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若遇》余念远

54、厨神

　　“好吧。”司空南星被她这么一说，觉得有些理亏，只得继续说道：“这观海镇往外的海面上有一个小岛。这小岛十分神奇，它不是单独的一座岛，而是十个岛礁围绕着中间的主岛。且那岛礁都大而平坦，就像齐齐被刀削平了一样。”

　　“那这小岛露出来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吗？”清瑶见缝插针地问道：“还有去年前年我们为什么都没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湖上就有了一个规矩。每隔三年，就在这岛上举办一次集会，但却不是武林门派的武林大会，而是各个非武林门派之间，选出十个实力最强的在此进行交易。”

　　“交易？”清瑶对这两个字十分感兴趣，“怎么交易？交易什么呢？”

　　“这是个门派并不是固定的，却一定是某个领域最强的。比如那牵丝寨，她们制出来的蛊虫无与伦比，‘牵丝’二字以为你想要对方怎样，对方就能怎样。牵丝派在制蛊这一方面独占鳌头且传承悠久，每次凌霄会她们都参加。”司空南星的声线属于有些清冷的，大热天的听着特别舒心。

　　“不过那些行业却并不是不变的。比方说上次来的还是全国最大的银号，这次估计要换成势力最大的上回了。那银号坏了凌霄会的规矩，以后所有银号甚至拍卖行都再也没有参加的资格了。”

　　司空南星忆起往事有些唏嘘，“那人不过是喝酒之后略略透露了一些给外人，结果直接被杀手给杀了。”

　　“啥？”清瑶吓得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那我不去了不去了，小命要紧。”

　　“不去也好，”司空南星居然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你去了我也怕你闯祸，再说你身份特殊。”

　　“这个，”清瑶弱弱地问道：“是不是不乱说就不会被杀了？”

　　“还是想去？”司空南星失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乖。去就去吧，但是你即便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到了这里也要守规矩。你那几个暗卫也不能带去，所以不要任性胡来，知道吗？”

　　“知道，师父。”清瑶难得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师父，我们是因为医术好才能来的吗？”

　　“可以这么说，”司空南星点点头，漂亮的桃花眼透着些得意，“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医术和毒术都独霸天下，所以我们有两块牌子，可以与其他门派做两次交易。小荷花你记住，一块牌子只能与另外的门派做一笔交易，千万不能私下多交易，否则就是违反了规则。”

　　“啊？为什么要限制交易的次数呢？”清瑶十分疑惑不解。

　　“这凌霄会三年举办一次，每次每个参与门派只能拿到一块牌子，就是为了限制交易的次数。”

　　司空南星耐心地解释道：“毕竟我们也不算什么正道门派，若是活动太频繁太嚣张，难免为那些武林正派和你们官府所忌惮打压。因此，必须严格限制交易次数。据说有几次凌霄会，因为没有两个门派的需求能够互相匹配，一笔交易都没做成。”

　　“师父真厉害。”清瑶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司空南星对这种随口而来的奉承早已麻木了，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

　　这几日，镇里像过节一样，开始了各种各样的集会和比赛。清瑶出了神仙居的门，沿着小镇的主街一路走去，两边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有耍猴的、吹糖人的、演杂技的，零零总总铺满了整条街。

　　她觉得十分新奇，拿着一包碎银子东游西逛的，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路中间还摆了几个大擂台，第一个上有人在比武，周围传来阵阵喝彩。虽说武林一些大门派清高自傲，不会参加此类比武。但也有一些入世弟子和小门小派的，在这种盛会上来混个脸熟，运气好的还能弄些名气出来，往后行走江湖也是便宜。

　　第二个擂台小一些，是比各种各样宠物的。此时台上的一只金刚鹦鹉和一只八哥正在吵架，各种段子信口拈来，如说双口相声一般，只逗得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第三个擂台在东西方向和南北方向主干道交叉的路口，此地还有一个小小的广场。这个擂台极大，看样子好像是比阵术的。着红衣的男子身后有两盆火，他将那火苗操纵在身边却没有烫伤。着蓝衣的男子身后有两盆水，隐隐地有些水汽蒸腾着。

　　阵法本就是以天然的树木、石头、水、火、风等作为媒介来操纵的。由于这里地形限制，没法展开大型的阵法比试，只能以这些作为武器互相攻击。

　　只见那蓝衣男子凝水成冰，结成尖刺向红衣男子射去。那红衣男子不避不让，手上几簇火苗忽地明亮起来，冰凌还未至便被融化成了水滴，瞬间失去了攻击力。电光石火之间，那蓝衣男子再次将半空中的水滴往火苗上盖去，顿时一大团水雾蒸腾开来。待水雾散开，只见那冰凌已至红衣男子脖颈，跳动的火苗也停留在蓝衣男子的心口。

