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若遇》余念远

34、初见

　　“什么？”自称司空荷花的清瑶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主事，一字一顿地道：“你确定要我赔她钱？明明是他们持棍棒在藏瑰阁门口堵我们。”

　　“但是根据掌柜的供述和我府衙役询问人证的结果，这荟珍斋原意只是想打砸那藏瑰阁，是姑娘误会让护卫动了手，还伤了这位掌柜。”那主事见这里只一个小孩和一个丫鬟，便想草草了了此案。不防这小姑娘突然咄咄逼人起来，心里有些发虚。

　　“是哪位人证这么说的？我要与他对质。”清瑶追问道。

　　“这个，人证并没有到府衙里来。”那主事觉得这小女孩心细胆大，好似并非普通富贵人家的姑娘，便未将话说绝，“姑娘若觉得不公，不如等明日知州大人来了再行判断？”

　　“大人不可啊，”地上的妇人又鬼哭狼嚎起来，“若等到明日，奴家的命也没有了。”

　　“罢了，何三，去把知州大人请来。”清瑶仰头说了一句。

　　那主事只觉得头顶一阵风吹过，莫名地有些凉意。考虑到荟珍斋和藏瑰阁的事务已无异议，且藏瑰阁背后是陈国的商会势力，便请他们先行回去。

　　那荟珍斋的人知道这小女孩的护卫功夫不错，却不想连这知州府也来去自如，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那妇人听得清瑶“将知州大人请来”的随意口气，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
　　本来只是奉少东家的意思，寻些事端闹上一闹，没想到似乎是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于是挣扎着坐起来笑道：“姑娘将解药给奴家就是了，那银子我们也不要了，姑娘道个歉就好。”

　　“如此甚好。”那主事松了口气，将朝云和清瑶让上了一旁的椅子，“也不必劳烦知州大人了，还请姑娘快些解了这毒吧。”

　　“道歉？”清瑶拉着嘴角乜斜着眼，从头到脚扫了那妇人一圈，啧啧道：“别看你长得丑，但你想得真美！等知州大人来了再说吧，我懒得再与你这等强盗店家说话。”说完竟眼一闭趴在朝云肩上假寐起来。

　　那妇人被她呛得有些尴尬，兼之手上又麻又痛，又在那“哎呦”起来。

　　不得不说这曦光卫就是厉害，不到半刻钟就把在家小酌的知州大人给“请”来了。那胖墩墩的知州大人在马上颠了一路，还未来得及顺口气便奔进了府衙。

　　那主事何曾见过自家大人这等狼狈的模样，刚想上来搀扶便被一把甩开。

　　荟珍斋掌柜和两个伙计见了知州大人自然跪拜不提，见旁边丫鬟抱着小主子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立刻明白了这是知州大人也招惹不起的人物。

　　那掌柜立刻开口：“大人，民妇知错了，民妇这就回去，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急什么呀？”清瑶笑眯眯地望着她，“都折腾一上午了，不差这一会儿吧。实话告诉你，你中的只是麻药而已，死不了的。”

　　“是是，民妇没有见识混说的，在这里给贵人和大人赔罪了。”说罢“砰砰”地磕起头来。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以前小宫女犯错的时候，清瑶最喜欢笑眯眯地问人家“你错哪了”，不深刻剖析绝不放人。是以宫女们宁愿被罚些月钱也不愿意听到这句直击天灵盖的“你错哪了”。

　　“民妇，民妇……”那妇人没料到会有这么一问，有些傻眼，“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

　　“还有呢？”

　　“还，还有……”那妇人卯足了劲地想，“民妇不该拿脏手指着姑娘的兄长。”

　　“还有呢？”清瑶觉得有些好笑。

　　“还有，”那妇人快要哭出来了，“民妇不该诬陷姑娘下毒。”天地良心，她真的以为被下毒了来着。

　　“孺子不可教也。”清瑶忘了自己腿还瘸着，利落地跳下地，“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妇人见她表情又狰狞起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清瑶咬牙告诉自己“输人不输阵”，扶着椅子的扶手借力站好了，滔滔不绝地说道：“你说了这么多，都没说到点子上。我在你店里挑首饰，价格说不拢买卖不成本是常事，你却因为多给我看了几样东西便心生怨恨，言语间颇有要挟之意。”

　　那妇人心里叫屈，觉得自己言语间并无要挟之意，嘴上却也只得承认。

　　清瑶又说道：“你生了强卖之意，屡次降价我仍不应，你便在我出门的时候污言秽语。”

　　那妇人觉得其实说他们穷的那些话，并称不上污言秽语来着。

　　“更令人发指的是，因为我在对面陈国的铺面买了东西，你们便不管缘由当街持械挑衅。”
　　清瑶十分严肃地指责道：“不但目无法纪，且十分嚣张跋扈，光天化日之下便动手打砸。你们丝毫不顾及朝廷和知州大人多年维持的边贸繁荣，就这样对陈国的商人任意欺凌，可是要挑起两国争端吗？”

　　“民妇没有啊，求大人明察。”那妇人被这大帽子一扣，又无法辩驳，只能哭求起来。

　　“知州大人，我与这蠢笨妇人无话可说。”清瑶对着那女子摇了摇头，“听她说她们东家在，让她们东家来与我说。大人，我另有事要与你说。”

