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暗恋》君淑青青

7、风云，又起

　　尽管在净月潭没有遇到冷翔，还迷路了，回寝之路也十分坎坷。但是出去走走确实让青儿放松了很多，拿起围巾接着织，织呀织呀，突然发现白色的毛线没有了，但是还没达到围巾的长度，青儿又觉得织得不完美，就把这条织成了一条围脖给自己带。当是时，林沣学长发来消息说她参加的那个“关爱自闭症儿童”的志愿活动是由他带队，十一之后的周四就可以正式去参加活动了。青儿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有个熟人她就不会迷路了。她和林沣聊着天，惊讶于他又在辩论队，还是阳光志愿者的部长，学习也没落下，人还挺帅，这样优秀的人真让人羡慕。林沣听到她的夸奖开心极了，告诉她集合的时间地点后就叫她早点休息。青儿这时候改变主意了，她决定把这条围脖送给自闭症儿童学校的孩子。第五天，青儿又去买了好多漂亮的毛线，她决心要给冷翔织一条非常漂亮的围巾，一定，一定。在剩下的三天，她除了和思邪出去吃火锅和日常散步就猫在寝室织围巾，终于在假期最后一天完成一条星空主题的围巾，她小心翼翼地织完最后一针，双手捧着这条漂亮的围巾转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只需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期送出去。她的国庆假期完美结束。
　　周四来临，青儿要去做志愿了。一下课她就赶紧套上红马甲去四餐门口集合。四餐是最受欢迎的一个餐厅，各路人马汇聚于此。一这可难坏了青儿，这么多人，她该去哪里找林沣？都已经到这里了，而且这会林沣肯定很忙，又怎么好意思叫学长来找自己呢？她环视周围，看到一个也穿着红马甲，头发梳得油亮油亮，二八分，两边铲的发型。心想大一的男生没这么会收拾自己，这个肯定是个学长。她便朝那人走过去，十分有礼貌地说：“学长好，我想请问一下第九组带队的林沣学长在哪里？”那霎时，那人的眼光里透出千万种复杂，化成最后的不可思议，看见一脸无辜的青儿无可奈何又生气地说：“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青儿石化了，这声音分明就是林沣的，所以，他是林沣？林沣的发型不是渣男烫吗？怎么男生换个发型跟整容了一样？青儿对自己彻底无语了，问人问到本尊了，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冷翔后智商是咔咔掉。而且只能救场地说声：“沣哥，怎么又变帅了？害我都没认出来。”这么一说，林沣都不知道该怎么怪她了，为了见她，他特意和真正带队的人换了，请别人吃了顿火锅才得以带队去自闭症儿童学校，特意去换个发型，谁知青儿直接没认出来，是她脸盲真那么严重还是她从没有仔细看过他？他一气之下发了十几张自拍给青儿，威胁她说下回再认不出看他怎么收拾她。青儿自知理亏，当真认真看相片。悄悄嘟囔句：“这么爱自拍”。林沣给她一记摸头杀，然后带着他们去坐车。
　　到了自闭症儿童学校青儿才知道这些“孩子”不是孩子了，他们已经十八九岁了，和青儿差不多一样大，甚至更大。只不过他们的心智停留在八九岁，这些孩子有的一言不发，有的会突然咋咋呼呼，有的一直傻呵呵地对着她笑……说实话，青儿有些被吓到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怕不小心伤了孩子的心。老师给每人分了一个孩子让志愿者带着他们画画折纸。青青分到的第一个孩子大概是个资深自闭症，青儿和颜悦色地逗了他十分钟，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青儿觉得自己也要自闭了，她净净心，仔细观察这个孩子，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画画世界里，别的孩子都是“抽象派”的涂鸦，别的志愿者画一笔他们画一笔。而这个孩子画得是极好的，细节，构图，意境全都有，比她画的还好。他在画一个卡通人物（大概是他自己想的），青儿发现他只会用铅笔，不会用彩笔，她小心翼翼地问句：“姐姐给你涂颜色好不好？…………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然后她轻轻地把手放到彩铅上，突然，那孩子抓起他的彩铅紧紧抱着。青儿感觉举起双手说：“姐姐不要，不要，你自己画，好吗？”他谨慎地瞟了瞟青儿才把笔放下，还放在自己的左手边。青儿觉得自己要崩溃了，难道她就要这么尬坐一个下午？她无助地看了眼林沣，林沣只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她只有靠自己了。