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嫣笑晏晏

1、迫于生计，卖身学徒

　　1934年秋，在湖北宜昌偏远处的一个小村庄，夕阳余光微亮眼见夜幕马上就要降临。忽然从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传来了急促又压抑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想将这没完没了的声音咽下去，却不想反而更愈演愈烈了起来！“孩儿他爹！”屋子里又响起了一妇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小村庄又安静了下来，整个小村庄里只有几家透出煤油灯那微弱的光芒。

　　“老大，你出来。”
　　“娘，什么事？”柔和的月光投在那妇人的面孔上，原本三十多岁的面容却透着丝丝的灰败。

　　妇人将双手凑到嘴旁哈了口热气，来回的搓了搓“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明个娘带着芽子去趟县城，你在家照顾好你阿爹他们。”

　　“娘……能不卖小弟吗？”“卖我！我大了力气壮！”

　　“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妇人两眼一瞪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娘养你这么大就指望你能帮衬些，现在倒好想偷懒不成！”

　　“可，可小弟他……”

　　“你当我想卖儿子？”妇人到底还是心软了些，也知道自己大儿子也是好心不舍的弟弟，可她又何尝舍得？“你们一个个都大了，多少都受过你们阿爹的疼爱，芽子自记事起你阿爹的身体不好了，如今……我总要想法子给他续命不是？”妇人说着眼睛也湿润了起来“芽子是你们中年龄最小的，还是个男娃子。娘想着好卖些价钱，你若是有良心的就记住芽子的恩情，挑起咱们家这个大梁别让，别让娘再卖孩子了。”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卖儿子呢！

　　……

　　第二天天微亮那妇人就将几个孩子叫醒了，让两个年纪大的去挑水，又让三妹去烧水做饭，而她则给小儿子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说是洗澡也不过是拿块布沾着热水擦一遍身体罢了，不过这次她洗的格外仔细连指甲缝里的泥也不放过。

　　又拿来大剪子将小儿子头发也收拾的精精神神的，一切准备好之后她又想了想，一咬牙转身回屋在床底下摸出了个鸡蛋来。这年头不好，人都饿瘦了更不说家里的母鸡了，可到底还算争气三天两头总能看到个蛋花花，本来一直留着给孩儿他爹补身子的，可今天，她也就破例一次！

　　早上的饭是腌野菜和稀饭，说是稀饭也不过是一碗水飘着几颗为数不多的糙米，一碗下肚不顶饥可是能骗骗自个儿的肚子，喝个水饱罢了。就这样的早饭他们几个也吃的十分压抑，年纪大的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心里苦闷不愿意说话，年纪小的懵懵懂懂却很敏感也不敢开口。

　　“芽子，来，把这个鸡蛋吃了！”妇人将煮好的鸡蛋放到小儿子的面前。

　　“娘，我不爱吃这个。”芽子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巴，艰难的将目光从鸡蛋上移开。

　　“娘，小弟不爱吃我爱吃，给我吧！”三妹不明白鸡蛋这种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但是她却忍不住自己口中生出的津液。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赔钱的丫头片子吃什么鸡蛋！”妇人的脾气不大好没好气的臭骂了自己的三闺女一句，将鸡蛋壳磕碎了，剥好塞到小儿子的手里“让你吃你就吃，费什么话！”

　　小儿子看着手里那个白白嫩嫩的鸡蛋，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分了些给几个哥哥姐姐，见娘没有再说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妇人将这些琐碎的杂事都交给了几个孩子，她便拉着小儿子徒步去县城，从这里到县城最少也有十几里地的路程，他们怕是要走到正午才能到。妇人将之前准备好的一块饼子用布包着揣到了怀里。一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芽子说来也有七岁了，自小就懂事的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

　　眼看马上就要到县城了，妇人站住了脚，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蹲了下身子“芽子，别怪阿娘狠心，你阿爹的病不能拖了……”妇人心里愧疚极了，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说不定能卖个好人家，不用跟着自个儿吃糠咽菜，可也知道那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阿娘尽量给你寻个好人家，你，你到了主家就安安心心的干活，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儿，遇到有些事能忍就忍别让主家的厌恶……”就这样絮絮叨叨的似乎要将以后得话也一并说完，可她心里明白从小签的卖身契不是什么长工和短工，以后这个儿子就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娘，我知道了。”芽子乖巧的模样又让她红了眼睛。

