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若遇》余念远

57、夺魁

　　清瑶见他被干扰了十分开心，抓着宫绦一点水，直向空中飞去。她腾到半空中，才发现那盏晃晃悠悠的孔明灯是绘的是一双并蒂莲花，顿时滞了一下。

　　就在这时，少年的箭离弦而出，却没有对准铃铛，而是向着她抓宫绦的手而去。清瑶赶紧挥动展开的宫绦去缠绕那支破空而来的箭，却不料那箭力度十分之大，不但裹着宫绦脱了她的手，还将她的身形带得歪了歪。

　　与此同时，少年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一箭向空中最后一盏孔明灯射去。清瑶只听得“叮”地一声脆响，孔明灯灭了，天际却绽出了两朵相依相偎的并蒂莲花，花朵也是同她衣服差不多的红白色。

　　先前那宣读规则之人一见，立刻做了个手势，顿时海边、城中，各式花灯徐徐升起。清瑶正愁稳不住身形要掉进水里，此刻抓住机会提着一口气快速地轻点灯盏，想用横向的加速来缓解下落的趋势。

　　底下观众一致觉得这个姿势还是极美的。只是刚刚并蒂莲花的焰火盛放的时候，清瑶正好在那灯的正下方，身上落了不少黑灰，衣服上还被撩到了一点火星，此时颇有种“黑人奔月”的喜感。

　　少年摘下蒙眼布，望了一眼在灯上狂奔的身影，了然地勾了勾嘴角，趁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时候悄悄地隐入了人群中。只有那个紫衣的少女一直专注地看着他，觉得那样一张平凡的脸，瞧起来竟是如此潇洒动人。

　　是夜，清瑶自是在司空南星那里赔了许多小心，道了好多歉，并许诺第二日一定奉上精彩剧情，又赌咒发誓厨神大赛绝不出幺蛾子，才勉强保住了参加的机会。

　　而后她又照常威逼利诱了何大他们一番，没想到何大淡定地说道：“少主，想想您去年惊的马群，前年炸的山洞，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清瑶有点儿蔫，弱弱地问了一句：“我真的很爱闯祸吗？”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是”，何大还补了一句，“就如今日，要是刚出宫那会儿属下一定飞扑上去挡住那支箭，说不定直接将那人弄死了。可是现在，属下觉得只要少主还没叫唤，就算天塌下来也装作没看到。”

　　“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太尽职，呵呵。”清瑶干笑道。

　　“少主若是不满，可以去告状的。”何大十分热情地为清瑶指了条明路。他已经想开了，反正领了这个差事就是担惊受怕的命。与其终日惴惴不安风声鹤唳，不如等公主叫了再徐徐出手，毕竟也没有性命之忧不是？

　　第二日，清瑶一大早就笑眯眯地端着水果和点心进了司空南星的房间。一顿捏肩敲背捶腿，动作娴熟到飞起，末了还态度极好地提醒道：“师父该醒醒了哦，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司空南星“嗯”了一声，捏起一片薄薄的西瓜吃起来，鲜红的嘴唇映着同样鲜红的瓜瓤，分外诱人。

　　“真不愧是人间绝色。”清瑶托着腮感慨道：“连吃个西瓜都与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讲不讲？”司空南星一个斜眼过去。

　　“讲，讲！”清瑶连忙坐正了，“莫陌达和绿剔下山不久，臻湘就偷偷地跟上了他们。可是她不知道莫陌达还是不是恨自己，便不敢露面。一日绿剔有事外出，莫陌达独自在客栈中，臻湘就化妆成小二的样子潜入他房中。莫陌达见了臻湘，只微笑着问她是否有事。”

　　“臻湘惊呆了，她激动地捉住莫陌达的手臂，连声问他真的不认得自己了吗？莫陌达坦言说觉得她有些熟悉，但自己自三年前醒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果得罪请多海涵。臻湘望着莫陌达平静微笑的脸，心里又绝望又后悔又心疼，没想到那一推居然害他失去了记忆。”

　　“你打算让着莫公子啥时候记起来？”司空南星埋怨道：“我这听着觉得心里跟爪子挠似的，好难受啊。”

