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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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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有点懵。
她家郡主又道:“放心吧,祸害遗千年,江氏没这么容易死。"
江氏那个一点不中用的夫君就不谈了,好歹还有个好儿子,时沫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亲娘死。
但时月早料准了,时沫,噢不,江沫,就算明明知道,他娘这突如其来的病十有八|九是她动的手脚,他也没那个脸来找她求饶。
王妃既然重病了,一向和王妃感情深厚的乖女儿,总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
时月到了主楼,江氏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唇呈微微的青紫色。
她那个长年随身的侍女,候在一边落泪,怨毒的目光紧紧盯在时月身上。
时月才懒得搭理江氏的下人,她只要照本宣科地演好乖女儿就行了。只她现在瞧着江氏这模样,心中实在高兴,连带演技都下降,挤了半天才挤出来几滴鳄鱼的眼泪。
时王爷在屋子的另一头跟看诊的大夫说话,言罢,老大夫无奈摇头,拱手离开。
时赟眉头紧锁,缓步走至床边。
时月含泪看向他,哽咽着道:“父王,怎么会这样?您快找人救救母妃呀!”她总共就那么几滴泪,实在不能浪费,于是尽量都含在眼中,不落下来,好显得感人些。
时王爷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重重叹了口气。
“父王,咱们赶紧去宫中请太医吧!先前给阿宴看病的那位……姓蒋的院使,请他来看看母妃吧!”
时王爷闻听她这话,神色迟疑,王府的大夫说凶多吉少,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时间想到太医院,可是今日刚出了云天运河的大事,陛下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满朝上下都是心情不郁,现在太医院应当都在紧急待命,自己这时候贸然进宫去请人,万一出了什么茬子……
他犹豫道:“再等等吧,已经遣人去通知阿沫了,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时月心头冷笑,她就知道她爹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瞻前顾后,一点主意都拿不了。他人是废物就算了,还凉薄得很,江氏好歹伺候了他几年,给他生了儿子,这边厢人都快归西了,时赟个废物就只惦念着自己别出岔子。
时月摸出帕子,抹了抹眼泪:“父王,看样子母妃这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那我先回去了。”
“啊?”时王爷闻言,一整个始料未及,她……这就走了?王妃这还昏迷不醒着呢?
他尚未回过神,江氏的侍女已经阴阳怪气道:“郡主跟王妃一向感情亲厚,看到王妃突发恶疾,孝顺的好女儿不是应该吃不下,睡不着,随侍在侧吗?”
时月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子!动作之快,声音之清脆,让侍女和时王爷都惊呆了。
二人很长一段时间,安静如鸡。
时赟虽然知道时月在外面胡作非为,但一贯都是耳闻,起码她在他面前,都是乖顺听话的样子,半点不敢造次。这突然就抬手打人,就算打的是个下人,到底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而且王妃现下还命悬一线……他下意识锁起眉头,刚想训斥几句,时月已经抢先开口道:“父王,我看这丫鬟很有问题,赶紧将她关至柴房,严加拷打,没准儿母妃的病就是她使的坏!”
时赟意外道:“怎么说?”
“她当着你的面,就敢咒我,吃不下睡不着,还教训起主子做事来了。我看她这心里,可丝毫没拿自己当丫鬟看。这样一个欺主的恶奴,横竖看上去,居心叵测,形迹诡疑!”
丫鬟捂着红肿的脸颊,扑通一声跪下来,声泪俱下:“王爷明察,奴婢冤枉啊!”
“你意思是本郡主诬陷你?母妃这还病着,你倒是会挑事儿啊,好呀,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时王爷本就心情烦躁,耳中还听到她二人哭哭啼啼,争闹不休,更加心烦意乱:“行了!都出去!”
时月求之不得。
她早几天就将时宴送去了长公主府暂住,自己还留在王府,不过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要亲眼看看江氏凄惨的模样。
眼下一切都在掌控中,她才懒得浪费精力,再出力演江氏的好女儿。
时月从屋子出来的时候,正迎面看见时沫进来,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领着身后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进屋去了。
夜间,时沫没来找她,却有旁的人来了。
时月坐在桌前看书,彩云在对面添灯,突然,有人从后方劈了一手刃,彩云缓缓倒地。
时月抬眸之间,脖子上已经横上了一柄剑,剑刃冰凉。
她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明眸似寒星,定定看着对面一张熟悉的面孔。
来者只有两个人。
宣敬王府在这京师说不上多气派,该有的护卫家丁还是有的,而这两个人如入无人之境,出手干净利落。
“阿昕,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练家子呢?”