她决定再试一次，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枝粗粗的彩笔和一张纸，放到那孩子能看到的地方。她模仿起他的画，没有美术天分的她画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呀，她发现那孩子在偷瞄她，还在偷笑，她受到了鼓舞，继续画，越画越丑。然后傻傻地对着孩子笑，露出无奈的表示，那孩子终于伸出他的手去修改那份灵魂画作。青儿在一旁小声地喊：“加油加油，好棒，好棒”孩子受到了鼓舞。越画越开心，最后经过青儿一个小时的不懈努力，他终于说了他的名字：“徐世龙”。青儿告诉他她是“小青姐姐”。他极不清晰地复述了一遍“小青姐姐”。青儿觉得她今天圆满了，小龙看了一眼电视，青儿请教老师可不可以带他看电视，老师说可以，于是，青儿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去重温了她的童年记忆“喜羊羊与灰太狼”。她发现小龙特别喜欢灰太狼的二叔，每次它一出现就很开心，于是，把剧情背得滚瓜烂熟的青儿在二叔出现之前提醒了小龙一下，小龙见二叔果然来了，兴奋得像个孩子，嗯，他就是个孩子。在青儿以为她今天下午要看一下午动画片时，跑进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孩子，他是跳着广播体操进来的，进来后看了看屋里的几个志愿者。看到青儿时眼前一亮跑了过来傻傻问青儿：“干 什 么 呀？”青儿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老师，老师见怪不怪地说声：“没事，他就喜欢找漂亮的志愿者带他。”嗯，青儿此刻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被人夸肯定是开心的，可是又来一个，她搞得定吗？她又望了一眼林沣，林沣又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她只觉得林沣肯定还在记仇她没认出他。而林沣一直在观察她，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也相信她可以自己搞定。青儿起身叫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试探性地问了他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呀？”这个孩子立马回答了“李修文”，他吐字也比小龙清晰得多，两只手不停地晃来晃去。还故意用机械声音问到：“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青儿都开始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闭症了，不过她暗喜，这样的孩子给她来一打都没问题。她甜甜地回句：“我叫青青姐姐”。李修文又用机械声重复说着：“青青姐姐，青青姐姐，青青姐姐……”听了十遍青青姐姐后青儿打断他，又问他：“你的名字真好听，修文，你会写你的名字吗？”修文咧开嘴，抬起双手像一只小猴子一样上下摆动：“会呀会呀会呀……”。青儿把笔纸给他，他还真的提笔就写，除了写了倒笔画，字写得是非常不错的呀！在他打算把整张纸都写满名字时，青儿赶紧问他还知道什么，他居然说：“一汽大众”青儿被他震惊了，这都知道。她突发奇想，教小龙画了奔驰，奥迪，玛莎拉蒂的车标给修文看，他还真对汽车感兴趣。她觉得修文相当聪明呀，小声问了句老师他什么情况，老师悄悄告诉她修文的智商停在了15岁，他妈妈去世了，刚才他跑出来就是因为上一个志愿者提到了他妈妈。青儿顿时无比同情这个孩子，很用心地去和他聊天，教他折纸，她原本想教千纸鹤来着，但是教他对折都没教明白后青儿果断决定教他折桃心就行了，只不过到最后其实全是青儿手把手给他折的。修文拿着他那个歪歪扭扭的桃心傻呵呵地送给青儿，青儿拍拍他的头然后收下，一旁的林沣眼里流出一丝丝酸意。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青儿和小龙和修文说拜拜，小龙默默挥了挥手，修文却非要送她出去，还骗她拍照片，他做了个特别可爱的鬼脸和青儿合照。青儿从包里把她织的围脖拿出来给他套上，说下回再来看他，又拍拍他的头才被放走。林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问：“你织的？”青儿道：“嗯！”