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识六柒

2、金莲枯萎

　　青葙小心揭开封泥，和小童头挤在一起，势要把飘出来的酒香全部吞下肚。变出两个小杯子倒满酒，一杯递给小童让他双手捧上，“来，敬我们来自同一地方。”他不明白青葙在做什么，但是有样做样，一咕嘟把酒给喝了个见底。
　　酒一下肚，小家伙立马眼冒绿光，一个激灵背挺的笔直，立马精神了百倍，青葙一看，难不成这是个小酒鬼，犹豫了一下，又给他的小杯子里倒了半杯，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缓缓倒入满满的一杯酒。小童没发现青葙这护酒的小心思，又是一个举杯不等青葙反应过来，就将仙酿呲溜吸进了嘴里。
　　青葙看的眼神一愣，看来是时候要带着酒坛子跑路了，他本来可没打算分出去这么多。
　　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勾上酒坛的绳子，借着欣赏景色转了方向，正有起身的意思就听到身后有个声响，转头一看乐了。
　　小童正用其小手撑着身体，努力变回坐直的样子，慢悠悠的东倒西歪，就是回不去。看来刚才那么清醒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青葙起了捉弄他的念头。
　　“小家伙，不能一直这么叫你吧，你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那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吧。”揉揉下巴,可能是酒劲上来了，青葙眼里的景色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重影。“不然你叫铁蛋，或者二毛，不对好像凡间有不少美男子，叫什么来着，哎呀，只记得脸了。”拔根草叼在嘴里，“得了，你就在这几个名字里选一个吧。不然我帮你定了，就二毛吧。”话音刚落，就见小童的头重重点下去，彻底醉过去了。青葙朦胧着以为他同意了，就在这时，一道温润的白光自小童的心口出闪出，如丝带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光芒消去，一块石牌由红绳缠住，石牌上刻下两个字—苷荀。
　　“苷荀？你的名字？刚你不是同意二毛了嘛。”说完再也坚持不住，栽倒在草丛里。
　　另一边众仙参加完宴会也相继离去，天宫后殿喜悦的气氛却被冲淡了不少，天后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之瑶一脸担忧的坐在玉座上，欲言又止的看着天帝，杄兮上神、赤脚大仙、仙君等人互相对望，眼神中透露着犹豫，最后都归于无言。
　　“你先带之瑶下去吧。”天帝最终开口打破沉寂。
　　天后有些担心，但还是抱走了之瑶。
　　“众卿怎么看？”天帝发问自然得有回答。“之前天降祥瑞，可见小公主出生是福。只是不知这金莲为何枯萎？”仙君行礼说道。
　　“金莲自天界在时便一直绽放，数万年过去未有任何不妥，怎么这次枯萎没有一点预兆。”
　　杄兮上神这时接口道“其实，金莲有一次出现过异常，枯萎了近小半的叶片。”
　　“何时？为何我们不知？”天帝问道。
　　“那时正值魔界大肆攻打天界，没有注意到金莲的异常也属正常，有些记忆一定让我们十分深刻。”
　　满带光华的天空一下被扣上了乌暗的罩子，再不见仙雀用优雅的身躯飞翔，只有常年栖在梧桐的凤凰引领火光在天上战斗，众仙都在御法迎敌，法术的万般光华没有带来更多的光亮，反而象征着这场战争多么惨烈。在天界的记忆里，魔族从未如此强大过，那一战陨落的神仙达到五成，在快要动摇天界根本的时候，魔族却变得不再那么凶悍，更容易击退。在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小胜利后，魔族没有再来。
　　那场仙魔大战，天界赢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不知所以，但是大战过后的残垣断壁，血迹斑驳是什么也抹不去的失败。
　　众仙陷在回忆中，都有些沉默，回过头来却又陷入惊恐。“仙魔大战都只枯萎了不到一半，这次却是全部枯萎，难道天界又将有大劫难？”
　　天帝不免也是愁容满面“众卿家先想想对策，这金莲实在是个古物，没有对它更多的了解。”
　　想到魔族曾攻上天界的惨状，天帝担忧的情况下又很快做出决定，表情趋于坚定，一身凛然的说“若出现相似的事，那我们必须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战！”
　　虽然留在后殿的只有极少重要职位的神仙，但这一消息难免会走漏出去，造成更大的恐慌。“金莲却是古物，但凡古物都极有灵性，有没有可能它脱去外形，化形为人了呢？”杄兮上神望向天帝。
　　“你是说，小女之瑶？”天帝刚想摇头，便听到杄兮上神传来的密语“先安抚众仙，再行商讨。”
