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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别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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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何人在装神弄鬼?星河隐身为神族皇室,竟被凡界跳梁小丑牵着鼻子走,脸都丢到银河里了。指尖变幻出蓝色火焰来,将字条焚毁,刚点燃一角,猛然发现背面画有地图。
星河隐扶额,看了也白搭,寻常人哪能看明白,画功比三岁孩童还不如,怕是个不学无术的山野莽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论对方有何阴谋,星河隐非去会他一会不可。好不容易守到了亥时三刻,打算赴约时,撞见了正出来小解的师兄洛尘。
“这么晚了,师弟要去哪里?”
“幽会。”星河隐随口敷衍了句,便匆匆往院外走去,身后传来了洛尘的说教声,“道门弟子不可近女色,师弟莫要犯糊涂啊。”
星河隐连天条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乖乖去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门规。想来说去幽会确实不妥,万一邀约之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得被误会有断袖之癖?
星河隐依稀记得,西行二十里有条小溪,溪边有座茅草亭,是寒门临时搭建的休憩点,供乞丐避寒用。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雪,星河隐停在不远处,见茅草亭里有亮光,想是那人提前到了。
“不知阁下邀我前来,所为何事?”星河隐走近茅草亭,握紧寒云剑,提防着眼前身着貂裘披风之人图谋不轨,直到他摘下披风的帽兜,才放下了戒心。
兮寒呼了口热气在手心里,这天冻得手指近乎没知觉了。“星河,你终于来了,可把我冻坏了。”
星河隐蹙眉,原来那潦草不堪的字条,是兮寒所写。“那飞镖上的字条是你所写?”
“没错,你能看懂真是万幸。”兮寒从小厮手里接过灯笼,打发他去附近的村子喝热汤去了。
“那塞在我怀中的字条又是何人所写?”两种字迹天壤之别,必定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人代写,事关重大,我怕自己写的你看不懂。”兮寒裹紧了披风,口吻颇感苍凉,“可你不信我,还是吃了济安堂的药。”
一别重逢,兮寒倒变得正经了许多,大抵是真的不耐寒,裹了如此厚重的披风,手依旧抖得厉害,连灯笼都快拿不稳了。星河隐走近后才发现,他嘴角有淤青,手指上的擦伤还是新鲜的,莫非回家一趟竟受了虐待?
“你与夏芒本是主仆,叫我如何信你?”星河隐见他满脸失落,心隐隐难受了下。吃一堑长一智,怎能再为感情所累?于是狠下心问:“你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落雁城中骤然爆发瘟疫,传播速度之迅猛,令人咂舌,恐怕不是偶然吧?”
“的确不是偶然。”兮寒忽然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有血从指缝里溢了出来,他显然不是很在意,只是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嗓音比方才更虚弱了。“落雁城的瘟疫乃是人为,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说,济安堂的药物,百害无一利,莫再服用了。”
“兮寒。”任何干戈与杀戮,星河隐都能做到冷眼旁观,可不知为何,兮寒在他眼前吐血,心一下子慌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你病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放心,我那么怕死,怎会轻易去见阎王。”兮寒靠在亭子上,方能支撑自己不倒下。这副躯壳,已然破损不堪,他的寿命一眼可望到尽头。“服用了父亲新配制的药,有些副作用罢了,缓缓便没事了。”
星河隐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腐烂的伤口有所好转,可这新药物的副作用也太吓人了,此刻仍心有余悸。“既然你有了新方子,那我们的交易可还作数?”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兮寒将一根细针交到了星河隐的手上,“此针涂了剧毒,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可用它了结夏芒的性命,他的脑后便是命门所在。”
将事情交代得如此清楚,星河隐觉得兮寒要一去不返了,“夏芒是你的人,要动手也该由你来。”
“我又不会武功。”兮寒将灯笼递给星河隐时,在他耳畔说了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还有我胆小,怕官府来抓我。”
兮寒离开了,雪地里的脚印逐渐被飘落的雪花掩埋。星河隐提着他留下的灯笼失神良久,直到灯中的蜡烛燃尽。
“出来吧!”星河隐察觉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
简玉行早就想出来抓个现行,奈何星河隐有寒云剑傍身,不敢轻举妄动。“小师弟,你深夜私会情妇,该当何罪?”
原来他竟是个眼瞎的,盯了那么久,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又何苦冒着风雪跟过来捉奸。“简师兄,可是晚饭吃撑了出来消食?”
“可别提了,寒门可真寒酸,天天吃咸菜馒头,把我都饿瘦了。”简玉行缓了半晌才回过味了,星河隐这兔崽子,在拐着弯骂他吃饱撑了没事干?“你你你,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不如去吃个宵夜?”夜深了,估摸着夏芒也该歇息了,此时医馆里应该没人,正是下手的良机。简玉行跟过来正好,头脑简单了点,武功却是道门里名列前茅的。星河隐借吃宵夜为由,将他忽悠到了济安堂外。
简玉行捧着热腾腾的烤鸡问:“师弟,你大半夜来济安堂作甚?”
