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若遇》余念远

47、时光

　　“涵哥哥，你在陈国的时候，日子是怎么过的啊？”清瑶倚着马车壁问道：“也是日日看书、采药、制药吗？”

　　“我倒很少去采药制药，”贺兰瑾回答道：“我平日除了医书，还要看一些其他的，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哦，那你太辛苦了，我实在没有心情学其他东西了。”清瑶把手垫在脑后，“果然还是涵哥哥比较厉害。不但能学好多东西，医术也学得比我好，今日还让着我。”

　　“没有，芙儿，”贺兰瑾连忙摇手道：“我也已是黔驴技穷了，为了跟你比啊，把压箱底的库存都拿出来了。你再说一个我也实在是说不出来了，我们本来就是平手。”

　　“懂的懂的。”清瑶眯着眼睛点点头，“涵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在外面这一年时间特别快。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觉得日子挺慢的，每日都一样，起床、吃早膳、玩、吃午膳、玩吃晚膳、睡觉，好像是挺无聊的。”

　　“嗯，在外面的确能学到宫里见不到的事物。”贺兰瑾也点点头，“我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体会到的风土人情，跟夫子教的的确不大一样。”

　　“涵哥哥，你还记得去年吗？”清瑶指着路旁的荟珍斋，“我们在这里大闹一场，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要不我们去看看？”

　　“好啊。”贺兰瑾笑着说，“我也一年没有在外边逛过了，正好放松放松。”

　　“一年都没去逛啊？”清瑶跳下马车，吃惊地问道：“连元宵节中秋节也没出去？”

　　“没有。”贺兰瑾想了想摇摇头。

　　“涵哥哥，那你也太惨了。”清瑶一脸同情的眼神，“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苦了，那我们快去逛逛去。走吧走吧。”她一把拉起贺兰瑾的手小跑起来。

　　“公子，那女孩来了。”破云还是一身黑衣，笑嘻嘻地对戴着银箔面具的少年说：“就是基本确认是芙蓉公主的那位。”

　　“她？”少年一手白子一手黑子地对弈着，“倒是挺巧，我刚过来没几天又遇上她了。”

　　“我们要对付她吗？”破云试探着问道：“要不要从她身上下手？”

　　执棋的少年一抬眸，正好看到街上女孩仰脸笑的样子，双平髻上正是那对去年赠她的玉兔捣药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街上那么多人，他却一眼看到了她。

　　“算了吧，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少年收回目光，“她这一年做了什么？”

　　“回公子，这位公主这一年就一直留在云郡泸城，平日里就在威灵轩里头，偶尔会上街去玩。”破云把一年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道：“我们的探子不敢近距离去跟，就远远地跟了他们半年。她身边一共有四个侍卫，两个是去年在这里露过面的，另外两个没见过，不过从他们的步伐速度来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比我们这里最好的也丝毫不差。”

　　“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少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这倒没有。”破云有些措手不及，“她不只有七岁吗，能做什么坏事？”

　　“先盯着吧。”少年下了几个子，又说了一句：“按时汇报。”

　　“好的，公子，那我这会儿去看看他们来干嘛。”他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身道：“她身边那个男孩是陈国人，但我们在陈国没什么势力，暂时还查不到他的身份。”

　　第二日晚上，清瑶照例指挥着丫鬟和厨子们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其中也包括那个十分崇拜她的小厨子。

　　“师父，你知道吗？”清瑶一边夹菜一边说：“我们去年大闹一场那个荟珍斋你记得吧，它的少东家许怀风已经成了淮城商会的会长了，据说现在还快成了北安郡商会的会首了。我去年见过他，当时就觉得他还不错。没想到一年时间，我看了几本书，人家却已经快成为一郡商会的会首了。这人跟人啊，真是没法比，我记得他跟涵哥哥差不多高的，应该也没比我大几岁。”

　　“就是被你卖了那两头猪的倒霉蛋？”司空南星失笑道：“这人肚量倒挺大，被你那么折腾也没生气，还送了一堆东西。”

　　“就是送那条额链的？”司空沁也问道：“我可喜欢那个了，平时都舍不得带。”