　　众仙听到如此说辞，一下喜出望外，没怎么思考就开始恭维“我就说之前只有祥云，哪来的噩耗之征。”“小公主肯定是金莲化形了，果然是天佑之人。”“以后我们祥瑞的象征就是小公主了啊！”瞬间不见之前的担忧，个个眉开眼笑，神采飞扬。
　　果然，仙人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定律，只要给点希望，给点可能性，就好似真的已经逃脱苦海了一般。
　　众仙结伴出了后殿，互相逗趣，说着家长里短的话，一派其乐融融。
　　天帝看着他们相携而去，慢慢踱步至大殿门口，从亭台楼阁望到山石流水，回头对杄兮上神说道“万一真有不祥之兆，不如早点告知他们，早做准备。”
　　“天帝多虑了，在杄兮看来，事态并没有发生到不可避免之时，告知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
　　“金莲不是已经枯萎？上神应该比众仙知其对天界的重要之处，它不仅是象征祥瑞兴衰而已。”
　　杄兮上神定定的望向天帝，略一犹豫，说出了惊人之语“我知道金莲本是天界之根本。虽然其本体已经枯萎，但是其气息并没有从天界消失，不，应该说是消失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又在天界出现了。”杄兮上神歪头皱下眉毛，不得其解。
　　天帝听着觉得可能这事也有转机，就讲此事拜托给了杄兮上神，望他多多上心。
　　出了大殿，杄兮上神被迎面走来的赤脚大仙截住“上神，你何必在后殿上说小公主是金莲的转世化形呢？连小老儿都看出不对了。”
　　“我有说过吗？”杄兮上神眯着笑眼说道。
　　真是天界最好看，最英俊，桃花眼最好看的神仙了，赤脚大仙被他眯起的笑眼给晃了神，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杄兮上神的美颜一起赶出脑子，想想上神的年纪，大概已经老的算不出来了，还顶着这么年轻的脸为祸天界。“你是没说，可你引着大家往那个方向想。”一个白眼翻出去。
　　“我虽是上神，比你们年长几岁，但是我也控制不了你们的思维啊。”
　　“你确定只是比我们年长几岁？”赤脚大仙和杄兮上神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只是赤脚大仙才是那个不知道小了几辈子的。
　　“算了，走去我那，我自凡间带来一个小仙，草木妖吧，你应该认识。”
　　杄兮心里想，又来了，几百年前捡回来个青葙不管，现在又带回来的别的，别说他和草木精灵有缘，每次捡回来的都是和我一族的。“那就走吧。”
　　杄兮上神无需宝器，也未见其使用法术，就轻飘飘的托住二人向仙府飞去。回到仙府，刚进府门就闻到了酒的味道，“看来你不在的时候青葙的小日子过得也不错嘛！”杄兮上神显然对赤脚大仙的仙府很熟悉，不用带路，便直接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见青葙歪倒在地上，妖娆的姿势确是芦苇妖无疑。旁边的小酒坛看的赤脚大仙心痛无比，闪身过去提起酒坛，在手中轻晃，“青葙这些年酒量见长啊，以前都是两杯倒，这次似乎喝了四杯。”手中术法一捏一只酒杯凭空出现，也不管杄兮上神了，倒满一杯向嘴里倒去，“这么小的酒量，每次沾酒就倒，白瞎了好酒。”
　　“你一个人和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就这么点了，你下次再喝吧。”正准备再来一杯，手中的酒坛就到了杄兮上神的手中，直接掂着酒坛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水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掉进嘴里，沿着嘴角向下流出几滴，眯眼向着赤脚大仙咧嘴一笑。
　　“你别以为你长得美就可以抢我的酒，要不是我打不过你。哼，给我留点。”
　　“别急啊，我看到还有一坛呢，你后面走廊柱子后面。”赤脚大仙忙转头寻找，向左侧走了两步，视线错开被柱子挡住的方向，别说，柱子根后还真摆着一个小酒坛。
　　掂起酒坛，“没开封那，来我们一起喝。”杄兮上神向他走去，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我说赤脚啊，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何喊我来，难不成只是为了喝酒。”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可以先喝酒啊。再说青葙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等他醒来就让他把小童带来。”赤脚大仙有些眼馋手中的酒。走近的杄兮上神伸出手往右边一指“我想，我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