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暗恋》君淑青青

3、暗恋蔓延

　　青儿自动回避掉了一些她应该面对和思考的问题，此刻她只记得冷翔说过的“喜欢谁就要勇敢去追”，忘了他还说过“在信息很少的时候我们是无法准确做出正确的决定的”。她每日不厌其烦地在寝室里说着冷翔，在这个小区域里，他独属于她。楼下每日都会上演小情侣的依依惜别，紧紧相拥，更甚有旁若无人吻别的，操场上成双成对。空气里弥漫着自由的味道，大学像一片美丽的草原，人如一群放养的牛在恣意享受期待已久的散漫。这样甜甜的空气里，不想谈恋爱大概是一种罪过。
　　一天下午，九营的人去听思政课了。九营的杨教官来我们八营一连串门。顺便帮我们的“小媳妇”林教官训练我们这些“朽木”。杨教官，绝对是一名“别人家的教官”，大概21岁的样子，比我们的小林小黄帅、高就算了，还特别会训练：奖惩合度，轻松有效。笑起来的杀伤力足够让人去“烽火戏诸侯”。这笑是阳光，干净的笑，不像冷翔那般有深意之笑。青儿从花痴队友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杨梓阳”，和他本人一样阳光的名字。不过青儿有了冷翔，对帅哥不感冒了。她对傻傻的双双说：“这个教官还不错哟”。奈何双双那天没戴眼镜，五米之外男女不分，根本没怎么看清。
　　缘分不会因为我们的粗心就弃我们而去。杨教官看我们踢的正步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一列一列的训练。做事慢半拍的双双很不幸又踢慢了，杨梓阳负着阳光向她走来，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五十厘米。双双看清了这张帅气的脸，差点没叫出来，使劲捏了一下青儿的手，好欣喜。杨教官的声音是极具磁性的，双双一个劲地傻笑。咪着眼睛抬头看杨梓阳，真的像极了一只橘猫！在杨教官的耐心指导下，她终于恢复正常了。那天结束后，双双兴奋地抱了抱青儿，她觉得她终于找到了军训美好的地方。第二天便拉着青儿去偷拍杨教官。上帝喜欢眷顾傻傻的女孩，那天刚训练完，杨教官和学生闲聊了几句，准备去集合了，双双举起手机拍照，那瞬时，杨梓阳一回头，看到了我们，眼神由自由转为机警，如假寐的黑鹰忽然发现猎物，直击重点。他指着她们，大概想阻止她们拍照，青儿赶紧拉起双双落荒而逃。幸好，双双的手机有拍摄动图的功能，杨梓阳那“回眸一笑”被定格，更定格在双双的心里。无需言语，双双看那张图片看了一整个中午，青儿知道，又一个暗恋自此始。
　　吉林大学，集淋大学。那些年我们错过的大雨在军训时还给我们了。一日晚训，狂风忽起，乌云狂集。胆小的菂儿早已跑回宿舍，心心念念杨教官的双双徘徊在九营旁边。青儿和星希坐在蓝伞下，青儿在欣赏乌云，星希在看手机，她们是不着急的。青儿喜雨，星希有个忠实的护花使者，她自然不用着急。雨滴渐落，伞下的人多了起来，有个男生掏出手机打电话，刚把手机放到耳朵上，突然传来一声“下雨天打电话会被雷劈”………那孩子不屑地“切”了一声，看了那人一眼后立马乖乖地收了手机。因为那人是营长，当是时，星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护花使者拿伞来接她了，全场的人很期待她的反应，她觉得有些尴尬，看了一眼营长，当机立断关了机。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给青儿留下太多影响，除了冷翔，她接受不了新的信息了。但是这个插曲却成为星希另一段故事的序幕。曾经的青儿以为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什么具体的理由，现在她知道了，喜欢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恰恰好的心动，永远喜欢一个人才需要理由。那句“下雨天打电话会被雷劈”莫名其妙地拨动了星希的心弦。只是她一点都还不了解营长，第二天便到处搜索营长的身影，果然，你主动了就会有属于你的故事，邂逅是可以预谋的。休息时间，她尾随营长又来到了蓝伞下。营长拿出烟来抽，瞅了瞅左右，把烟吐向了左边的男生。嗯，多么多么平凡的举动被她解读为“暖男”，昨晚不确定的心动此刻确定无疑。