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白月光的日常实录》白瓷骨鬼

4、来历

　　90年代顺合镇虽然没有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但治安确实不错。大多数人家白天都没有锁门的习惯，直到晚上要睡觉前才会上闩锁紧。

　　和往常一样，方谷雨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打算偷溜回房间，可今天院子里有来客，大灯都亮着。方谷雨一进去就被逮到了。

　　客人是镇上的一户人家，他们的儿子要娶媳妇了，来问问方大厨在6月26这一吉日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负责他们儿子的喜宴。

　　方爸爸摆了乌龙茶，旁边还有豆方、朥饼和落汤钱等小甜品。

　　方妈妈向她招招手：“四姑，过来叫人。”

　　方谷雨走过去，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婶婶伯伯好。

　　“手上拿着什么啊？”客人逗她。

　　魔方太大，藏不起来，方谷雨只能捏在手上：“魔方，是玩具来着。”

　　方妈妈：“哪来的？”

　　方谷雨眼珠子转了一圈，撒谎道：“何家邦借我玩的。”

　　“又乱拿人家的东西。”方妈妈轻骂她，“到时候弄坏了怎么办？”

　　方谷雨确实弄坏过不少玩具，但都是她自己的，别人借她、送她的玩具，她向来是看得重之又重，好好保存着，至今没有损坏过一件。

　　但这个时候不能回嘴，越回嘴妈妈训她的时间就越长，方谷雨低头站着，准备挨上一顿骂。

　　“好了，小孩子间的事，我们做大人的就别去掺和了，让他们自己解决。”方爸爸在中间帮忙说话，好在这里有客人，方妈妈也不好过分询问追究，轻轻说她两句就把事糊弄过去。

　　方爸爸折了一块朥饼给她，还递了一杯茶过去。方谷雨吃完喝完，大人们就让她自己在一旁玩。

　　但今晚方谷雨已然没有玩的心情，她拿着魔方窜回自己的屋，关上门，心情复杂，她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秘密。

　　*

　　夜，热，好热。

　　方谷雨这一夜睡得并不好，电风扇坏了，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她还做一个有关女鬼的噩梦。

　　醒来的她昏昏沉沉，却没忘记第一时间去看看蚕宝宝们怎么样了。结果掀开鞋盒的一刹那，方谷雨傻哭了：五只蚕宝宝一只不动，三只半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才一晚上，蚕宝宝们就快死了！

　　方谷雨抱着鞋盒就往外冲，她要去找赵家兄弟问问对策。怎奈，方妈妈就在院子里打扫卫生，这一冲，无疑就被她看到了。

　　才过一夜，方谷雨的养蚕大计就宣告失败。

　　跟妈妈玩心眼，你还嫩点。

　　方妈妈刚要发脾气，方谷雨先主动认了罪：“我错了！我认罚！但妈妈你能不能让我先去找赵子宏，我要问问他怎么治好生病的蚕宝宝。蚕宝宝快死了，要是我不随便把它们带回来就好了，都是我的错……”她感到自责，感觉是自己害了它们。

　　方妈妈表面是虎妈，实际是绵羊，看到女儿真难受了，哪还舍得发脾气呢？

　　她叹了口气，把扫把放在一旁：“蚕怕热，一般要在春季和秋季养。夏天的蚕娇贵，很难养活，你去找赵家兄弟，他们也无法保证这些蚕能全部存活。”

　　“那它们是全都要死了吗？”一早上起来就遭到暴击，方谷雨的心情好低落。

　　方妈妈摸摸女儿的头：“把病蚕挑出来，剩下的好蚕放在阴凉的房屋，唔……就选在你爸放酒的屋子吧，虽然空间小但符合条件。还有要记得喂养它们新鲜的桑叶，这样大概率能存活一些。”

　　方谷雨认真地点头，五只蚕已经死掉两只了，她绝对要养活另外三只蚕。

　　七岁的方谷雨，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你再怎么喜欢，也无法保护好它们，因为你还没有能力独立承担所有的坏结果。

　　方谷雨和赵家兄弟的蚕都死掉了几只，赵家兄弟也很失落，他们说如果这些蚕留在外婆家，现在应该能活得好好的。

　　三人都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活下来的蚕宝宝，甚至还郑重其事地发了誓：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会受到什么什么惩罚，并请另外两人监督执行情况。

　　*

　　新搬来的女人行为太奇怪了，大晚上总会在巷子里走来走去，还时不时蹦出两句意义不明的话，比鬼更渗人。

　　北角巷的居民都担心她会突然发疯伤到他们家小孩，于是严厉静止自家小孩在晚上6点半后出去，跟不许他们靠近那家人的门，同时拜托何家邦的父亲何干部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这女人的来历。