　　县城里可明显比那小村庄热闹多了，四处都是叫卖的声音，就连那一个个路过的人面色也比村庄里的好上不少。妇人带着小儿子来到了事先打听好的王县长宅子的后门，正好有个仆人模样的下人在看人牙子手里的货。

　　“大人你看看我这小儿子可还合眼缘。”妇人一脸陪笑手上将小儿子有往上前推了推。

　　“几岁了？是否有病？可还干净？”那人仔细的将芽子打量了一番皱着眉一连三问。

　　“七岁了，不曾有病，自家生养的孩子绝对干净！”

　　“七岁？我看着最多四五岁罢了，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们老爷要的是能干活的杂役不是还要好好养着的孩子，这我要是用上两日累出个好歹来，我可担待不起！”

　　说罢那人连连摇头“好了！人员已满。”只听‘哐哧’一声那人将宅子后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没法子他们只得另寻他处了。

　　可惜的是找了四五家都看不上芽子那瘦弱的模样，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要知道这儿子卖不出去，哪儿来的钱给丈夫买药啊，一家子本就过的紧紧巴巴的。

　　最后妇人带着芽子来到并没有招人的戏园子，来碰碰运气。原本她是不想让芽子来这种下九流的地方的，可是她也没法子了。

　　说来也巧，戏园子里本是不缺人的，可前几日有一个下人回家探亲至今还没有回来，怕是不来了。原本想着过两日便贴招人的告示，却不想正巧有人送上门来。虽然也觉得这孩子有些瘦弱，但园子里大多是些端茶送水的活儿，而且芽子那秀气的面孔着实加了不少分。一来二去芽子的去处便定了下来！

　　“大哥你行行好，我可以签死契，涨些价钱吧，家里实在是……”妇人双手搓着衣角红着眼睛咬牙说到，死契一签那芽子便和她再无半点瓜葛了。可以说芽子生是戏苑的人死是戏苑的鬼，就是被打死了官府的人来也说不得半个不是。

　　那人本就是戏园子里管事儿的，心底也软些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叹了口气“妹子，这死契一签可没有回头路了，你可想好了！”那人见那妇人咬着牙直接按了手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感叹这当娘的心挺狠！可干他这一行的又有谁没见过几个心狠的？这不那人二话不说除了之前谈好的价钱外他又掏了十文，让小斯去后院拿来了一小袋糙米和一斤的薪柴。

　　“就这些了，多的我也给不了了，这孩子从今以后就跟你没关系了。你走吧！”

　　妇人拿着这些东西又想哭又想笑，儿子卖出了个好价钱，可……她不能想了，她要去药店买药才行，买完药还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家……

　　妇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芽子望着阿娘的影子直至不见，他知道这怕是最后一面了！

　　“好了，别看了再看也不会回头嘞！”管事儿的拍了拍芽子的肩膀“进去吧，去后院把你这身烂布条换了就去干活吧，再晚些可是要忙不过来的！”

　　没有什么时间让芽子伤心和难过的，在这个年代就是这个样子，大伙都是为了能吃口饱饭罢了。

　　“嗯。”

　　芽子随着管事儿踏入了戏苑，身后的大门缓缓的合上，他没看到就在街道的拐角处有个妇人默默地抹着眼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适应戏园子里的生活，努力靠自己活下去。

　　脱掉了身上的旧衣服换上了戏苑里小厮的衣服，芽子有些别扭，不知道是怕弄坏还是怎么的，就是觉得没之前的破衣服穿着舒服，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来到后院，一群人都蹲在那里洗着茶碗，碟筷。芽子也一声不吭的加入了进去，旁边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挪了挪位置让芽子蹲了进去，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或许多个人还能少干些活儿吧。

　　戏园子里的茶碗，碟筷最起码要洗四五遍，芽子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他洗的格外的仔细和小心。刚洗完这些茶碗碟筷，管事儿的便过来让他们一人领一块桌布去擦桌子，原来马上就要上客了。戏园子也要热闹起来了，芽子主要就是收拾上一桌客人残留下来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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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小说偏正剧，但内容纯属虚构，只有背景和个别人物为真人真事，望不要随意带入英雄先烈的形象，以免不敬！
放心入坑，已有许多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