很久很久以后，青儿思及她们的青春何以如此荒唐。大概是因为太过着急，大概是因为把青春看得太了不起，崩了18年的弦一下子放到柔软的海绵垫上，对青春所有的认知来自于甜甜腻腻的青春剧，再夹杂一点点自我，每个人都想为自己量身打造一场青春大戏，懵懵懂懂，寻寻觅觅。所以“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常常是一段孽缘的开始”。不过，幸好，她们不后悔。青春和爱情有强大的容错性，所以才被多情的诗人歌咏千年。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还没从高中模式切换过来的张菂还把她的注意力放在手机的新奇上，她有点无语她们三个，她们三个嘲笑她的幼稚。那时她们三个有个共同的目标“让男神记住自己的名字”。青儿开始那几天冷翔来时会拉着她们上前甜甜怯怯叫声“导员好”。冷翔应景地问了她们的名字，青儿觉得肯定他回头就忘了，计划失败。后来有一天烈日当头的时候，冷翔来训练场了，所有人都躲在树荫下。冷翔和教官站在太阳下说话，青儿不由自主地上前，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说完话冷翔真的向她走过来，问她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她脱口而出：“晒太阳呀！”嗯，冷翔又问了一遍她名字，她很满足。可是她还是觉得他肯定没记住，计划失败。八公里拉练那天晚上，青儿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故意睡过头，这样冷翔肯定能记住她。她最后否定了这个计划，毕竟那样留下的不可能是什么好印象，况且那要连累全院的人在冷风中等她，缺德的是还是要少干吧。果然，拉练那天迟到的人被冷翔训得狗血淋头，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明智的。她选了另外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送东西”，巧克力，起那么早，走那么久，谁不需要补充能量呀！只是这方法太烂大街，青儿没什么信心。她也怕呀，怕他不收，怕别人也送，怕被当众拒绝……人会因为顾虑而踌躇不前，青儿从拉练开始踌躇到人尽散去才怯生生地送给他，幸好，他收下了，再一次问了她的名字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这足够让青儿欢喜疯了，好像高考遇到压轴题原题般欢喜。早晨六点凉凉的风儿以天为纸，以云为墨亲手绘制映像派的瞬时与永恒，阳光照射到教学楼上面几层，彩瓷反射出希望的光芒，浓淡相宜，青春正美。
　　凉意和困意向青儿袭来时，她才依依不舍地走回寝室，欢喜劲过了，她又开始担忧，担忧他收巧克力和问名字都只是敷衍，可能转身就被丟进垃圾桶了，这种担心，更甚于之前怕他不收还有让人窒息。她决定到微信里刷刷存在感，估摸着他大概回到家了，发一条微信提醒他赶紧去休息，别为迟到的人生气，顺道问一句“巧克力吃了吗？”冷翔很有礼貌一一回复了，青儿再怎么疑神疑鬼也只能如此了。她爱上了巧克力的入口苦而后味醇，觉得这便是她暗恋的味道。教官们是不收东西的，双双和星希无功而返，青儿成了最早让男神记住名字的人，接受着她们两个的羡慕，觉得她的人生圆满了。青儿吃了块巧克力后甜甜睡去，苦味还未化为醇美，她希望梦到冷翔，可惜，没有……
　　青儿的神速刺激到双双了，军训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了，这意味着她看到杨梓阳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可她们还没说上话呀！她一改往日的懒散，早早地起来去食堂吃早餐，只为了等待杨教官来吃早餐，晚晚地离开，只为了目送杨教官离开。一言不发，只是远远地瞅着，青儿问她为什么喜欢杨梓阳，她说：“不知道，就是想看他，靠近他，每天能看看他我就觉得很知足，很开心，为了他我可以一直一直军训。”中秋节那天休息，却下起了绵绵的雨，好像月亮的缺席也带走了思家情怀。539的4个姑娘各有各的关注点，中午她们一起去吃旋转小火锅，却重了个头奖——教官们也在吃火锅。