　　那知州见了曦光卫，自然知道贵人降临，本就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眼前漂亮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此刻正中下怀，急忙站起来将清瑶和朝云两个往里屋迎。

　　“姑娘，”那胖墩墩的知州笑起来一脸和善，“敢问姑娘？”

　　清瑶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那令牌捂在手上有些微微发烫，“越”字上都沾了些许汗水。她自以为十分潇洒地将那令牌掏出来，显摆地在那知州面前来回晃。

　　可怜那知州被她晃得看不清上面的字，只得跟着她的手左右摇晃脑袋。
　　终于眯着眼睛看清楚那个字之后，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片，身上热血倒流，直挺挺地就跪在了地上，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千千岁。”

　　“到底几千岁啊？”清瑶对这令牌的威力十分满意，赶忙放进小锦囊里收好了。

　　“微臣该死。”那知州只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生怕说错了话。

　　“知州大人，今日的事如若泄露出去了，你懂的哦。”清瑶一瘸一拐地走到朝云身边，被胖丫头一把抱起，样子有些滑稽。

　　可那知州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连声说着：“懂，懂，懂。”

　　“你起来吧。”清瑶信口胡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知州刚起到一半，听了这句话不知该站起来还是该跪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知，知道。不，不知道，微臣不知道。”

　　“不知道就好。”清瑶点点头，“你蹲着干嘛？不累吗？”

　　“不，不累。”这知州被折腾得满头大汗，想起清瑶的吩咐，忙唤了个心腹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见清瑶好奇地望着他，忙又解释道：“微臣让侍从将那荟珍斋的东家叫过来。”

　　“哦，”清瑶拈起刚上来的一盘葡萄剥了起来，对朝云嘱咐道：“你去后头待着吧，不用在这儿陪我。”

　　朝云退下后，那知州只觉得一双眼睛往哪儿落都不是，整个人如坐针毡。

　　“大人不必如此紧张，过来一起吃葡萄啊。”说罢十分温柔可亲地招了招手。

　　“不，不必了姑娘，微臣一点儿也不渴，呵呵。”那知州只觉得自己在一个小小孩童的目光下无处遁形，暗骂那侍从的动作怎么如此之慢。

　　清瑶把那些葡萄籽从大到小排着，排到第四十三颗的时候，终于有人进来了。

　　清瑶捏着一颗葡萄籽，不知道这个算第二十七大还是第二□□，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少年。
　　一眼望去，他和大哥哥、涵哥哥身高差不多，应该也是九岁左右的年纪。

　　他身着浅雪青色的宽袖外裳，中衣是极浅的银灰色。乌黑的头发一半用银灰色的发带在头顶扎了，一半随意散在脑后。

　　少年的上半张脸用银箔遮住了，银箔外的肤色白皙却不病态，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又如打磨得十分温润的象牙。

　　下半部分脸颊瘦削却不凌厉，两颊微微有些肉，圆润了本该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其中最显眼的便是粉润的红唇，唇片饱满、唇线分明，如女子点了唇脂般好看。

　　但嘴角的平直尖锐，没有上翘弧度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肤色白皙和嘴唇丰润带来的娇嫩，多了几分男子特有英气和锋芒。

　　“姑娘，这便是那荟珍斋的少东家许怀风公子。”那知州讨好般地引荐给清瑶。

　　清瑶点点头不说话，直视那少年面具下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也不卑不亢地望着她，还十分好看地行了个礼。

　　“许公子，”清瑶见对方不是畏畏缩缩之人，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可能做主？”

　　“自然，”那少年勾起嘴角笑了笑，顿时隐去大半锋芒，“我瞧姑娘年岁也并不大。”

　　“那好，你们荟珍斋的掌柜和伙计强买强卖不说，还当街持械挑衅，打砸别家店铺，欲伤无辜路人性命，你可认？”清瑶的声音娇俏，宛如玉泉叮咚，吐出来的字却是半点不饶人。

　　“这……”许怀风虽然听知州的近身侍从说了一番事情经过，却没想到事态比想象的严重得多，“敢问姑娘，我手下伙计伤了何人，可有及时延医救治？”

　　“这个伤的嘛，自然是我。”说罢抬起一条腿，指了指着有些肿的脚踝。

　　难为那许公子还用诚挚中含着七分歉意的语气，真心实意地安慰了她，并表示回去一定严惩下属，绝不再犯。

　　清瑶想了想开口道：“这伤了我的掌柜，我也拿麻药划了她一把，还踹了她的脑袋，够她麻上三日，算是抵消了吧。”

　　许怀风连连点头。

　　那知州却僵了一僵，心想明明是姑奶奶您自己从二楼跳下崴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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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怀风：“我终于配拥有姓名了？”
胖头鱼：“本鱼今天心情好。”
许怀风：“我都快憋死了。”
胖头鱼：“这名字你满意？”
许怀风：“有点普通。”
胖头鱼：“等本鱼下次心情好的时候给你换个马甲。”
大大们大大们，胖头鱼以前都不知道要写小剧场。今天开始随机掉落小剧场，有想看的请左转评论，胖头鱼尽量满足；不想看的请右转收藏，让胖头鱼肝文之后能喝上一本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