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令》栀浅棠深

5、再遇故人

　　来人一袭月牙白色华裳，洛晚莳注意到对襟处，一对仙鹤引颈而立，周身泛着淡淡金光，也是上神的阶品，行礼就对了。洛晚莳只顾看衣裳和阶品了，并未注意到来人正眸光深邃的看着她，“见过上神”。半晌，并未得到回应，此人也未离开，洛晚莳好奇，抬头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了，此人与何秀才长得一模一样，洛晚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多年前的一幕幕便重现眼前。

　　她飞升前，她的好友就那几个，黄鹂，梅子，海棠，参碧，还有一个何秀才，只是作为凡人的何秀才或许不知。在洛晚莳心里已然把他当作好友了，他日日的文化灌溉，呃。。。。。。姑且这么说吧，陪伴洛晚莳打发了好些年的无聊时光。参碧不爱说话，没人与她谈心，幸好何秀才日日带来新的诗文，也算解了闷了。记得当时何秀才总爱写夕阳向晚这个词，他曾说夕阳向晚时分，是个极美的景致。“确实很美”，洛晚莳在心里默念。何秀才除了喜欢在傍晚时分来，便是待到申时三刻再离开。有一天，何府的人前来寻他，“晟书少爷，老爷叫你回府呢，说是有事相商”，“知道了”，何秀才回到。原来他叫何晟书，也是个好名字。直到何秀才乘着何府的马车离开，洛晚莳都在好奇着何老爷子口中的要事是何事，可惜了她不是黄鹂，没有翅膀飞去一听究竟。这一晚，洛晚莳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穿妃色衣服的女子，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不远处，有个男子正在画她，只是梦里的人看不真切，瞧不清面容，隐隐透出倾城之姿。

　　第二日，何秀才如往常一样，傍晚时分出现，这次，他带来一个小书童，应是他的伴读，那书童说“少爷，明日您就要进京赶考了，原是应该在家中多陪陪老爷和老夫人的，为何要来这里？”，“自是要走，临行前，也当是留下一幅画的”，说着，就吩咐书童将东西摆好，便开始画了。画的是什么，洛晚莳不知道，只是在看何秀才作画时，那情形和梦中很是相似，真是奇怪。那书童说，“少爷，您此去进京，老夫人叫您宽心，家中一切她都会打点好，您只管放心备考，为何家光宗耀祖，若有吃食住行上的不适，家书一封，洛阳距长安的路程不远，老夫人回打点妥当，准备好东西为您送来”，“母亲自是费心了，叫她不必担忧，儿子自会尽心尽力为何家考取功名”。他原来是要走了啊，去长安，她能预见他将来的锦绣前程。

　　何秀才离开前，蹲在她身边，低声说着“此去不知几年，你可要好好长个，但愿我回来时能看见你枝繁叶茂”，说罢，又摸了摸她。那天夕阳格外的好看，何秀才没有等到申时就离开了，果然，何秀才再也没来过了。日复一日，无聊到洛晚莳连参碧掉的叶子也不想数了。想到从前，何秀才来到这里，有一次，折了一段参碧的树枝，下河捕鱼，回到岸上烤鱼吃，那味道香极了，洛晚莳很想也尝一口，何秀才似是又感应，摸了摸她说“你不能吃”。说着，便捡起地上的叶子，卷了河水为她浇灌，连着几日不下雨了，她正有些渴，突降甘霖，她舒服的摇晃着小身板，并未注意到何秀才宠溺的眼神。

　　一声轻咳让她惊觉现下是在天上，而她刚才又撞了人，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听到对面的人先说“仙使是在谁门下当差？”“回上神，是在花神手下”，她低着头，并未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神色。洛晚莳有些拘谨，只听得对面一声轻笑，她好奇的看过去，却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梨花渡上，洛晚莳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道“此酒并不是奴偷的，天后娘娘大宴，奴想带回去边赏花边喝的”。天宫偷盗可是重罪，她很怕他误会，不料，他听完之后笑意更深，这下洛晚莳无法再淡定了，对面那人便说，“梨花渡还不是最好喝的，你不用害怕，我很好相与的，你叫什么？”原来他并未误会，洛晚莳松了口气，说“洛晚莳，洛阳的洛，夕阳向晚的晚，莳花的莳”，“很是好听，名字可有出处？” “回上神，就是字面意思，奴曾是洛阳河边上的一朵莳花”。

　　他点了点头，道“我是鹤知年，潭泽鹤家，你应该有听说，你家君上与我家不睦已久，今日之事，你不说，我不说，只你我二人的秘密可好？”洛晚莳诧异，刚要回答，又听那人说，“我刚从人间历劫归来，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你暂且先回去吧，改日我再找你玩”，说罢，便转身走了，全然不顾洛晚莳错愕的神色，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刚从人间历劫归来？难道他就是何秀才？那他还记得她吗？洛晚莳觉得很不可思议，只自己一人在原地冥思苦想，却不知道鹤知年在转身后眼里闪过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