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世》葫芦

4、真相

　　窗外狂风呼啸着,不时传来树枝互相拍击的声音,远方堆积的乌云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我独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心情一如这没有点灯的卧室般昏暗.威廉在和我说了那一句话后就一个人关在房里喝闷酒,谁也不想见,而劳伦斯也像躲着我般避不见面,只是吩咐仆人好好照顾我.我虽然很想和他们再谈谈安德鲁的事,但看起来这两人谁也不想再提这档子事.我知道劳伦斯是因为内疚才不敢见我,可威廉呢?自己的妻子遭到这种事他不来好好安慰反而自己躲起来,多半还是为了安德鲁.这又是何苦呢?有什么事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呢.我失去贞操都不在乎了他还在乎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安德鲁毕竟不是我的爱人.看起来那家伙虽然表面生气,心里还是非常在乎安德鲁的,真是别扭的性格啊.

　　想到这,我突然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脑上曾看过一篇叫<银之镇魂歌>的小说,那个故事倒和我们现在的情形很像,只不过我和安德鲁之间不是简单的误会,而是真正有了\"事实\".

　　就是这一点才麻烦啊,我暗暗诅咒了一声,威廉该不会是对这个生气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知道威廉的独占欲很强,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用过.连我这个做妻子的都不例外,可安德鲁毕竟不是东西,是爱人啊!怎么可以说扔就扔.

　　正想着,门开了,进来的是我的贴身侍女玛莎,她打薇薇安来到庄园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服侍她,那次落水事件也是她及时发现才得救的,所以我也很信任她.这次的事件她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之一,因此我才派她出去打听.

　　只见玛莎一脸惊惶的进门,见到我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焦急的说:\"夫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庄园里的确送出过一个人,是罗宾负责的.那真的是安德鲁少爷吗?\"

　　罗宾?威廉的副手,整个庄园中我最讨厌的人.和劳伦斯相反,他专门帮威廉处理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事,为人阴险狡诈,像一匹恶狼.安德鲁落在他手里,那是连一点儿侥幸的机会也没有了.

　　绝望的闭上眼睛,我只觉浑身像浸在冰水中,威廉啊威廉,你竟会如此狠心,难道这就是所谓大贵族的爱情吗?哼!这种毁灭一切的爱情不要也罢.想到这,我问玛莎:\"你知道人送到那里去了吗?\"玛莎点了点头:\"我给赶车的人一杯酒,他就告诉我是去了今晚要驶离这里的奴隶船\'海鸥号\'.

　　\'海鸥号\'?那是艘专门运送苦役犯的船啊.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四处有农民反抗沉重的赋税,被抓的人很多,监狱里关不下,才决定把一部分重刑犯卖到美洲去当奴隶,这也是那些大贵族们为了弥补沉重的军费开支想出的主意.那些囚犯大都犯的是杀人放火的罪行,对他们的看管也极为严厉,船上的待遇更是可怕,听说上一批奴隶中有人得了瘟疫,结果大半船的人都被扔下海喂了鲨鱼.这种地方只怕安德鲁呆一天都会要了他的命.

　　该死,不能再犹豫不决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急忙吩咐了玛莎几句话,看她吃惊的摇头又严厉的命令她,直到她惊惶的走出去后我才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把手头所有的现钞和首饰都在身上藏好,最后看了一眼我住了近两年的房子,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知道对于薇薇安的身份来说,这种有如私奔的行为近于大逆不道.但,见鬼的!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上流社会的贵妇人了,只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平凡女孩儿,我只知道安德鲁是我的朋友,现在他的生命遇到了危险,我要去救他.

