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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唱完后,苏白含泪闭眼,上辈子悲惨的画面在脑中浮现,一时缓不过神来。

      廖蔻丹一时有些失神,过往青楼的画面历历在目:自己当年也以为觅得如意郎君,终于脱离了风月之地。哪知道所托非人,也曾像台上的苏白样,疯狂凄惨地笑着。

      苏青幸灾乐祸地弯起了嘴角,她刚刚听得很清楚,苏白有几个地方唱错了,明明一年多没唱戏了,这次竟然登台,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笑什么?”廖蔻丹斜着眼,看向苏青。

      苏青连忙低下头:“奴家一时想起了小时候的开心事,所以笑了。”

      “你觉得苏白唱得怎样?”

      苏青犹豫片刻,跪了下来:“阿姐一年未曾唱戏,唱功生疏,她刚刚不小心唱错了几处,还请坊主赎罪。”

      廖蔻丹嘴唇微抿,喝了口茶,看了吴皎月一眼:“你这两个徒弟真是云泥之别啊。”

      苏青看着廖蔻丹离去的背影,起身小跑到吴皎月的身边:“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唱戏,将白蛇这个角色唱好。”

      凌婵在旁边嗤笑了一声,带着琳茵离开了。

      苏白缓缓走下戏台,对着吴皎月福了福身:“师父,刚才凌教母咄咄逼人,我也是迫于无奈,才登上戏台。”

      “阿姐,下次你登台也前也准备准备,别又像今天这样既唱错了词,又唱错了调,贻笑大方。”苏青的语气透着不屑。

      “你今天唱得很好。”吴皎月朝着苏白微微颔首。

      还在自得之中的苏青身体一颤,有些疑惑地望向吴皎月。

      吴皎月叹了一口气:“苏青,我教了你一年,你始终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一直在意着唱词、曲调、动作,却忘了人戏合一。”

      苏青沉声道:“弟子不才,会努力的。”
      她紧捏着拳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苏白已经一年没唱戏了,为何一开口还能技惊四座?而自己天天练,天天唱,还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败在了哪里。

      吴皎月让苏青和苏白好好切磋下技艺,独自离开了。

      苏白冷冷地看着苏青。

      上辈子,在姑苏城自己放弃了唱戏,一直做个丫鬟,不再唱白蛇传,没有威胁到苏青,苏青自然对自己和颜悦色。

      可如今,自己重新要唱戏,而且还要唱白蛇,苏青竟然连做做样子也不愿了。

      “你很得意吧?姐姐,一年没唱戏了,一开口就惊艳了所有人。你到底要打压我多久?”苏青几乎是嘶吼出来。

      “天下之大,我们各凭本事吃饭,不存在谁抢了谁的。”

      临死前,苏青对苏白的说过的话,如今苏白原话送还给她。

      “你抢了阿娘的疼爱,抢了师父的器重,就连许泽,也是我先喜欢上的!”苏青双眼腥红,嘴唇泛白,瞪着苏白。

      苏白终究有些不忍,走上前,抱住苏青:“阿娘和师父也是疼爱你的,至于许泽,我已经和他解除了婚约。”

      苏青蹲在地上掩面抽泣了起来。

      傍晚,苏白回到家,发现苏青还未归来。

      苏梅端上来一盘葡萄,让苏白先吃。

      苏白想起了苏青的话,回忆起阿娘在照看自己和苏青时,确实更偏向自己。

      于是拉着苏梅的手:“阿娘,今后有好吃的,等苏青回来一起吃。”

      “这有什么,葡萄又不是稀罕物,吃完了再买就是。”

      苏白放下手中的葡萄:“阿娘,从小到大,你都偏向我。这无形中也伤害了苏青,她现在拼命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会出人头地,证明自己一定会嫁给达官贵人。一步走错,必将万劫不复。”

      苏梅听了苏白的话,眉头轻皱,陷入了沉思。

      苏青晚上归来,神色疲惫不堪,粉色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

      苏梅看到苏青这么拼命唱戏,想起苏白的话,不由得有些自责。

      她不喜欢苏青,因为苏青总让自己想到那薄情寡义的男子。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成为乡亲们的笑话?一个女人背井离乡,独自养活两个孩子的艰辛,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可是,正是因为自己的不喜欢,不知不觉地将苏青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子。

      苏青有多大能耐,苏梅是知道的。

      就连苏青能进入云丹戏坊唱戏,她也明白全是苏白跪了三天三夜,甚至以自己不唱戏要挟,来换来的机会。

      天赋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可是苏梅知道,她的青儿没有唱戏的天赋。

      “回来了?快坐下吃饭。”苏梅微笑着,给苏青盛好了饭。

      苏青有些愣神,平日里阿娘不是嘲讽自己唱戏没有出路,就是抱怨自己回来得晚了,家里的活干得少了,今日里的关心还是头一次。

      苏白看着苏梅热情地给苏青夹菜,关怀备至地问着戏坊的一切,并且鼓励着苏青慢慢来,她悬着的一颗心慢慢落下。

      她祈祷着苏青能够被感化。

      她期盼着这辈子能和苏青成为真正的姐妹。

      如果,这辈子和许泽不再有所期盼,是否就不会和苏青反目成仇?

