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行（GL）》希尔梅利亚

5、袭击

　　惜君正在浅寐，忽然感知到异样的气息。
　　那是……杀气！
　　她并未睁眼，而是轻声唤醒灵儿。
　　灵儿立即回应她：“师姐，我们……被盯上了？”
　　尽管师姐就在身边，但她睡得并不深。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风的气息变了，连蝉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这种气氛，太不寻常。
　　惜君不动声色拿起剑。“是一大群人，我们被包围了。”
　　灵儿正要起来，却被师姐按住了肩，两人心意相通，师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打算，按师姐的想法做就好。
　　日前，她们路遇劫匪，虽然他们打劫的对象另有其人，就事论事，她们还是坏了别人的好事。灵儿还记得那头目说让她们等着。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得罪过谁，只是不知道这些虎视眈眈的杀手是否真的和那些劫匪有直接关系。
　　对方按捺不住了，凌厉的破空声传入耳中，惜君陡然睁开双眼，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倏忽之间，时空仿佛凝滞了般寂静无声。随着一阵急促的“叮叮”声音，那些袭来的暗器从哪儿来，就以更快的速度回哪儿去。
　　不过，对方并非泛泛之辈，所有飞镖都落在了空处。
　　惜君遂叫灵儿起身，神色淡然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依旧轻柔，听起来跟平时说话没有什么两样，但灵儿确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一字不漏。
　　“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影影幢幢的参天大树，仿佛无数个鬼影，将她们团团包围。灵儿感觉脊背发冷，笑声里裹挟着真气，她们这是碰到高手了！
　　惜君微微皱起眉头，不多时，又舒展开来，锵的一声，宝剑入鞘，转身对灵儿说：“灵儿，我们走。”
　　“啊？哦。好的，师姐。”
　　对师姐的话，灵儿确信不疑。
　　话音刚落，却听那笑声的主人又说话了。
　　“本座在这里，两位美人儿，走得了吗？”她的声音婉转而悠扬，又娇媚蚀骨，听着不像是放狠话，而是诉说万般柔情。
　　灵儿哼道：“妖人！叫你出来不出来，偷袭不成，就做起了缩头乌龟，还好意思称‘本座’，我看啊，‘本龟’还差不多。”
　　惜君轻咳一声，“灵儿，不要胡说，我们走。”说着，她牵起灵儿的手就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啊，死丫头，敢骂本座，不教训你哭出来本座的名字就倒过来写！你们都傻了不成？啊？！没听出本座生气了，还不上？！”
　　众人齐呼：“是，老大！！！”
　　灵儿做了个鬼脸。“打架只会使唤手下人，自己躲在后面乐享其成，不是缩头乌龟，而是缩头大乌龟！”
　　不知怎么的，惜君脸蛋上忽然爬上一抹红霞。大敌当前，灵儿还有闲情说别人，她真不知道灵儿这些骂人的话从哪儿学来的，她没教过，师父也没教过，她忍不住提醒道：“他们过来了，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师姐你也是，不要伤着了！”灵儿拔出青霜剑，一脸傲然，心说：我还要保护师姐！
　　那人又说了句：“不知死活，给本座狠狠的打！”
　　顷刻间，十多个蒙面人手持长剑冲了上来，不是那些光着膀子的劫匪，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来不及多想杀手怎么会盯上她们，双方就已经金铁碰撞。
　　惜君和灵儿武功心法同门同路，配合无间，对方则人数众多，前赴后继。一时间，战得难分难解。论武功，这些人比劫匪头目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招式衔接滴水不漏，步法敏捷，内藏真气，已有三流高手的实力，能让这么多高手惟命是从，灵儿口中的妖人至少拥有半步一流高手的实力，她们不应和这些人费力较劲，最好速战速决，保存体力，看那妖人意欲何为。
　　“叮叮叮——”惜君弹开袭来的三把长剑，喊道：“灵儿！”
　　看到师姐唇瓣翕张，无声说出几个字，灵儿立刻会意，手腕一转，长剑横扫，前方之敌急忙抽身后退，避开寒光闪闪的宝剑锋刃，血肉之身、寻常兵器哪敢神兵硬碰硬。见目的达到，灵儿足尖轻点，身法轻灵，飘然落到师姐身后，与师姐背靠背。
　　惜君冷眼看向蒙面人。“我和各位无冤无仇，为何在此阻拦我们？”
　　蒙面人只是拿兵器对着她们，无一人回答她的问题。
　　“那我换一个说法，我没心情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接下来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希望你们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灵儿注意到，师姐说出“死”字的时候，有的蒙面人手抖了下，显然，他们相信师姐说得出做得到。当年，师父年仅二十便在终南山击败八大派顶尖高手，一战成名，师姐虽然比不上师父天纵奇才，但她是师父看中的人，就是差也差不到那里去，又手握神兵，这些人的岂是对手？先前她们之所以未动真格，只是因为这事不清不楚，师父一生未造杀孽，也没听她提起什么恩怨情仇，否则这十多年也不会过得如此安逸闲适，她们不应开这个头。
　　这场对峙，考验的是双方的意志和耐力。就在灵儿以为要动手的时候，蒙面人潮水般后退，在两人面前列成两队，然后，她看见一团红云从天而降，哦不，是一个身穿红袍的女人以一言难尽的姿势落在她们身前，阵阵香风扑鼻而来。