　　“师父是没有场合戴。”贺兰瑾笑道。

　　“臭小子说什么呢？”司空沁拿筷子瞧着贺兰瑾的碗边，“什么叫没有场合戴？你快，你快把你那礼物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这藏了一路的到底是个什么？”

　　“芙儿，那就提前祝你生辰快乐了。”贺兰瑾又端上一个盒子，比上次那个更大。

　　清瑶接过来，心里有些许忐忑，打开了一看，果然……

　　还没等司空南星伸头看，司空沁已经跑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拎了起来，“这毛茸茸的是啥？”

　　“师父，这是貂皮。”贺兰瑾见她没有一下子笑出声，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去年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吗？我想这些芙儿肯定都有，就回去找了些上好的雪貂皮，让他们赶了一件长褂子出来，冬日里穿着可暖和了。”

　　“雪貂？”司空沁奇道：“雪貂不是白色的吗？白色多好看，你染得这么鲜艳做什么？”

　　“我不是看芙儿平日喜欢穿粉色橘色的衣服，就特地让他们染的。”贺兰瑾还有些得意。

　　“粉色衣裙好看鲜嫩。可你这貂，本来就贵气，你再搞成这个么个品红色，实在是……”司空沁有些嫌弃，“你说你弄个藕荷色也还好啊？”

　　“这颜色，芙儿你不喜欢吗？”贺兰瑾有些忐忑地望着清瑶，生怕这次又没送对礼物。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啊。”清瑶从司空沁手里结果那件貂裘，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盒子里，“颜色也喜欢，跟玫瑰花似的。而且这么长，估计我能穿好几个冬天，谢谢涵哥哥啊。”

　　“我也是不知道你长多高了，所以想着还是做得大了一些。”贺兰瑾看了看自己师父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憨厚地笑道，“如果送得不对，芙儿千万别怨我，我真的没有给人送过生辰礼，以前都是别人准备好的。”

　　“喜欢的喜欢的。”清瑶把盒子盖上，“谢谢涵哥哥，过两个月穿一定很暖和。”

　　“且得修炼啊涵容。”司空沁摇头道。

　　第二日，他们再次分别，往燕都和洛京去了。

　　“小荷花，要去见你父皇母后了，兴奋吗？”司空南星问道。

　　“当然兴奋啦。”清瑶趴在马车的窗棂上，“都一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

　　“得了吧，他们可是昭国的皇帝皇后，能有什么不好啊。”司空南星笑她：“不像你，跟着我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我怕这次回洛京你父皇看你瘦了要弄死我。”

　　“师父你不许这样说我爹。”清瑶嘟起嘴不乐意了，“我爹又不是杀戮成性的暴君。倒是你师父，我看你那日坐在师伯身边她也没有排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你的心意啊？”

　　“你这孩子，说这些事情一定都不脸红的。”司空南星取了个垫子垫在清瑶身后，“这段路有些颠，别磕到了。”

　　“师父，你先别岔开话题。”清瑶把垫子在身后正了正，“师父你真的，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吸引人，又细心又会照顾人，我觉得师伯会喜欢你的。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师伯一定会拒绝你呢？”

　　“你以为她不知道我的心思？”司空南星淡淡地笑了笑，“她什么都明白，可是她跟我说话的样子你也见到了，说了怕是以后更厌恶我。”

　　“师父你到底把师伯怎么了呀？”清瑶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这次马车多，这一辆里只有他们师徒两人，清瑶说话就比较随意。

　　“当年师父的亲儿子，师姐的亲弟弟因为贪玩，偷偷跑到了师父炼药的房间里。那儿的筐子里有条剧毒的蛇，不知道怎么的就给那孩子碰翻了。后来师父和师娘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了。”
　　司空南星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从那以后，师娘就不怎么搭理师父了。师父把我带回去以后，师娘无视我，师姐讨厌我，她觉得我想替代她弟弟。”

　　“啊？”清瑶想了想爬到司空南星身边，“师父当时一定很辛苦吧。”

　　“刚开始我很努力地想要讨他们喜欢，我乖巧懂事，对师姐百依百顺。后来师姐嫌弃我没出息，我就想好好学了给她看，结果更加糟糕了，你都知道了。”司空南星低头看着清瑶：“如果你是师姐，你会喜欢我吗？”

　　“师父，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些。”清瑶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应该试试，万一可以呢？”