      苏白这样想着,这顿饭在母慈女孝、姐妹情深的氛围中,不觉不觉地度过了。

      初春的夜晚,处处透着生机盎然。鸟叫、虫鸣还有院子里的狗吠,都让苏白觉得这一世是这么真切,那凄惨的前世终于彻彻底底的远离了。

      “嘎吱”一声,苏青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苏白正躺在床上假寐,倒也想瞧瞧,这苏青深夜不请自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苏青紧握着衣袖里的匕首,愤恨地看向苏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重回戏台?”苏青心里怨恨着。

      师父对苏白赞许有加后,自己奋发苦练,甚至摔在了台上,可是却换来总教母凌婵的一句话:“论唱戏,你永远都比不了苏白。只要她在,你就永远无法出头。”

      “无法出头”就如一座大山,压在苏青的心头,透不过气。

      想了许久,苏青举起匕首,锋利的刀尖在月光下闪着光。

      就在苏青刺下匕首的刹那间,苏白掀起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拔出长剑,直指苏青的眉心。

      微风从窗户吹入,卷起苏白和苏青的发丝。

      两人一言不语,死死地盯着对方。

      苏青怒瞪着双眼,猩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她恨啊,恨眼前之人抢走了阿娘的宠爱、师父的器重,还有那许泽明明是自己先爱上的,竟然也被她抢走了。

      苏白冷冷地看向苏青,前世的仇恨似乎已经被冲淡。如今只觉得她可怜,一个没有得到爱,所以要来抢自己的东西,就算抢到了,也填补不满她贫瘠的心。

      “苏白,睡了吗?”苏梅在门外叫唤着。

      苏白、苏青皆是惊惧,收起了长剑和匕首,两个人端坐在床边,拉起手说起家常来。

      “阿娘,我正和苏青说着悄悄话呢。”苏白朝着门外打趣道。

      苏梅推门进来,看到苏青,再看看自己手托上一碗鸽子汤,有些尴尬。

      苏白笑着接过汤碗,用调羹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吹凉,递到苏青面前:“阿娘早就猜到晚上你会来找我聊天,所以商量着做了鸽子汤给我们补补身体。”

      苏梅连连点头。

      寒暄了片刻,又叮嘱了几句,苏梅才返回自己的屋子。

      “你看到了吧?从小到大,我吃过几次鸽子汤?阿娘却在每月的十五为你炖一只鸽子!”苏青苦笑着。

      她怎能不知道刚才是苏白替阿娘圆谎,否则给两个人吃,又怎会只有一个调羹?

      苏白哑口无言,她想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青随即跪在了苏白的面前,抓着她的手,祈求道:“姐姐,从小到大,阿娘都偏向你。好吃的你先吃,漂亮的衣服你先穿。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将‘白蛇传’里的白蛇让给我吧?”

      苏白有些不忍,可是想着上辈子已经让了苏青一世,难道今生还要重蹈覆辙?

      “白蛇,我势在必得!”苏白推开苏青的手,转身看向窗外。

      她怕,她怕看到苏青的泪眼又忍不住答应她。

      苏青一把将桌子上的鸽子汤打翻在地上,咬着牙摔门离开。

      春雨绵绵,云丹戏坊的花旦、青衣们在屋檐下紧张地踢腿、吊嗓子、耍花枪。一不留神,总教母凌婵的鞭子就会狠狠地落下,藕白色的手臂上便会出现一道鲜红的血痕。

      苏青拼命地练着,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点起足尖旋转,亮起嗓子高唱,托起花枪飞舞,誓言要一洗雪耻。

      苏白在一旁不慌不忙地擦着桌子,目前她仍是个丫鬟,只有通过吴皎月的考核,才能重新成为她的弟子。

      她深知戏曲是技法和灵魂的结合,别看这不起眼的擦桌扫地,她的步伐和动作都是按着唱戏而做的。

      此刻她的心里想着的不是如何把周围清扫干净,而是“长生殿”中失宠的杨贵妃,靠着擦拭陛下送给她的金樽打发时光,是何等的寂寥与落寞。

      苏白的一举一动当然没有逃过总教母凌婵的法眼。

      排练结束,弟子散去,凌婵叫住了苏白。

      苏白福了福身,低头不卑不亢道:“不知总教母有何指教?”

      “又想唱戏了?如今你已经不是吴皎月的弟子,何不拜入我的门下?她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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