唯一的小遗憾是双双没能坐在杨梓阳的正对面，不过斜对面也很幸福了！她瞅紧了杨梓阳拿的每一样东西，复制粘贴到自己锅里，却没怎么动筷子。其实三人闲聊，聊南北饮食差异，聊高中。青儿发现东北的“面”是她们的“粉”，东北只要是绿色的菜都叫“青菜”辣椒一点也不辣……还有可爱的东北话：“赶趟”居然是不着急的意思，青儿之前一直默认“既然‘赶’，不应该是着急吗”。“皮套”居然是头绳的意思……谈天说地，青儿说起自己在家里有个小花园，里面有葱郁的文竹、馥郁的栀子花、可爱的含羞草、婷婷的兰花、热烈的爬山虎、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多肉……“不食人间烟火”的双双突然问一句“多肉是什么？能吃吗？”这灵魂一问吓到青儿了，立马反应过来她还以为她们还在聊吃的。只是她连多肉都不知道是什么也太夸张了。青儿说一句：“多肉是一种植物的种类”。小迷糊双双还是不明白，又灵魂一问：“好吃吗？”青儿喜花草，不曾想到竟有不知道多肉的人。她对着双双说一句：“你个花痴，啥花都不认识。”嗯？原来“花痴”还可以这么用，挺好，有“路痴”“脸盲”也该有个“花痴”。她们越发觉得这个词是为双双而生的，一本正经地叫她“花痴”。嗯，三个人的声音太大了，对面的教官们刷刷看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双双，包括杨梓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清双双吧，虽然，场合怪怪的。
　　星希见到营长的次数是非常非常少的。青儿直接连营长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所以每一次见到他都要好好把握，好好把握。那天营长来为合唱团挑一个指挥，星希自告奋勇地站出去，乖巧地跟在营长后面。走到一半时，营长问她一句： “唱歌怎么样呀？”她答到：“我叫陈星希，有些五音不全。”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她被退货了，她和营长的最短距离定格在一米之内，半米之外。她仍然无比珍惜和营长一起走过的那一百米距离。
　　幸好，幸亏，她们的林教官大有月老之潜质。在军训快要接近尾声时，一天晚训他去骗杨教官来我们连，然后大家一起鼓动帅气的杨教官唱歌。推脱不掉的杨教官只好认栽，双双拿出手机录像，花痴太明显，又被梓阳发现了，他一定要双双删掉，双儿装傻卖萌说没拍，把手机藏到身后。青儿默契的把自己的手机弄了个偷梁换柱，携双双手机潜逃到安全地带。失去顾虑的双双打算抵死不承认，杨梓阳弯下身索要手机，两个人头靠头，好美好的模样。双双说：“你记住我名字我就把手机给你。”梓阳：“好，你叫‘花痴’对不对？那天听她们这样见你了。”旁观者表示这两个糊涂虫真是天生一对呀。气炸的双双回答：“什么呀，我叫李双，李双，记住了吗？”梓阳：“哦，李双，记住了。”双双把青儿的手机递了出去，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他一张他的相片都没找到，只是大家看到了这个手机里全是冷翔的照片，哗然一片，青儿追悔莫及。知道她秘密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只有冷翔不知道，也许，他也知道了……
　　军训终于还是走到了大结局，尽管有人想，有人不想。最后一天晚训，八营一连的人连微信群都建好了，林教官连他对象都拉进来撒狗粮。他叫“□□”，他对象叫“十”，八九不离十，青青默默吃下这波狗粮，果然有对象的军人就是不一样，不想杨梓阳那么直男。他还干了一件好事：带星希去见营长，要联系方式。双双经过几天前的“□□”，现在大胆了许多，拉着青儿就跑去找杨梓阳要合照和联系方式顺便送离别礼物。她们等梓阳和他们连的人告别完，勇敢地走上前理直气壮地要合照，正式得让人无法拒绝。最后的最后，双双给了他一个漂亮的信封，青儿以为是情书，双双告诉她里面装了七颗星星和杨梓阳那张“回眸一笑”。代表了什么，双双自己也说不清，或者是不好意思说，青春要留一点只属于彼此的甜蜜。
　　三个姑娘的暗恋呀，从卑微进化到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