　　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我偷偷走到后门,玛莎已牵着马等在那里,安慰了她几句,把她打发回去后,我一跃上了马背,幸好薇薇安以前学过马术,玛莎挑的又是庄园中最温顺的马,我很轻易的控制住了它.回头看了眼庄园中的灯火,我突然清晰的想起了<银之镇魂歌>的所有情节,那是个悲剧,我记得看完它的几天里,我的眼睛一直是湿的.我的这个故事呢,也会是个悲剧吗?不管了,就算威廉是那个专横愚蠢的路西安也好,安德鲁是那个倒霉透顶的奇拉也罢,我毕竟不是自私懦弱的伊梨丝公主,这一切既是和我有关,就由我来把它解决吧.想到这,我猛地一夹马腹,抬头冲进了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从地上坐起来,我只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般,看看那匹马,嘴边的血丝说明它的脖子摔断了.该死,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绊马索?我看了看前方小路上的障碍,是盗贼吗,在威廉的领地上?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我低声诅咒着想着对策,不知能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吓住他们,最好能让他们送我去港口,我的身体好像不能动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前方树林中传来了脚步声,我紧张的注视着,等待一群衣衫褴褛的大汉出现在我面前,然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她看起来似乎有点面熟,我正想着在哪见过她时,她已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酷的说:\"晚安,我的公爵夫人,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你是伊莎贝尔的那个侍女?\"听到她的声音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老是跟在伊莎贝尔身后,常被她打骂的女孩子.不过现在的她完全脱去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显得冰冷无情,\"

　　\"你究竟想做什么,谁是你的主使者?\"我知道一切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只希望我能撑到那时候,身体越来越痛,我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意识,四处打量着,想要找到那个算计我的人.

　　\"别找了,没有人主使我,至于我的那个同谋,现在大概正按你的吩咐去哄骗其他人相信你正在房里睡觉呢.\"

　　玛莎?她说的是玛莎!怎么会,是她们两个人干的吗?这究竟怎么回事?我觉得头脑越来越昏沉,喉咙里有什么甜甜的东西向上涌,被我硬压了下去.

　　\"哈哈哈哈,你没想到吧.\"女子疯狂的笑着:\"没想到高贵的克里斯德尔家千金,会死在一个小小侍女的手中,你们这些大贵族,从来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现在轮到自己了,感觉怎么样啊.\"她低下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我说:\"你那个侯爵父亲,为了自己的功劳,把我们村子里的男丁都当乱党抓了起来,可怜我父亲和兄弟们,因为逃跑被他活活打死.你知道吗,你连婚礼上洒的一个小小花瓣,都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那你这样做,是为了替他们报仇?\"我冷静的问,现在我已清醒不少,知道自己恐怕难以幸免,起码要做个明白鬼.

　　\"没错,我自小因为家贫被送到伊莎贝尔那当侍女,这次跟她一起来参加你的婚礼,本想趁机杀了你替他们报仇,可又一想,这样做太便宜你们了,我要让克里斯德尔家身败名裂,哼,只要在那个蠢女人耳边说几句,她就把你和那个陪你聊天的少年联想在一起了,你们这些贵族小姐表面上温文尔雅,暗地里通奸是常事,只要被公爵知道你就完了.伊莎贝尔自己想嫁给公爵,她巴不得你死.当天她自己缠住公爵,让我找机会给你和那少年下了春药,本来应该是由她带着公爵亲眼看到你们在床上的样子,没想到你的药性未退,被公爵发觉了,只可惜了那个男孩子,他是白白牺牲了,不过你很快就可以去陪他了.\"女子张狂的笑着,从手中抽出了刀子.

　　\"安德鲁,你们给他也下了药?\"我心里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却越来越觉得发冷,安德鲁真的是无辜的,他是被我连累了,而现在我想救他恐怕也做不到了.

　　\"没错,就是你那个侍女干的.\"女子得意忘形的说:\"她也像我那个蠢主人一样爱上了公爵,在你新来的第一天曾想要杀你,但又没胆子,最后还是叫人把你救了.或许是心里负担太重,她居然在独自忏悔时被我听到了,我要挟她帮忙她也不敢不答应.\"

　　原来是这样,推薇薇安下水的是玛莎,她爱着威廉,难怪她在我和公爵分居后就对我特别照顾,那么她这次害我是因为我要和公爵复合,还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安德鲁和公爵的关系?

　　我没有时间再细想,那女子已举着刀走了过来,我强打精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那还不简单?\"女子狞笑着说:\"您携款私奔,不凑巧遇到强盗,被劫财害命.幸好您愚蠢的竟想救您的情人,才给我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这也是玛莎告诉她的吧,原来一开始我就注定输了.对不起,薇薇安,安德鲁,你们两人的名誉与性命我都无法保住了.看着刺下来的利刃,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