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炮灰旷工记》既见君

17、织金

　　默了半晌，姚浮道：“师妹将灵石吞入腹中，想必并不舒适，还是将其吐出来吧。”

　　南池职业假笑：“姚师兄别担心，我腹中并无异样。”

　　“灵石在腹中使用起来多有不便……”

　　“多谢姚师兄好意，但将灵石吞入腹中是雷泽前辈的交代，我已起了毒誓，那探测诀想必隔着肚皮，也能操作吧？再说灵石这样更安全不是？”

　　姚浮的笑容僵在脸上，未几，他妥协：“那只好如此了。”

　　南池道：“姚师兄打算何时施展术法呢？”

　　姚浮道：“按我意愿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你刚从不周山逃出，想必是受了难的，若是立马出发，你可受得了？”

　　南池笑道：“这一点姚师兄不必担心。我也觉得越早出发越好。”

　　“那便辛苦你了。”

　　南池大方地摊开手臂，呈十字站立，浮玉仙宗的弟子服颇为宽松，腰部恰好有一块腰封挡住腹部。姚浮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南池的肚子隔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

　　画面有股难言的诡异，虽然她不是躺着，姚浮也并没有碰到她，可南池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做B超的准妈妈，姚浮则是个妇产科大夫……

　　画一阵子，姚浮缓缓睁眼，将指尖的一道冷光打入她的肚子。南池腹部一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只见腰封处一闪一闪，竟然……竟然出现了一块方形投影……

　　方形的画面中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有呼吸般时明时暗。

　　呃……天线宝宝？？南池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冠，她是不是应该先笑一笑，然后再叫一声自己的名字，接着挺一下肚子，这样肚子上就会有画面……？

　　正当南池凌乱之际，腰封处便闪现出了画面。

　　那是一张画着小山弧线的图画。

　　姚浮道：“此乃人间山川。”

　　南池点了一下头，又见左腹处的一座大山上闪出一点红光。

　　须臾，红点的点延伸出一道线来，光线在山川江湖中缓慢游走，爬了许久才爬到地图中央。

　　姚浮又道：“那日指引才到这里魔头便攻进来了。”

　　红线弯弯绕绕，走的并不是最短距离，照这样子去搜寻，还有半个天下的范围，难怪出动那么多弟子。

　　“如此范围，贵宗弟子恐怕也不足。”

　　“浮玉山和求如山以及其他仙门百家都有派人。”

　　竟是仙门百家倾巢而出的架势。南池点了一下头，又继续看那指引红线蜿蜒漫游，竟是向上拐了个大弯，又往右绕了绕，这才停了下来，红线汇聚一处，又成了一个红点，大放异彩。

　　姚浮道：“织金县。”

　　须臾，那地图慢慢靠拢，挤成一团，一股脑扎进红点，散成红烟，周遭就这样暗了下去。

　　南池摸了摸肚子，一时无言。

　　姚浮捏了捏太阳穴，道：“原来竟藏在这么一个小地方。”

　　南池还捂着肚子，抬头看姚浮，颇有几分呆气地说道：“可要通知其他师兄弟们前去织金县？”

　　“神物重机缘，也并不是人多就能寻得。我即刻施展千里传音，安排一队人与我们一同汇聚织金县。其余弟子先行召回。”姚浮道，“这原本是我鹿台仙宗的事，是我们办事不力，导致如今关乎整个仙界存亡，多谢师妹鼎力相助，也多谢浮玉仙宗相助。”

　　南池道：“姚师兄说的哪里话，浮玉仙宗没寻得锁心铃，才是愧对仙界。”

　　姚浮转身，抬起手：“师妹可否先出去等候？我处理一下事务，稍后就出发。”

　　南池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实在看不到什么，便行了个礼：“那我就在门口候着。”

　　南池出了殿门，这才有闲心情看天。

　　鹿台山的天和不周山的很不一样，万里碧蓝，云彩白润，每个建筑的屋檐边上都带着鹿角的形状，拴在上面的淡蓝色绸带随风起舞。

　　有南池等了没多久姚浮便走了出来，并顺手召出一头白色灵鸟，二人坐在灵鸟背上，那灵鸟便飞了出去。

　　灵鸟飞得极快，却又极稳，坐在羽毛上软软的，还顺便抵御了高空严寒，南池觉得这交通工具很实惠，实在很想自己去抓一头来。

　　飞到织金县已经是三日后了。

　　南池站在客栈屋顶看这一条街道，往左望是一家又一家的绸缎庄，往右望也是一家又一家的绸缎庄，其间染坊秀坊数不胜数，各色彩线锦缎挂在风中飘舞，果真是织锦大县，真叫人头大。

