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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找人 ...

  •   “什么?你说谁逃了?”刚起床的齐老爹听到他婆娘王春花的嚎丧,不耐烦地走出门来问。齐老爹心里埋怨着王春花一大早的就嚎,也不让人清净,但是面上却不敢显露一分。

      “谁?你还有脸问谁?还不是你那好闺女齐尘齐大丫!你快来看看,她这是逃了啊!”王春花揪着齐老爹的衣领子,一把就把他给薅到西屋,让他自己看。
      齐老爹一看人去屋空,也傻了眼。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啊?”王春花用力推搡着齐老爹,齐尘逃了,她把满腔怨气都撒在齐老爹身上。
      齐老爹瘦弱,又佝偻着腰,被长得膀大腰圆的王春花推搡得直往后退,嘴里懦懦弱弱地开口:“那能咋整,我能咋办?”
      “哎呦,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好啊!等下王家的轿子来抬人,我可要怎么交代才好啊!还有那银子,那银子要退回去,我这心哪!”王春花看着齐老爹那窝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地上冰凉,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嚎,这次是真哭,眼泪都掉了出来。

      睡在东屋里面两个隔间的齐家其他两个孩子,听到动静也都醒了,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边套一边往西屋跑。最先冲过来的是齐家的长子,也就是比齐尘小一岁的弟弟,齐家长子齐怀。
      他进屋一看他娘坐在地上,就心疼的冲上去把王春花给连拖带拽的弄到炕上,可是他伸手一摸,那炕上也不比地上热乎。王春花张着大嘴继续嚎着。
      “娘,你先别哭,怎么了这是?”齐怀一头雾水。
      齐怀看向他爹,结果齐老爹蹲在地上只管薅头发,也不说话。齐老爹觉得把齐尘卖给王家做小妾,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如今齐尘跑了,这可难倒了老实了一辈子的庄稼汉子。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王春花拿主意,如今王春花只管哭,他也没了主意。

      齐怀着急地推了两把王春花:“娘,你快说咋了这是?”
      王春花看着她大儿子,心下更着急,但也知道在这干嚎没用,于是收了声对齐怀气愤的控诉:“咋了?还不是那败家货,赔钱货,今天王家的轿子要来抬人了,结果她跑了!跑了!”
      “谁?你说大姐跑了?”齐怀四处一扫,确实没看到齐尘的身影。
      他嘴里埋怨着王春花:“娘,我都跟你说了,这事你要跟大姐商量,不能背着她就答应王家。再说了,我说了上门给人做妾大姐肯定不同意,你看现在好了,大姐都离家了!这大雪荒天的,大姐也不知道去哪了,可别在外面冻出个好歹的!”齐怀心里不禁担心起齐尘来。

      王春花一听,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冤家胳膊肘还往外拐,她气得拿拳头狠狠砸了两下齐怀,嘴里骂着:“你要气死你娘我啊!”
      王春花的二女儿,十三岁的齐莹也过来了,看她娘在打她大哥,连忙上前拉住她娘:“娘!你干嘛打大哥啊,是大姐不懂事跑了,你打大哥干嘛啊?你快想想现在怎么办吧?”齐莹显然听到了刚才齐家母子的对话。
      王春花从她女儿这里得到安慰,心想还是她女儿贴心,终于有个和她一个战线的人了,她心里好受一点。对,莹儿说得对,得赶紧想想要怎么办,不能等王家的轿子上门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王春花不蠢,她一琢磨,这么大的雪,要是齐尘那个死丫头不冻死在外边,就是躲在哪里了。离他们村子最近的村子也在十里地开外,她就不信她一个平时挑一桶水都摇摇晃晃的死丫头,顶着大雪能跑那么老远。
      既然连外村都去不了,那就更不可能往几十里外的县城走,王春花肯定齐尘就是藏在本村了。村子里就这么大,她就挨家挨户的去找,不信找不到。
      打定主意,王春花拿出来当家的派头,手一叉腰,吆喝着:“走,都跟我走,我要挨家挨户去搜!等我找到那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她!”

      齐老爹有些不想去找,他心里抱了一丝侥幸,如果大丫那孩子跑远了,说不定能有个不一样的前程。
      齐老爹一辈子一事无成,不光是因为他懦弱,还有一点就是他脑袋转不过弯。齐尘一个女孩子家,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任凭跑到哪里都难以生存。要么就是落到那居心叵测的人家,但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了。
      齐老爹不情愿,还有一点儿原因,他觉得如此兴师动众地满村子找闺女,别人怕是要笑话他管教不严。
      想到这一点儿,他不禁怨怪起齐尘来。等下别人要是知道女儿逃家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后婆娘要把原配留下的唯一的女儿卖给人做妾,只怕更是要戳他的脊梁骨了。他这张老脸真的是要在今日丢尽了。
      想到面子问题,窝囊一辈子的齐老爹再也顾不得担心那生死未知的女儿,竟然难得地硬气了一回,一拍大腿,站起身就往东屋走,他不去了。
      王春花看齐老爹那架势就火了,指着他的背影骂道:“你个死老头子,你这是要去哪?你不去找你那赔钱货闺女啊?”

      “我他娘的就不去了,你不嫌丢人你就去吧!”齐老爹回了东屋,哐地一声把门用力关上,一头倒在炕头不再起来。
      “你不去老娘去!等会老娘把人找回来,收拾她的时候你可别拦着!”王春花恶狠狠的威胁着,她打定主意等下把齐尘找回来,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
      “走,死老头子不去,咱们娘仨去找!莹儿,你去多穿一件衣服,再把娘那件大袄给娘拿过来。怀儿你也去多穿一件,外头冷着呢,可别冻着了!”王春花细心关照着自己的亲生儿女。
      齐怀和齐莹都听话的回屋去穿衣服,齐莹回来的时候帮王春花拿了她那件厚实的大袄。齐莹一边帮王春花穿大袄,一边问着:“娘,等下找到大姐,你真要打她吗?”齐莹说着看似替齐尘担心的话,但是语气里却隐隐透漏着一股子兴奋。
      从小到大,她都被她这个姐姐压了一头,齐尘脸蛋比她长得好,身段比她苗条,干活比她干得好,除了她娘夸她以外,左邻右舍的哪个不是当着她的面夸齐尘。齐莹心里一直憋着股火,如今齐尘犯了错,看她娘不收拾她。

      齐怀望着兀自骂着齐尘的他娘和他亲妹妹,他摇摇头。他催促着:“娘,我们快点走吧,早点找到大姐,我怕她躲在哪里不敢出来,冻坏了!”齐怀担心他那善良又能干的姐姐。

      “冻死她个败家货!”王春花恶狠狠诅咒着,带着一儿一女推开门,冒着大雪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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