定清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来！阿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耳边有呼啸的水声，巨浪滔天下水墙象天幕一样垂下又散开，在身体的周围形成一个半圆型的透明屏障.
他的手缓慢而轻柔地抚过江璃的背部，我的翅膀合拢如初，江璃依偎在那透着薄汗的胸前，惊慌中掠过一丝甜蜜，忘却了身边的剑拔弩张，回归安静。
那平时望一眼也觉得得亵渎的高高在上的神仙，如今恰恰就在身边。
两人在浪花中急行，穿过长长的水底隧道，又绕行过一片幽谷，最后落在了半壁青藤掩映的山洞前，有水滴声在空旷的布满青苔的岩石上，江璃疑惑地抬头，那条一直缠在腰上的手臂力量顿时松懈下来，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了冰雪和杀戮，温和里微带着些怜悯，“进去吧！真相就在里头，自己用心去看!”
石阶下幽静的流水，蜿蜒的石廊曲折漫长而遥远，尽头是一片黑暗，
他挥了挥手，洞壁顶上明珠熠熠生辉，珠光柔和而轻盈，轻轻漫步过去，一座巨大的黑色棺木静卧在水中央的巨石上，没来由地，江璃心中绞痛，泪水盈眶，就象暮色里一个最熟的亲人告别时一个苍凉的手势，依依不舍的心情，江璃回望过来，道君鼓励地点点头.
江璃的手刚覆上黑棺，棺盖应声而来，仿若自天地凝聚之来，这只棺，一直静静地在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修，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