　　虽是到了织金县，他们二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姚浮召来的弟子们大概是中途又遇着什么事给绊住了，还没能汇合，这么大一个县，要两个人挨家挨户地去敲，实在不太现实。

　　问题是就算挨家挨户地去敲，也不知该如何辨别那锦缎是不是惑世锦啊……

　　然姚浮很有干劲，誓要将所有绸缎都搜罗来，这不，打发南池来寻个落脚处，自己已经进了一家绸缎庄。

　　在那！

　　南池总算看到姚浮领着整整一大车绸缎，信步走在铺砖的大道上。

　　南池跳下屋顶，大步跑了过去，招呼拉车的车夫将绸缎停在客栈的后院，对姚浮道：“姚师兄，这些绸缎里可有惑世锦？”

　　姚浮摇头。

　　“那你这是……？”

　　姚浮铁着一张脸：“世人贪得无厌，不知好歹！我欲救他们性命，不过是拿些绸缎，他都不肯，只好全部买下来。”

　　南池将给他定好的房间钥匙交到姚浮手上，边道：“方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店家是遭了什么难，需要师兄出手相救？”

　　姚浮接过钥匙，拧着眉看她一眼，道：“寻惑世锦不就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南池一噎，尴尬笑了两声，道：“师兄真是大手笔！”她极目远眺，道：“织金县这么多绸缎庄，如若要收集下所有绸缎，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呀！”

　　姚浮点头：“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即便是得了办法寻来这整个织金县的绸缎，又该如何分辨哪一块是惑世锦呢？”

　　姚浮迈进客栈：“惑世锦遁世甚久，早隐了形迹，我们无法感知，如今只能将这些绸缎扔进路金鼎，加以炼化，如若久练不化，那便是惑世锦无疑。”

　　南池记得浮玉山的珍宝录里记载，路金鼎乃鹿台山法宝，鼎内常燃真火，若是普通凡物或是沾染魔气的东西落入其中，定然化为灰烬，可若是上古神器，那自然毫发无损。

　　南池若有所思：“那岂不是要毁了所有绸缎？”

　　“确实如此。”

　　南池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几道小菜，又道：“看这织金县的样子，这些绸缎想必都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哪里能让他们就这么给我们烧了，不知道整个织金县的绸缎，会不会掏空半座仙门。”

　　“寻惑世锦是为了大道，说到底是为了解救苍生，他们理应主动献上才是。为今之计，最快的办法就是让所有凡人撤出织金县，我施法将路金鼎的真火引出，将整个县烧了，最终留存的，自然是惑世锦。”

　　南池夹着牛肉的手在嘴边顿住，她瞧着姚浮，见他言之凿凿，半点不像在开玩笑。她收了笑，道：“姚师兄，你，认真的？”

　　姚浮正了正神色，眼角的褶子深了几分，他道：“此法虽不人道，但在大道之前，一切皆可退避。我认为可以一试。”

　　南池放下筷子：“姚师兄，你是不是许久未入凡尘了？”

　　“既入修仙门，哪还念凡尘？”他瞥了一眼桌面，“口腹之欲有损仙根，师妹若要大成，还是尽早戒了吧。”

　　南池并不想大成，但她还是拿起帕子擦拭嘴角：“浮玉仙宗弟子每隔三十年都要入凡尘历练一番，鹿台仙宗没有这样的传统吗？”

　　“我平日里事务繁忙，确实很久没下山了。”说着姚浮起身，“我即刻在告示栏上张贴告示。”

　　“告示？”南池赶忙挡在姚浮身前，“什么告示？”

　　“人间传话不都是用告示？”

　　南池扶额：“师兄，且先不说此法可不可行，你这样贴个告示出去，人家只会觉得你疯了。”

　　姚浮微微颔首道：“确实。”

　　南池以为姚浮总算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他右手腕一转，召出一个拂尘来，将那拂尘往怀里一抱，道：“我这便施展法术，飞天遁地表明身份，他们自当了解。”

　　这……这是信不信你身份这回事吗！？南池连忙拽住他：“等等等等！师兄要他们撤出织金县，那撤出之后他们该去哪呢？师兄要烧了他们的家当，那这空空天地间，他们又该以何为生？师兄，你为了大道苍生，如此道心南池遥遥不能及，可芸芸众生难道不包括这织金全县的百姓吗？”

　　“他们应该有这觉悟，舍小己为大道。”

　　“不是不是，师兄你且别急。”南池拉着姚浮坐下，“您想想看，这么多绸缎，总有一些是我们可以直接判定不是惑世锦的，比如这些百姓自己织就的，就明显不是呀。我们将大部分排除了，再将存疑的扔进路金鼎就好了呀。”

