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如期》闷骚的小兵

2、哑巴！

　　雨，愈下愈大——

　　漫天瓢泼的大雨仿佛是要把这天洗透，把这地洗净，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怀，把这人世间的悲欢愁苦，恩怨情仇通通洗刷干净。可世间种种，人间冷暖，又岂是一场雨就能冲洗干净的？

　　雨过终将天晴，正如即将发生的事，不是一场雨就能阻止得了的。

　　“雨真大。”娇媚的嗓音。华丽马车，流苏帘子被掀开一个小角，一双通白如玉，剔透纤长的手露了出来。

　　驾车人是个精瘦汉子，坚硬如磐石般的脸庞被雨水冲刷也面不改色，却在听了里面人说话，神情变得恐慌又尊敬，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在接近乱坟岗时眼睛一亮，手上猛地一拉，马儿在雨中发出一声嘶鸣，蹄子上扬，急速停下。

　　“到了？”马车上的人依旧是淡淡却娇媚的口气，可流苏帘子却连一个小角也未掀起。这么大的雨，没人想出来淋雨。更何况，是个女人，一个极其爱美的女人。但凡是个女人，都不愿去做“落汤鸡”这样的傻事。

　　驾车汉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原来，是个哑巴。

　　“我知道了。”车上的人又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再替我杀几个人。”

　　雨声哗然，木叶簌簌。

　　哑巴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却在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杀人是件痛苦的事，可若是杀人能让一切事情变得简单，又何尝不可？哑巴明白这个道理，从他第一次为她杀人他就明白。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哑巴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哑巴从马车上腾空而起的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并不漂亮却格外贤惠的脸。哑巴有过很多女人，她们或娇媚，或温柔，或火辣，或热情……杀人后的空虚往往让哑巴需要她们，只有床榻间片刻的欢愉能让他忘记杀人的恐惧。可哑巴不想杀人了，以前是偶尔想，遇到她后，是日日想。

　　一个杀人的人若是连杀人的心都没有了，那他就不配杀人！

　　所以哑巴在一次暗杀行动中失手了。

　　他从未失手，却失手了！

　　只因他倦了。

　　杀人太多的人，是会倦的。

　　因为一个人若是连生命都不当一回事，世间还有什么能激起他的兴趣？

　　但如今他手里握的又是什么？寒芒闪烁，那不是剑又是什么？

　　剑，是他杀人的利器！更像他的知己和情人。他们出生入死，不曾有一刻分离！

　　可他决定舍弃它！舍弃自己的知己，舍弃自己的情人。当他舍弃它的时候会不会心里也有一丝不忍？

　　又是什么能促使一名杀手决定舍弃他重如生命的剑？

　　无论什么，哑巴已不配做一名杀手。非但不配，他的生命也将到此为止！

　　四名黑衣人静静站在雨中。大雨滂沱，早已淋湿了他们的衣服，却丝毫不见狼狈。他们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冷漠无情，除了杀人，无欲无求。这也是杀人的最好状态！

　　哑巴站在他们对面。他的剑和他的人一样沉默。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剑比他看起来更有杀伤力。

　　哑巴没有动，因为他清楚，面前这四人都是杀人如麻的高手，只要他一动，就会露出破绽，露出破绽，他们就会像疯狗般扑上来。

　　可就算他不动，他们也像疯狗般地扑了上来！

　　四个人，一个用剑直刺哑巴的面部，一个偷袭哑巴的身后，另外两个则一左一右，剑锋从哑巴肋下穿过。

　　每一处，都直指要害！

　　哑巴的手腕急速抖动，手中的剑幻化出无数令人惊叹的剑花！他本是最顶级的杀手，最高明的剑客，杀这些人本不在话下。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的速度令雨天的雷电都黯然失色。

　　杀人剑，出手必见血！

　　那个从正面攻击哑巴的杀手已然停顿！喉咙处，淡淡的红线，了却了他的性命！

　　哑巴没有停。他飞速退后，整个人都撞倒在从背后偷袭他的那名杀手怀里，然后用剑抵挡着另外两名杀手的攻势，等他再次一剑抹掉又一个杀手的脖子，他身后杀手也已经停止了呼吸。

　　杀手的胸膛，一把短小的匕首赫然在目！

　　人人都知道哑巴用剑厉害，却殊不知，他还藏着一把随时能要人命的匕首！

　　四个杀手，短短时间，已只剩一个。

　　哑巴沉默的神情微微一动，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哑巴的笑怪异而又灿烂，他的眼睛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他知道，只要将面前这个人杀掉，他就解脱了，他再也不用杀人了。

　　一寸三分！

　　精准的杀人手法让哑巴最后一次尝到杀人的乐趣，黑衣人倒地，眼珠凹凸，瞪着哑巴。

　　哑巴将剑收入剑鞘，沉默地站了会。

　　他为什么站？

　　是为这群杀手悲哀，还是为他自己？

　　他不用再杀人了，他为什么不高兴？

　　哑巴飞奔回马车复命。

　　只是还未走拢，马车里就又传来娇媚的嗓音，“那个孩子不行，也杀了吧！”

　　她还没有看就说不行，她要是看了会怎样？

　　哑巴的瞳孔一阵收缩！握剑的手抖了一下！

　　可他知道，他不能违抗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