　　红衣女子的容貌，“妖媚”一词足以形容，肤白胜雪，朱唇含笑，凤目狭长，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添万种风情。
　　不过，灵儿并没有心情赞赏，她跳出来，拿剑指着红衣女子：“喂，妖人缩头大乌龟，终于敢出来送死啦？”
　　红衣女子自以为倾倒众生的笑容登时僵住了，换上一副怒容，牙齿咬得咯咯响，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灵儿，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死丫头，本座是怎么你了，几次三番辱骂本座，看本座不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和泼妇骂街没什么两样，只是从美人口中说出来，倒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并没有懂得欣赏的人罢。
　　灵儿还没说什么，惜君上走上前，脸色不虞道：“姑娘，说话请慎重。”灵儿自小失去血亲，她不允许任何人拿灵儿开玩笑，哪怕是无心之言。
　　红衣女子心头一凉，那道宛若实质的杀气，太可怕了。
　　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转念之间，她就知道是哪个字惹恼了惜君，心想这死丫头也是个可怜人，然而，可怜归可怜，心里还是气啊！
　　她一摆手，柳眉倒竖，愤怒地说：“就许她骂本座，不许本座说她两句，这是哪门子道理？！”
　　灵儿也不生气，而是绽露少女甜美的笑容。
　　“这骂人的话呢，自然是有道理的，得应时应景，不然就是信口雌黄了。我看呀，还要给你响亮的名号后面加上两个字。”
　　“哪两个字？”话一出口，红衣女子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她看见灵儿眼里透着狡黠，从那抹了蜜般的樱桃小嘴轻轻吐出两个字“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红衣女子眼前一阵晕眩，她好像被“笨蛋”包围了……
　　蒙面人面面相觑，不对，他们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从睁大的眼睛中，还是可以瞧出他们的情绪。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向红衣女子靠近，小心翼翼地提醒：“小……老、老大，您是不是忘记正事了，就是——”
　　话未说完，这个胆大的蒙面人就发现老大妖娆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老大的眼神阴沉得可怕，好像在看死人。同伴们目光惊愕的望着他，自己的手向前伸着，好像要抓住什么，却因为身体悬空什么都没抓到。然后，“砰”的一声，树叶沙沙，他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这就是……多嘴的下场。
　　灵儿噗嗤一笑，惜君面上也绽露若有似无的笑容。不过，惜君也从红衣女子这一击看出她功力不浅，至少能够跻身高手之列，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也讨不到好。
　　“师姐，别管笨蛋了，我们还要赶路呢，可没闲工夫和她耗。”灵儿说。
　　“嗯，噗。”惜君忍俊不禁，连忙以手掩唇，心中暗嗔灵儿搞怪，“灵儿，等等……她似乎认准了我们呢，怕是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
　　“哦，好吧。”灵儿望向红衣女子，挑眉说道：“喂，笨蛋，你拦下我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真的赶时间。”
　　红衣女子仰着脖子深吸了几口气，总算压下一点即将爆发的怒火，她咬牙切齿道：“前几日，你们是不是碰到一伙劫匪。”
　　果然是他们……
　　“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就先报上尊姓大名，难道你喜欢别人叫你笨蛋不成？”
　　红衣女子痛苦的闭上眼睛，默念：不生气，不生气，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少顷，她不屑的哼了一声，缓缓说道：“本座的大名，你这小丫头不配知道，只能对你师姐说。”
　　灵儿啐了一口。“架子还挺大。”她就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之前是故弄玄虚，自己躲在后面，派一些没用的手下对付她们，见打不过了，假模假样现身，却是个全身上下除了胸大一无是处的女人，脑袋空空，被自己随口一激，就找不着北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惜君憋笑，她如何不知灵儿所想，灵儿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着“嫌弃”两字了，心中不由得对红衣女子生了一丝怜悯，因此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姑娘请讲。”
　　“还是你说话好听，知礼仪，不像死丫头，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骂我的……”
　　不知怎么的，这话听上去竟有些委屈。
　　灵儿不依了，嚷嚷着：“喂，别装可怜，你到底说不说啊。”
　　“你！”红衣女子稍微平息的怒气登时突突往上窜，气得直发抖，一双丹凤眼似要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