“夏芒卖假药坑害百姓,身为道门弟子,怎能坐视不管?”星河隐说得慷慨激昂,简玉行看在烤鸡的面子上,信了。
还好简玉行心思单纯,省了不必要的麻烦。星河隐趁着街上没人,轻功一跃,轻松跳进了医馆的后院中,想摸进药房,却发现房门落了锁。
“让我来。”简玉行摸出一支簪子,三两下就将门锁给打开了。
星河隐没看错的话,那簪子似乎是女人的东西。“簪子不错。”
“这是给舍妹买的,可不像某些人,拜入掌门座下还不严于律己。若不是本道长及时拉他回头,指不定会做出何等败坏门风之事。”简玉行推开房门,见屋里头有人影,吓得魂都快丢了。
“两位道长,恭候多时了。”夏芒点燃蜡烛,悠闲地抿了一口茶,“不知尔等有何病症,非得深夜前来就医?”
星河隐丝毫不慌张,他与简玉行联手,稳操胜券。“宵夜吃多了胃疼,不知大夫可有良方?”
“方子倒是有,不过稍微贵了点。”夏芒说道。
“我们没带够银两,改日再来。”简玉行拽着星河隐的胳膊,就要溜之大吉,谁知被夏芒给喊住了。
“二位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不给点表示就想走?恐怕说不过去吧?”夏芒只一招便扼住了简玉行的喉咙,动作快准狠,让人始料不及。“星公子可是去见过我们家少爷了?”
他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派人跟踪了?身边有此等阴险狡诈之徒,兮寒岂不是很危险?“夏大夫消息可真灵通啊。”
“身为下人,自然得关心主人的一举一动。”夏芒捏紧了简玉行的脖子,“此刻他的性命捏在我手中,不知星公子在不在乎?”
星河隐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主动给自己捞了个天大的麻烦。自称道门第三的简玉行,竟被人一招擒下。“有何目的,不妨直说了吧。”
“爽快。”夏芒眼看简玉行脸色涨得发紫,估摸着快断气了,便稍稍卸了手上的力道。“我要你给少爷写封信,信里说落雁城的百姓已病入膏肓,让他不要再白费力气。最重要的是,你星河隐与他从此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
一个厨子不好好做菜,管得倒挺宽,星河隐捏紧了拳头,“我若不写呢?”
“那我便拧下你师兄的脑袋。”夏芒封住简玉行的穴道,将笔墨纸砚搁在了桌上,“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若是星河隐施展得了仙术,定要幻化龙身,像捏死蚂蚁一般,将夏芒捏得粉身碎骨。而此刻他却只能同个废物般,任由他人摆布。“你最好言而有信,否则我定取你狗命。”
“我就算言而无信,你也得写不是吗?拿你师兄的性命做赌注,你输不起。”一场毫无悬念的赌局,夏芒却乐在其中。
星河隐无话可说,他的确不可能弃简玉行的性命于不顾。提笔时,忽感毛笔有千斤重,任凭墨水滴在纸上,慢慢晕开。在夏芒的再三催促下,揣着沉重的心情,将那些无理要求一一写下。
夏芒看过之后,甚是满意,一把将简玉行丢到了门外。“奉劝你们莫再打济安堂的主意,否则只会自取其辱而已。”
简玉行磕得腚疼,爬起来抱怨了两句,“小师弟,你可把师兄我害惨了,得再买两只烤鸡作为补偿。”
星河隐翻到院外,用门规搪塞他,“道门忌荤,师兄可别忘了。”
简玉行环顾四周,做了亏心事,得小心谨慎些才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休怪师兄翻脸无情。”
“烤鸡是我买的,我是主谋,你是从犯。”星河隐从怀中摸出一张手帕,里面包裹着兮寒赠送的毒针,方才他真的动了杀心。可杀了夏芒,那些服用了济安堂药物的百姓该如何是好?还得靠他拿到解药。
简玉行问:“那大夫口中的少爷是何人?为何逼你与他恩断义绝?还有手中绣花针可是你与姑娘的定情之物?”
“两只烤鸡够让你闭嘴吗?”星河隐此时心情烦躁透顶,简玉行就像只蜜蜂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响不停。
简玉行将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够了。”
星河隐真想一巴掌抽醒自己,他怎么能指望这么个只知道吃的废物,帮他一起端掉夏芒的老巢?真是脑子有坑。得想个法子与兮寒再见一面,要不然这心总悬着难受。
蓦地,简玉行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
“简师兄。”星河隐忙不迭地过去扶他,许是脸先着地,两条鼻血淌了出来,而简玉行如同诈尸般爬了起来。
“嘿嘿,这烤鸡有些上头。”简玉行傻笑着,打了一个饱嗝,而后两腿一伸,确确实实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