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为何那样》小禾吉

30、肃天迷云（二十二）

　　酒席上一场啼笑皆非的乌龙小小掀起了一丝涟漪便沉下，毕竟童言无忌。贵妇人们吃吃喝喝开始交际，留下谢倾琅一个人开始困惑。

　　平常这些小事她不说无动于衷，也是一个眼神不给。大概是觉得小女娃太特别了，所以忍不住放在心上。

　　回宫的时候，她忍耐再三还是没有憋住自己，转头看了看一群小丫鬟，个个嘴甜，想来只会说好话，不能满足她的求知欲。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太监小洛子，“小洛子，你过来。”

　　小洛子颠颠过来，脸上挂着笑，“主子，什么事？”

　　“你说，我可是长得像男子？”谢倾琅抱臂，艰难说道。

　　谢弘钰浓眉大眼，配着一身英气的打扮，着实有些男孩子气。小洛子想了想，“不，主子不是长相的问题，是今儿打扮的事。宫女姐姐们不是常说，女子换个衣裳换个妆容，那脸也是会变的。主子换个妆容，那就妥妥的天上嫦娥了，就像今天席上那位小主子一样，又秀美又好看了。”

　　谢倾琅煞有介事点点头，“这样啊……”

　　另一旁，苏堇儿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委屈巴巴。戚氏刚刚训斥她不懂礼数，火气下去后，看她那样子又觉得心软。

　　或许应该更温柔地和她讲道理，戚氏这么想着便放软了声音，换个角度讲，“小心肝啊，娘不是故意凶你，只是你想想，要是你在席上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妹妹叫你哥哥，你是不是也会难受。你这不是在说人家长得不够秀气吗？”

　　苏堇儿抽噎，“可是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她是哥哥，看着就特别让人亲近。我当时没有想别的，我只是想要个哥哥。”

　　戚氏脸上的笑容淡了，长子的死是她的痛，她默不作声，揽住女儿拍拍肩。

　　“没关系，没有哥哥的小姑娘多了去了，心肝乖啊。你看，与其想要个哥哥，还不如让自己变得坚强一点，这样没有哥哥也不会老是羞答答地哭鼻子了，是不是？”

　　苏堇儿从她臂弯抬起头，眼前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她水润的眼睛滴溜溜转动，“这样啊……”

　　大约是巧合，谁也没有想过，再见你时我们灵魂交错。

　　世事常难料，可能是有些人多年未见，也可能是一朝天翻地覆，家不是家。

　　苏堇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历程会变得如此大起大幅。前阵子，她还窝在阿娘的怀中腻歪，都是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阿娘，大皇女招伴读，我想去~”

　　戚氏将紫玛瑙般的葡萄剥好皮，喂给她，“你想啥？”

　　苏堇儿长大后的容颜已然褪去了年少的玲珑秀美，天天舞刀弄剑使她拥有一身健康的蜜色肌肤，笑起来亲和力十足。

　　“想去当伴读啊，我现在比小时候长进多了，一定能讨得皇女欢喜。”况且，我变得和她一样了。想来，她看到我这要，也就不会计较我当年的冒失之举。

　　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戚氏看她咽下葡萄，慢条斯理开腔，“想想想，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想。除了想再会点别的多好，这么大人了还什么都看不明白。伴读可是好当的？”

　　苏堇儿梗着脖子，“怎么不好当？”

　　“看看，果然是个憨憨”，戚氏有些愁眉苦脸，拍拍她的头，强迫自己不和孩子见识，“行了，和你说什么你都不明白，耍你的大刀去吧。”

　　伴读是不好当，可对于苏堇儿来说，却只是家里的回护，不忍她在外受累罢了。她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她的处境不是想不想当，而是她有没有资格当。

　　三月，江南巨贿案告发，来自地方的一纸诉书夹在高御史上呈的折子里，递给圣上，致使龙颜大怒。

　　这场浩劫中，有人|妻离子散，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逃过一劫，有人下场凄惨。

　　苏家倒了。

　　当谢倾琅跟着皇弟下江南，私下找到苏堇儿的时候，她已经衣衫褴褛，形如乞丐。

　　“你……”她的目光在苏堇儿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她脏兮兮的脸上，“你变了好多。”

　　苏堇儿戒备地看着她，眼前的人尤为淑美，洁白而美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她向后退了两步，“你是谁？”

　　谢倾琅看着她，提醒，“十年前的哥哥，小朋友，你还记得吗？”

　　苏堇儿瞪圆了眼睛。

　　“我带你走，你以后跟着我行事，好不好？”她说。

　　苏堇儿眼中写满心动，嘴巴却吐出两个字：“不好。”

　　我是愿意的，可我有罪，不能拖累你。

　　谢倾琅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挽留，“你再想想好吗，只要你想，我可以保你平安。”

　　苏堇儿脸上表情变换，从胸前掏出一块玉佩放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就在谢倾琅以为她同意的时候，苏堇儿咬咬牙，掉头就跑了。

　　咦？？？？

　　谢倾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去拦。

　　也许这就是结束，也许这就是终点。摩挲着玉佩，她感觉有些隐藏在身体里静静呆着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夜晚时分，谢倾琅所在的客栈进了一个小贼。她东嗅嗅，西闻闻，很快锁定了目标房间。

　　鬼鬼祟祟地，敲门。

　　主子，是白天的丫头，暗卫一号说，要开门吗？

　　谢倾琅摆摆手，我来就行。

　　开门后，是苏堇儿裹着纱布的一张大脸。

　　打量着，缠了十层之多。

　　“你干了什么”，谢倾琅有些担忧，“受伤了？”

　　美人的眉毛蹙着，惹人心疼。

　　“没有”，苏堇儿想露出个微笑安慰她，却扯动伤口嘶了一声，“我没事，就是打了一个印记。”

　　你的印记。

　　“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苏堇儿笑嘻嘻，脸上还有血迹，“你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幸好还是惊喜？

　　来了就跟着我一辈子吧，不然呢。谢倾琅想的长远，面上却不显，“哦，挺好。来，先进屋上药。”

　　隔日，两人一同回到了京都。

　　之后，便是大皇女多了一个忠心耿耿，功夫了得的女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