　　“且早着呢。”清瑶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臻湘便坐下来，将他们的过往一点点讲给莫陌达听，从缥缈山下的甄公子开始说起。但无论臻湘多么努力多么急迫，莫陌达都只是笑着摇头，称实在是记不起来。臻湘听到门外传来绿剔的声音，忙嘱咐了一句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便翻窗逃跑了。”

　　“莫陌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觉得她十分有意思，也按照她的吩咐没有说什么。自此之后，每逢绿剔不在，臻湘都会偷偷潜进来，给他讲过去的事情。她讲述的过程中，只说了当初那些快乐的事，而把误会矛盾都略去了。莫陌达偶尔会想起一些记忆碎片，但一往深了想就头疼欲裂。”

　　“臻湘也不愿意逼迫他，于是恢复记忆之事进行得十分迟缓。眼看武林大会举办的地方就要到了，臻湘不方便去那正派云集的地方，便开始着急起来，想尽一切办法与莫陌达私会。终于有一天被绿剔发现了，绿剔气急败坏地赶走了臻湘，质问莫陌达都听信了些什么。”

　　“莫陌达知道绿剔照顾了自己三年，如今又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便将臻湘所说的都一五一十说了。绿剔见莫陌达还懵然不知的样子计上心来，十分忧虑地告诉莫陌达，臻湘就是那个害他失忆的人。莫陌达十分惊讶，说这几日臻湘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绿剔加油添醋地把当日的情景说了一遍，细节之详实根本不容质疑。她委屈地对莫陌达说，自己不让他想起有臻湘这个人，是怕他再次被骗。如今武林大会在即，正魔大战一触即发，若是莫陌达轻信了魔教妖女的话，一定会再次受到伤害。”

　　“莫陌达有些疑惑，但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未婚妻，答应不再与臻湘来往。臻湘几次都没能见到莫陌达着了急，只得行下策给绿剔下了毒，逼迫莫陌达前来相见。这次莫陌达来了，但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厌恶与憎恨，语气也是冷冰冰的。臻湘心里难过，但她明白，莫陌达和绿剔的婚期就在武林大会之后，此时若再不兵行险着，就真的没机会了。”

　　“听着莫陌达口口声声魔教妖女地叫着，臻湘十分伤心。可是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不信任，她也无话可说，只冷淡地提出，要解他师妹的毒，必须答应自己三个条件。没等莫陌达开口，她就自顾自地提出：第一莫陌达不可以和绿剔成婚；第二莫陌达必须陪自己去当年去过的山洞游玩；第三个目前还没想好，等以后再要求。”

　　“莫陌达自是觉得师妹的性命第一，一口便应承下来。于是臻湘将解药给了莫陌达，并与他约定武林大会结束当日在一起出发。”清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疑惑地问道：“师父你今日好像没提什么问题欸，安静得都不像你了。”

　　“因为我发现了，”司空南星挑了挑眉答道：“你是个懒虫，我问得越多，你正好讲得越少。”

　　“哈哈哈，师父你发现了啊。”清瑶笑得满地打滚，“我还以为你忍不住呢。”

　　“臭丫头。”司空南星臭臭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嘴角微微翘了翘，眼里也有了一丝笑意。

　　“师父终于笑了。”清瑶舒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头，“昨天见师父的脸色，比我落满烟灰的脸还黑。”

　　“你还说。”司空南星一想到昨晚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爆栗就敲在了清瑶头上，“让你抛头露面，还玩什么嫦娥奔月。你说你奔得好也就算了，差点被射一箭不说，还搞得一脸漆黑，衣服都被燎了，为师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这不还在呢么？”清瑶笑嘻嘻地戳了戳师父的俊脸，“而且依旧是天下无双的英俊。”

　　“没大没小。”司空南星一把推开她的咸猪手，“下次你起飞之前，能不能知会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好的好的，下次我一定通知。”清瑶跟嘴里抹了蜜一般，满口答应，“啊不对不对，下次我起飞之前一定征得师父同意。但是师父，其实我昨日飞得还挺好的，以前不知道我的轻功原来已经可以踏着那么轻飘飘的孔明灯飞起来了。”

　　“你还挺得意？”司空南星揶揄道。

　　“还好还好，一般般得意。”清瑶老实地承认着，“师父，那我去准备那厨神大赛了？”