　　姚浮嗤了一声，说道：“如此大费周章，浪费时间。”

　　“师兄您也说上古神器重机缘，那万一烧了整个织金县惹它不痛快了，自己躲起来了，到时候我们掘地三尺恐怕更浪费时间吧。”南池一顿，“这倒提醒我了，那惑世锦有没有可能是埋在土里的呢？”

　　“不会。上古神器喜天地灵气，若是藏于土中，那便失了天，除非是被人强行封印，但神器如若被封，天必有异象，则必定会留有痕迹。”

　　南池点了点头，她给姚浮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他沉思的模样，想来是不会冲动了，南池放心道：“那么惑世锦有可能在百姓手中，那必是旧物，或是祖传之宝，也可能早就制成了别的模样，还有可能它并不在人手中，而是藏在某处，无人察觉。可若是是如此，那便更增加了寻找难度。”

　　姚浮忽然起立，南池一惊，连忙跟着站起来，生怕他真去烧了织金县。

　　姚浮道：“我要去贴告示。”

　　南池讶然：“还贴告示？”

　　“通知凡人，收旧布。”

　　“收……旧布？”南池道，“哦！这倒是个办法，不如把路金鼎摆出来，让百姓将旧布扔进去，如若是有价值的好布，我们就相应地给些补偿，如若是传家之宝，那我们便用另一个等价宝贝换下，如何？”

　　置换用的宝贝南池他们是不会少的，大家乾坤袋里都多多少少有些玩意，丹药法器什么的放在修仙界里可能没什么，但在凡间便是上等宝物。可毕竟南池出门不知道还有此用，东西不多，姚浮带的多，但也有限，不宜每件都换。

　　南池捏着下巴，摩挲两下，道：“要不……我们给他们算卦？”

　　“……”

　　“每投一块布算一卦，你得算到何时？”

　　好熟悉的声音！

　　南池猛地回头看向门外，那相似的身高、相似的脸，可不就是萧甲、萧乙吗！？

　　南池尖叫出声：“啊！你，你们怎么在这？”

　　“凑巧路过，好久不见了，南池。”萧乙笑着，和萧甲一齐叠手给姚浮行礼，“见过姚浮师兄，我是萧乙，这是我胞兄萧甲，我们是浮玉仙宗弟子。”

　　南池上前两步，惊喜地拍了他们一人一下，笑道：“这也能路过！你们的设定也太强了！”

　　甲乙面面相觑，萧甲打量了一番道：“我们是浮玉山派出来寻惑世锦的，你怎么在这？大师兄说你在不周山受苦，我怎么半点没看出来？”

　　“啊？大师兄真会开玩笑……哈哈。”南池摸了一下后颈，“你们没事吧？我被拎走的时候看到你们好像受伤了？”

　　萧乙道：“我和阿甲比较幸运，受的是皮肉伤，将养将养就好了，只是师尊受了内伤，还在调养，我们算是幸运了，居然在魔尊手下逃过一劫。”

　　魔尊啊……不知道尊上现在在做什么呢？自己偷偷跑了出来他会不会生气？哎，大概转眼就又抓了一个人陪他玩吧。

　　南池见话题往魔尊身上引，轻咳两声，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方才的话都听到了？”

　　萧乙道：“才来不久，正好听到后几句。你们收旧布作甚？”

　　南池道：“我们寻思着将旧布扔进路金鼎，如若是惑世锦，就一定不会有半分损坏，这便可以分辨出惑世锦了。”

　　萧甲道：“这天下旧布何其多，哪里烧得完？”

　　南池将甲乙拉倒桌前坐下，又请姚浮也坐下，打算慢慢商谈：“其实我们已经知道惑世锦就在这织金县了。”

　　萧乙后仰：“真的！？消息确切？”

　　南池略带两分神秘地点头，道：“现在就是愁，这织金县又正好是个织锦大城，真是难上加难。”她忽然瞧着甲乙，眸中带了两分审视：“你们是师尊派下山的？”

　　萧乙道：“是啊。”

　　“师尊派了多少人？”

　　萧甲道：“半数中阶弟子。”

　　“这么多，他们去哪了？”

　　甲乙互看两眼，不解其意。

　　南池的脸凑近几分：“你们俩，是怎么来这里的？为什么其他人却没找到这来？”

　　萧乙道：“我们随意寻了个方向，随意走了几日，便到这了。”

　　“你们……随意走了走就走到这来，怕不是惑世锦的天定之人吧！”南池殷切地看向姚浮：“姚浮师兄，不如我们把这一切，交给玄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