林昕眸中有愧疚,亦有讶异,其后了然:“我也没看出来,郡主城府这么深。”初时王妃身边的人,斩钉截铁地说是时月动的手,她还不信,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长剑横颈,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兰舟郡主。
“是郡主掩饰得太好,还是我太过愚钝?”
时月竟然从眼前这人,此刻的话语中,听出了失落。
这是多好笑的一桩事情。
“林姑娘,你的戏路也不赖,这扮上的是哪一出?明明从一开始就是隐藏身份,处心积虑地接近我,此刻还要因为我的不坦诚而心伤吗?莫非在你的眼中,假意应该换来真心?”
一旁的黑衣男子眼中狠光闪过,手中的长剑往前送了一寸,时月脖子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林昕下意识阻止:“不要!”
“老子没兴趣听你们俩在这儿废话,兰舟郡主,识相的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休怪我剑下不留情!”
时月是被吓大的吗?
她压根不信,江氏和时沫这不知道从哪旮瘩找来的江湖打手,真的对她动手。
他们不就是拿钱办事儿吗?现在江氏已经昏迷不醒了,想拿尾款的话,还不是要从时沫那里拿,时沫才不会真准他们伤了自己。何况,钱嘛,她又不是出不起。
“这位大哥,你图财而已,江家母子给你多少,我出三倍。”
黑衣男子闻言冷笑了两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刀剑无眼,”冰冷的刀刃,在时月脸上拍了拍:“这柄剑,如果不小心在你脸上来个两下,届时你变成个丑八怪,可别怪老子没事先提醒你。”
他说罢,看时月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眼中闪过戾色,剑刃缓缓偏转过来,略一用力——
时月顿觉面上刺疼,一行血珠顺着她的面颊滴了下来。
这人来真的?难道他只是江氏的人,并不听命于时沫?
林昕面上的急切瞧来不假:“轩辕,你敢伤她,王子不会放过你的!”
轩辕闻言不耐道:“蠢货!你到底是哪头的?这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仗着王子不会拿她怎么样,才这样有恃无恐!我奉国师之命来取解药,今日她若不交出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一样动手!”
王子?国师?!时月心头震惊,听他二人话意,他们口中所说的王子,难道指的是时沫?国师又是谁?
王子这个称呼,使用的情况极少。大郁开国至今几百年,虽然还有诸侯国和异性王,但顺位继承人都是称呼世子的。只有西陵,因为建国的情况特殊,西北王的儿子,既不是称呼皇子也不是称呼世子,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使用了一个特别的称呼,王子。
难道说,江氏和江沫是西陵人,还是西北王的妃子和儿子?
难怪……江沫当年说自己生长于大成,可他却能说一口很标准的官话。西陵与大郁同根同缘,语言本就一样。
那林昕的身份也不简单了,自打时月认识她,她就在淮梁城了,她父亲在城中开了一间小书铺子。
她们一家,莫非都是西陵的探子。
时月暗道不妙,这件事情怎么会和西陵扯上关系了?如果江氏当真是西陵的王妃,林昕和这个黑衣男子都是西陵探子,那他们在这淮梁城中究竟还有多少人马?现如今京都守卫薄弱,霍权又带走了城外的守军,就算骁武营巡防的人还在,敌暗我明,只怕他们也很难察觉宣敬王府此刻的异动,谁会去关注一个没什么重要人物的王府呢?那她要怎样才能虎口脱险?今天若不交出解药,恐怕这些西陵人不会善罢甘休。
时月脑中飞快运转,起码现在不能显露出来自己已猜到他们的身份。
她冷哼一声道:“你俩省省吧,别在这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本郡主不吃这套!”
林昕面色为难道:“郡主,相交一场,我劝你还是快些将解药交出来,他们……”她看了一眼黑衣人,压低声音快速道,“他们并非王子……时沫公子的人,你若是不想离开王府,就乖乖听劝,否则届时真要被带出京城,就不知道还能否回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