　　“小荷花，感情的事情不像学习，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司空南星把那垫子又放在她身后，“你以后自己体会了就知道了。”

　　冬月初二，他们赶到了定城。初三一早便启程去洛京，清瑶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听着越来越熟悉的京城口音，心中激动起来，每个时辰都要问到哪儿了，还有多久到。

　　等到初三红日西斜之时，他们终于抵达了洛京的威灵轩。

　　清瑶从帘子缝里看到自己亲爹写的“妙手仁心”四个字，扑哧笑了出来。要是当时爹知道师父这么黑心眼，就这么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还不知怎么暴跳如雷呢。

　　齐王府的人早已在此候了多日，此时见他们来了，忙提出趁着夜色送他们去齐王府。

　　“我就不去了，小荷花。”司空南星笑着推辞道：“估计你尊贵的爹娘和亲戚们等着把我大卸八块呢。年底云郡那里杂事多，我还是想能回去，你打算回去了就递个信儿到这里。”

　　“师父那我走了，你可不要想我哦。”清瑶淘气地抓过他一缕头发玩，“可别想我想得睡不着了？”

　　“去吧去吧，你不在乐得清静。”司空南星挥挥手把她往外赶，“快回去见你爹娘。”

　　清瑶带着朝云、暮雨两个，又吩咐搬了一堆东西上马车，一行人漏夜往齐王府出发。王府那早得了消息，悄悄开了后门把她们接进来。

　　“齐王叔，王妃婶婶，世子哥哥。”清瑶见到他们觉得十分亲切，眉眼都笑弯了，“这么晚了你们都没睡啊。”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我们怎么敢睡啊？”清扬笑嘻嘻地走到小堂妹身边，围着她瞧了又瞧，“好像高了点儿，还稍微瘦了点儿，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小胖墩儿了。”

　　“你才胖墩儿呢。”清瑶推了他一把，“朝云啊，你等等，把那箱给世子哥哥的礼物，对就你手力那箱，放回马车上去，明日回宫都送给润儿去。”

　　“哎哟哟，”清扬急忙放开她，去抢朝云手上的东西，“这都是送给我的？”

　　“不然呢？”清瑶伸出一只手来，“你给我钱啊？”

　　齐王夫妇早就知道他们堂兄妹俩嬉笑惯了，只斥责了清扬几句。见清瑶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就随他们去了。

　　“母妃，我今日还要和胖丫头睡。”清扬央求齐王妃道：“我想听她讲外面有趣的事儿。”

　　“不行。”齐王妃一口拒绝了，“公主明日要进宫面见陛下和娘娘，哪有时间陪你说话，老实一边呆着去。”

　　“世子哥哥，今日我真的不能陪你说话。”清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都快困死了，你让我说我也说不动。这样吧，等过几天出宫的时候再同你说。”

　　“好吧。”清扬勉强答应道：“那你不能反悔啊。”

　　“快去睡觉，唠唠叨叨的。”齐王妃把清扬推去睡觉，又赶紧唤了侍女服侍清瑶也去歇息。

　　第二日宫门一开，齐王妃的轿子就直往未央宫而来。

　　曲霏霏已经坐立不安了好几日，宫女们怎么布置她都觉得不满意，这会儿坐在正殿只觉得火烧火燎的，不住地差人去问齐王妃到哪儿了。

　　“来了来了。”华练的话音刚落，曲霏霏就看到一顶四人小轿进了宫门。

　　“娘~”轿子刚落地，清瑶就向离弦的箭一般从里面奔了出来，一下子就扑进了三步并作两步出来迎接的母亲怀中。

　　齐王妃知道她们母女相聚不愿外人打扰，行了个礼便往侧殿去歇着，打算过一会儿去见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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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胖头鱼：“你看让你急，这不是出来了？”
某人：“戏份有点少。”
胖头鱼：“你这就得寸进尺了嘛~都让你当商会会首了，还要咋地？”
某人：“我要感情戏。”
胖头鱼：“女主才七岁啊大哥，你也下得去手？”
某人：“下得去。”
胖头鱼：“行吧行吧，你行你上。”
胖头鱼已经降不住这个每章都在作话叫嚣的男主了~突然发现这章有点肥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