　　两人相视一笑，缓缓收回招数，彬彬有礼地互相做了个揖，这就算是平手了。

　　“好厉害啊！”朝云目瞪口呆地惊叹道：“不是只有神仙才会法术吗？”

　　“这是阵术，不是法术。”清瑶指着那四个盆子给朝云解释道：“你看他们后面准备了水火。这种阵术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受条件的限制极大，只有在资源充沛的情况下，才可以施展出大的威力。”

　　这几日这阵子可以说是锣鼓喧天的繁华。可就是一样，没有比试说书和唱戏的，因此司空南星不愿意出去逛，只每日无聊地蹲在房里，从一堆古籍中找珍藏话本子。

　　清瑶不一样，她虽在书上看过许多，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些千奇百怪的人、动物和阵法，故日日早出晚归的。她还命令朝云、暮雨两个每日要交一篇今日见闻，必须在五百字以上，打算以后回宫了跟爹娘吹牛。

　　这日，清瑶照样在外逛了到红日西斜，方才提着一袋子打包的红烧肉，意犹未尽地回了神仙居。她看到门口的柱子边围了好多人，便也挤进去看。

　　只见上面贴着一张洒金大纸，上书“厨神大赛”四个大字。清瑶立刻兴奋起来，兴致勃勃地往下读去。

　　上书八月十五日中秋节，举行厨神大赛初赛，镇上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择优胜者五人，参加八月二十日决赛。决赛在神仙居内举行，届时一楼将会开放座位供大家观看。另标注神仙居内的住店客人不必参加初赛，可直接参加决赛，只要参加决赛者均有奖品。

　　清瑶想了想，觉得这几日已经够抛头露面了，若是要去参加初赛，怕是师父不允许。故她决定初赛就去看看，到时候八月二十直接参加决赛。

　　没想到这日回去，司空南星说日前镇上的人越来越多，要求清瑶八月底凌霄会之前都不许再出门了。清瑶自然是百般不乐意，但她并不敢明目张胆违抗师命，只得加大了对朝云暮雨的压榨力度，命她们两人每日交一篇一千五百字的日记上来。

　　两人都快哭出来了，只得日日披星戴月地给清瑶搜罗新鲜事儿。

　　“公子，她这几日不出去了。”五层一个隐秘的房间内，破云把这几日的情况一一回复了。

　　“不出去也好。”少年并未抬头，快速地浏览着手里一整沓的信息，“这几日替她遮掩身份，隐瞒信息费了不少力气。”

　　“那我们过几日办的那个什么厨神大赛，如果她参加了，会不会更麻烦？”破云又多想了一步，谨慎地问道。

　　“没关系，她喜欢就让她参加吧。”少年放下纸，挑了挑嘴角说道：“她现在越是明媚快乐，以后就越是痛苦。再说了，我们的计划不必因为她有什么改变。你注意下，控制住观看比赛的人数，不要让她被太多人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破云转身，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少年提着笔，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一盏跳动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回过神来，却发现纸张上已经落了好几颗漆黑的墨点。

　　他自嘲地笑笑，将那张纸团成一团丢了，悬腕又要落笔，却发现脑子里有些乱。少年想了想，索性不再继续写字，而是走到窗边的古琴旁，随意地拨弄起来。

　　“这是谁啊，弹得那么难听？”清瑶这几日被拘得实在无聊，心情极差地在床上翻来翻去，到这不成调子的琴声愈发烦躁起来。

　　她忍了许久，拿被子裹住自己的脑袋，努力地想要把那声音隔绝开来，一边深呼吸一边劝说自己平静。可是等了一刻钟，被子已经快被揉烂了，那声音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清瑶掀开被子，头发乱糟糟的，心里一股邪火乱窜，“朝云，把我那个前几日刚买的快板拿来。”

　　她拎着快板跑到窗边一听，觉得那断断续续的琴声就是来自自己头上正对着的房间。因为五层是贵宾楼层，不让普通客人上楼，所以清瑶就双脚一点，零活地攀上了五楼的窗台。她朝里边一看，果然有个影子做着抚琴的动作，便一手抓着窗户的木头，一手提着快板胡乱打起来。

　　听着窗外一顿噼里啪啦的快板，还有连珠炮似的唱词，屋内少年手下一顿，脸上露出了难得惊讶的表情。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因不愿与清瑶过多纠缠，少年把琴弦一按止住了声响。

　　清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屈服了，还有一大段编好的词没用，便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此时她挂在窗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提着个快板有些风中凌乱的感觉。

　　少年觉得有些好笑，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影子。

　　清瑶等了一会儿，见他不打算弹了，手又实在抓得酸，便嘴硬地喊了句：“算你识相。”然后不等里面有什么反应，赶紧缩回了四层自己的房间。朝云暮雨两人在窗口伸着手，就怕她一个抓不牢掉下来，此刻手臂都已经僵直了。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连忙把窗户关了服侍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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