　　“去去去，”司空南星挥挥手，“下次参加比赛穿得破烂些，别又把好衣服给燎了。”

　　转眼便到了八月二十，清瑶一大早便跑到屋外走廊往下看，只见楼下大厅中间已经放好了六台炉子，并一些锅碗瓢盆等工具。场地外围竟然摆了圆圆的一圈桌子，上面嵌了小小的水沟，里面漂了些花瓣，竟是做成了曲水流觞的样子。

　　桌子内侧放了六把椅子，均是背对着比赛场地。桌子外侧搭起了三层的大台阶，仿佛是供观众坐着观赏之用。

　　清瑶带着自己的一堆厨具，早早就到了楼下。正百无聊赖之际，一个男孩也走上了台子。她立刻想到当日朝云跟自己说的做鲜肉月饼的人，忙走上去打招呼，“你就是当日初赛的优胜者？”

　　“是啊。”那男孩傲气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那个走后门进决赛的？”

　　“小弟弟，这怎么能叫走后门呢？”清瑶笑眯眯地解释道：“这家神仙居房费可贵了，我这是正大光明花钱买的参赛资格。”

　　“你……”那男孩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击，半晌后才愤愤地说了一句，“一会儿定要赢了你。”

　　“小弟弟这就脸红了，真可爱。”清瑶仗着自己比人家高，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说谁小弟弟啊？”那男孩瞬间炸毛了。

　　“别生气嘛，生气了一会儿做出来的菜就不好吃了。”清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哪个门派的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孩气鼓鼓地别过脸去。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不想说就不说咯。”清瑶一边调戏他，一边将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厨具摆了出来。

　　“这是什么？”男孩举起一把满是洞洞的金属工具，十分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刨丝儿用的。”清瑶好脾气地解释道，“那些硬的蔬菜，只要在这上面一推，就能变成丝，比自己切省力多了。”

　　“那这个呢？”男孩又拿起一把似刀非刀，前端虽锋利却很平的工具问道。

　　“这个呀，是开贝壳的，”清瑶将那个平平的厉口往桌缝间一插，轻轻一撬就将两块木头分开了。

　　“你也太懒了，啥都要用工具。”男孩瞥了清瑶一眼，却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些工具。

　　“你要喜欢送你好啦。”清瑶大方地一推，“反正我有很多。”

　　“我不要。”男孩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我是学锻造的，这些东西我看过都能做出来。”

　　“不错嘛，”清瑶乐呵开了，“以后我可以找你打造厨具，我跟那些普通铁匠说可费劲了，因为他们都不懂做菜。不过要是你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哦。”

　　“那可不行。”男孩的脸上写满了骄傲，“我们可是锻造第一门派，只做神兵利器的，怎么能给你一个小丫头做厨具呢？”

　　“哎哟这么横啊小弟弟，那我们来打个赌。”清瑶眼珠子一转，激将法信手拈来，“要是今日我赢了，你就得给我锻造一样厨具，如何？”

　　“我怎么可能会输？”男孩撇了撇嘴，“你一个走后门的，就凭这些奇技淫巧就想赢了我啊。我告诉你，在我们门派，我做菜可是一绝。师父就是舍不得离开我做的美味，才带我来参加凌霄会的。”

　　“原来你要参加凌霄会的啊？”清瑶笑眯眯地问道。

　　那男孩惊觉说错了话，一把捂住了嘴，紧张兮兮地望着清瑶。

　　“放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清瑶十分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我输了，就送你一本秘传食谱，据说是宫里流传出来的呢。连这次的评审，那位御厨的徒弟，都不一定知道的。”

　　“好啊。”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把刚刚的紧张忘得一干二净，“那就这么说好了。”

　　“行啊。”清遥见目的达到，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将邪，干将的将，莫邪的邪？”男孩骄傲地说道：“我会成为最优秀的铸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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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胖头鱼：“射我一箭？”
贺兰珏：“？”
胖头鱼：“赶紧的，射穿我下单的手！”
贺兰珏：“这个不是射箭就能解决的。”
沈清瑶：“买买买，买买买。”
贺兰珏：“瑶瑶，我给你买~”
胖头鱼：“喂，谁来管住我的手？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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