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一诺》玖伍壹

13、第十三章

　　那天晚上的金拱门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次，当然也不排除我饿得狠了。

　　她不饿，只是吸着饮料托着腮安静地看着我吃，四目相对时她就扬起微笑，浑身散发着温柔。

　　我被她盯得别扭起来，
　　“你晚自习不上也没事吗？”

　　“嗯。”又是好听的鼻音，“你呢？”

　　“我一会儿回宿舍吧。”

　　“你要回去？”她挑眉。

　　我点头，当然，不然我住哪，没放假这个样子又不能回家。

　　“跟我回家吧。明天早上再回去上课，我送你。”

　　我一听差点没被呛到，好一阵咳，连邻座小朋友都看了过来，郑宛忍着笑帮我顺气。

　　我不喜欢跟人同床共枕……但如果是郑宛……

　　出了金拱门，我们走在街上消食，晚上特别凉快，那个时间街上很多出门散步的中老年人。我们的前面不远就有一对儿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拄着拐杖还手挽着手散步，路灯探下来给两个老人亮着回家的路，岁月静好。

　　郑宛也注意到了他们，我把她的手牵住十指相扣，很羡慕白头偕老的老人家，可我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会有多难，未来也许有正大光明白头偕老的一天，但那天又究竟要等多少年呢？我们那时候还是太小了。

　　到了她家小区，从楼下就开始紧张，郑宛摸钥匙的时候看到我脸色就笑了，

　　“我爸妈这个时间都不在家，现在家里没人的。”

　　我松口气怪她不早说。

　　“谁知道你紧张个啥呢哈哈~”

　　我的脸一晚上丢尽了，一干二净。

　　我换了她的拖鞋跟着她进门，郑宛家里设计得很温馨，目光所及处处整齐而有爱，看得出她们家人的性格，也怪不得郑宛在学校有个贤惠的名声。我很喜欢她的家，比我家有人情味。

　　我被门口的身高尺吸引，上面黑色记号笔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线条以及日期，记录着从低到高的变化，我想像着小小的郑宛贴着墙乖乖地站好看着她爸妈宠溺地为她比着身高，一家人幸福快乐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一起笑。

　　郑宛递给我一杯牛奶，靠过来看，“我是不是长得很快，”她指着其中一条线，“六年级的时候，我这么高，然后一个暑假我就长到了——”说着又指了上面一根线，“这里，快十厘米了”眼神尽显得意，让人忍俊不禁，

　　“是啊，长得真快，真想见见你小时候的样子。”我拍了拍她的头，被她推开，她还摆作一脸不屑的样子，说我没大没小，论年纪我还得叫她姐姐。
　　然后不等我反驳她就转身说要给我收拾床去了。

　　本以为她带我回家要跟她一起睡的，没想到是给我收拾了客房出来。也…行。

　　她没让我帮忙，虽然我也就客气一下，一个人三两下利落地铺好了床，我连牛奶都没来得及喝她就弄完了，走过来抿着笑，

　　“厉害不？”

　　我点头如捣蒜，她伸手扶上了我的腰，说有点渴，我转身要给她端她的牛奶，她没让我动，直接抢过了我手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我一颗心直接七荤八素。

　　她的房间满屋的少女粉，到处都是毛绒玩具，整整齐齐或坐或趴，不禁有些好笑。我先洗了澡，穿上了她的睡衣，洗完出来，感觉满世界都是她的味道，包括我身上。

　　在她房间扫了一圈没见到人，只听到了她的声音，我循声过去发现声音源头是她的衣柜。但没找到门把手，我正在琢磨怎么开的时候，门一下子从里面拉开了。

　　我保持着抬着手开门的姿势僵在原地，面前是散开了头发同样一身睡衣的郑宛，她看到我就噗嗤笑出来，

　　“你穿我这身睡衣好可爱啊～”我俩同个款式，给我的是蓝色，她穿的是粉色，“本来以为你穿会小，还好，很可爱。”

　　她笑眼弯弯拉着我坐到床上，半跪着给我吹头发，我想到了在她宿舍给她擦头发那次，也想到了她的那句以后不准给别人擦头发，我转过头看她，她关了吹风机也看着我，“怎么了？”

　　“我不会给别人擦头发。”是一句承诺。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蹦出这么一句，但很快了然，于是就点了点头。

　　我环住了她的腰，将头埋进了她怀里，“对不起，我明白得太晚了。”我总是欠她这一句抱歉的。

　　后来郑宛的父母回来，她拉着我出去打招呼，我之前没用上的紧张瞬间回归原位，跟在她身后心里像搭了块鼓皮，每走一步都咚咚作响。

　　他爸妈看到了我俩身上的睡衣，笑容和蔼，郑宛妈妈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后郑宛就去洗澡去了，不顾我求助的眼神，甚至走的时候还冲我贼兮兮地眨眨眼。

　　郑宛漂亮的眉眼像足了妈妈，语气语调也如出一辙，不过相比阿姨纯正的吴侬软语来讲，郑宛没有很多南方口音，有点可惜，不知道她会不会讲妈妈的方言，没听到过。我脑补了一下，心里软软的。

　　阿姨看了一下客房的情况，看到郑宛已经收拾妥当也放了心，贴心地给我调了空调后就出去了。
　　门刚关上，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郑宛，她拎着吹风机就跳上了床，给她吹头发期间阿姨来送了一盘水果，郑宛面不改色心不跳从我腿上起来坐到床上继续让我吹，好在阿姨也没说啥。郑宛倒也没再做什么别的，不然我真的要换个星球生活。

　　再后来，我发现我话说早了，半夜我正半梦半醒间感觉门口有动静，但我实在困就没管，直到被子一动，后背陷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那熟悉的淡香让我咧了咧嘴，转过身就对上了郑宛那双晶亮的眸子，黑暗中也亮得像盛了星星。
　　我忍不住心动，揽过她抱住。

　　“你有梦到我吗？”她问。
　　“经常。”
　　“真的吗？都是什么时候？”
　　“市里回来的每天。”

　　她在我颈窝笑出声，说我胡说八道。她说她睡不着，我要伸手开灯被她拉住，她手臂环紧了我肩背，说这样就能睡着了。

　　我闻着鼻息间四面八方充斥着的、她的味道，心也像被她充斥着，感受着她给的满满当当的占有和轻轻软软的缱绻。我想时光就暂停在那一刻就好。

　　那晚她一直闹着不肯睡，明明困得睁眼都费劲，但却硬撑着要跟我讲话，细细碎碎、没有意义的话，我知道，她也在舍不得我。
　　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讲晚安，还有，
　　晚安，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麦门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