　　有这样的女人住在对面，没搞清她的来历，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晚上不能出去玩，巷子里的小孩都憋坏了，多余的热情无法消耗，可累坏了各自的父母。但无论他们的孩子怎样撒娇哀求，“不能出去”这条底线绝不可越过。

　　孩子们总算知道父母的决心是多么大，于是认命不出了，转而寻找其他的方法说话交谈。

　　古灵精怪的双胞胎率先想出了主意，他们找来了两个纸杯，用棉线穿起来，制成了一个传声筒，并在里面放了一张纸条。

　　等方谷雨放学回家时，兄弟俩开了半边门，躲在门后，把手中的纸杯子抛过去，纸杯扬起下落，“啪”地打中方谷雨的头，滚落在地上，里面的小纸条也随之掉出。

　　方谷雨捂住头，目光睃向“罪魁祸首”——赵子宏，赵子宏笑眼传心，指了指自己的纸杯，又指了指地上的纸条，示意她拿起来看。

　　不用看纸条，方谷雨也知道赵子宏要做什么。这种“传声筒”的玩法她在电视上见过，一度想跟小伙伴们分享，可她当时找不到纸杯子，所以就给忘了。

　　方谷雨捡起地上的纸杯子，倒转过来，双手贴上纸杯，靠近嘴唇，然后朝赵子宏仰头。

　　赵子宏翻了下眼，这姑娘什么都要强。他只好将杯子从嘴唇挪到耳朵边，从“传话者”变成“听话者”。

　　“啊……”方谷雨深吸了一口气，大喊，“赵子宏，你听见了吗？”

　　方谷雨的声音经过棉线传导，飞进了赵子宏的耳朵里，脆生生的，嫩得像花苞儿。

　　好大的声！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赵子宏立马把纸杯移开了耳边，捂住耳朵，吸了一口气也对着纸杯筒：“方谷雨，别叫那么大声！好吵！”

　　方谷雨的耳朵也被震了一下，连忙捂住了耳朵：报复！赤裸裸地报复！

　　哥哥赵子明：“……”两人都好蠢。

　　“传声筒游戏”很快就席卷了整条北角小巷，几乎人手一个，如果想和谁说话，就在他放学回来的时间段里，对准那人的脑袋一丢……

　　我丢！我挡！

　　我再丢！我再挡！

　　emmmm这个游戏好像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了，以至于每个小孩都练成了独门绝技“书包替身防御术”，专门用来防止突然砸到脑袋上的小纸杯。

　　纸杯游戏也很快玩腻了。

　　孩子们又无聊起来，到底他们的父母什么时候才会放他们出来。

　　好在何家邦的父亲查到了一点眉目。

　　他带回消息说：“这女人之前是不疯的，还是个高学历的富家女，后来她父亲被人骗，一时想不开跳楼死了，留下不少外债。还好她有一个当特警军人的男朋友，一力承担下来。这一来二去，两人感情处得更深，连婚期都订下了，不曾想，离婚期就差几天了，这未婚夫突然要外出执行任务……”

　　一人问：“然后就死了？”

　　“不是，她的未婚夫中途有回来过几次，很急，都是连夜走的，后面才没了消息，生死不明。”

　　其他人唏嘘：“唉……这种消息才最磨人，放有放不下，等又等不到，还不如干脆来一刀狠的，撕心裂肺大哭一场完事。”

　　“谁说不是呢？这女人左等右等都等不会他的消息，就跑去国外找人，七八年没回来，也联系不到她人。直到一年前她才回来，还带了一个孩子，刚开始还在老家住，后来觉得太拖累亲戚了，又带着小孩搬出来住。”

　　北角巷的居民一下就对这个不幸的女人同情上了，没了未婚夫还生了一个外国宝宝，难以想象她这几年遭遇了什么。

　　“她的精神肯定是受到大的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些事换成是男人都抗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家。”

　　“理解是能理解，但是她老是这样子我们也不放心啊，小孩子会被她吓到的。“

　　“有没有打听到她患了什么病？每天晚上都要像这样走来走去吗？

　　何爸爸说：“听他们说，只有犯病的时候才会那样走，不犯病的时候人好着呢，就跟正常人一样，说话做事都合情合理，还会时不时给邻居送点东西。”

　　其他人又问：“最重要的一点你没说，她犯病的时候会不会攻击人？有没有伤害过孩子？”

　　“不会伤到孩子，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拿石头砸她，她还会躲着他们跑。”何爸爸停顿了一下又说，“只有一次，她看见一个男人拿着竹条在教训犯错的孩子，不要命地扑上去，抱起孩子就跑，那一次闹得比较大。”

　　大人们还是不放心，战战兢兢守着自家孩子不让他们出门。

　　又这样过了几天，那个姓林的女人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