林沣不曾想那个对辩论十分认真拼命的傅青，那个被叫做“老大”的傅青，那个问人问到本尊的傅青竟然会织围巾，会耐心去等一个孩子说话，会温柔地对待她认为可怜的人……他觉得他有点羡慕那个修文了，该签退时他走神地签了个草书，青儿一看这字迹忽然想起什么东西，她问林沣是不是参加了一个叫做“私密小屋”的赠书活动他说是，又问他是不是捐了一本《管理学》，一本《史记》他也说是。她正准备继续问他，他打断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收没收到一封信里面写了‘我相信缘分’”？青儿好激动，这个“私密小屋”是一个学长学姐发起的捐书活动，受赠者只需要和捐赠者分享一个秘密，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就可以了。青青当时写秘密时深深相信自己和冷翔是有缘的所以只留了一句“我相信缘分”，没有留联系方式。而她领到的两本书上的名字用的是草书，她没认出来，但觉得莫名好看，里面的笔记记得详略得当，恰到好处。若不是今天看到林沣这个签名她可能就没机会知道她的赠书人了。两个人理清楚后心情各不相同，青儿觉得林沣学长真的好厉害，笔记记得好好。林沣觉得这一切好像真的就是缘分，他想了一出大计划。
　　紧随其后的是第二次辩论赛，半决赛，按理这边该换上次的模辩组上。可是青儿实在不放心，而且李明明带的那个组有个人不想上场，于是青儿就被调到上场组，她自然是乐意的。她太想赢了，想赢到最后，想让冷翔看到她的光芒。只是她刚来这组就感觉到了深深的迷茫感。李明明是和哲学迷，他铁了心要转去社会科学院，马克思的祖宗十八代都弄得清清楚楚，过分迷信学问，知识面非常广。正因此出现了他与别人的认知断层，每一次讨论都是他在灌输：“哪个哪个科学家做了个实验，证明了什么……”听得青儿一愣一愣的，三天过去了毫无进展，还把青儿的思路搅混了，满脑都是勒克杜斯干了什么。她隐隐感觉到如此“高处不胜寒”的辩论想赢太难了，其他三人知识面的断层决定了自己的思路都是不同的，可是每次的讨论都很杂碎立不起论点和标准。她深深理解到：“我要的是团队，不是某个球星”这句话。李明明个人能力太强，反而拖住了整组人的进程，让这个组处于散漫状态。这一组可无聊了，三个大直男和青儿每天讨论到十一点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反而是不来讨论的伍思邪会每天都来送青儿回寝室。回寝室的路上青儿说出她这两天的困惑，她觉得她们这场比赛会输，因为自身问题太多了。她很焦急，可这两天思维被李明明搅乱了，什么都想不出来。思邪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想赢，以为她是太紧张了，就叫她放松一点。她苦笑一下，不愿意透露太多。
　　半决赛那天，他们早晨才定下一辩稿。晚上比赛前青儿一直在念那些难读的名字，这是一次冒险的比赛，因为李明明把辩题弄得太学术化，正常人根本无法一时间就接受这样的观点，所以她们输了，听到主席宣读比赛结果时，青儿觉得自己的梦碎了，辩论之路走到了死胡同，冷翔不会亲手颁奖给她……她一言不发地走出逸夫楼，踩着高跟鞋塔塔地为自己奏一支离别之歌，有些晶晶莹的小东西从天上飞下来，凉凉的，青儿抬头看：未若柳絮因风起，下雪了。长春的第一场雪，在十月份就着急落地。她张开双手去接雪花，那雪花触到手心的温度融化成极细的小水珠，水珠上仿佛还留存着雪花的形状。她觉得冷翔就是那水珠上的幻影，这场雪化开她所有的哀愁，只剩下欢喜了，两场辩论赛，她还收获了许多东西：好友思邪，厉害学长，还有逻辑怪……即使没有冷翔，这一遭也无悔呀，她如此一声不响地离开着实对不住大家了。想到这里，她往回走，看到思邪和林沣在逸夫楼门口等她，雪花落在她长长的头发上成为漂亮的发卡，化着淡妆的青儿在雪夜里像一朵雪梅花，缓缓向他们走去。青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对他们笑了笑。准备和他们一起去留影，这时李明明突然跑过来对她说：“傅青，你知道吗，我们还是进决赛了！”青儿很懵地看着他，原来决赛是综合两次比赛积分来看，上一次他们表现很好，这一次也没有输得很惨，所以还是进了决赛。青儿觉得自己好像中了百万大奖，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以接受失败的心情来偶遇成功真让人难以接受。他们六个人一起出去吃火锅，青儿还豪气地喝了点酒，大家尽兴而归，红红烫烫的脸颊在雪夜中如一朵鲜艳的玫瑰。既然老天爷都帮她，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她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