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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月雪(3) ...

  •   郑雪梧给孟致远上的第一节古琴课,是在孟致远在米兰租的房子楼下的活动室。郑雪梧坐在那张仲尼式古琴后边,孟致远坐在她旁边,郑雪梧带了些教材的扫描件,就着琴,把琴的一些基础知识讲了一下。

      郑雪梧:“好,基本知识就是这么多,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把教材扫描复印一份给你。
      接下来认徽位,一共十三徽,象征着十二个月加一个闰月。中间最大的这个是七徽,往左是八一直到十三徽,往右是六到一徽。等到学左手指法的时候,徽位很关键,现在先学右手的指法。
      这是挑,手指像这样,拇指放在食指的这里。挑的时候,不能掉手腕,大拇指把食指推出去的感觉,这个角度就差不多,挑完之后食指抵在相邻的弦上。”说完,郑雪梧从挑七弦一直挑到一弦。

      郑雪梧:“二弦和一弦特殊一点,要悬空。”完了之后停下来看向孟致远,像是在问他看明白了吗。

      孟致远还没看明白:“你再弹一遍。”

      郑雪梧点头,再挑了一遍:“看明白了吗?”

      孟致远点头:“明白了。”

      郑雪梧起身:“你来试试吧。”

      孟致远坐到郑雪梧刚才坐的地方,伸出右手,做好挑的手势:“这样对吗?”

      郑雪梧看了看孟致远的手,靠近一点,握上他的手,摆正一点,然后松开:“试试吧,用点力。”

      孟致远试着挑了七弦:“这样对吗?”

      郑雪梧点头:“对,继续挑六弦。”

      孟致远又挑了一下六弦。

      郑雪梧听到孟致远这一下比较犹豫:“要干脆一点。挑五弦。”

      孟致远挑五弦。

      郑雪梧觉得不够:“还是要再干脆一点,靠大拇指的推力。”

      郑雪梧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俯下身,挑了一下五弦和四弦:“像这样,继续吧。”

      郑雪梧站直身子,站在他身后。

      孟致远觉得这个“挑”的手势有点像是跳印度舞还是中国一个少数民族舞蹈的手势:“这个手势有点奇怪。”

      郑雪梧其实觉得完全不奇怪,但又不知道怎么回他,就说:“等你习惯了就不奇怪了。古琴的指法很多,这个是最基本的,以后加了左手的指法,一般眼睛都不太看右手了,所以你的右手指法一定要练得特别熟。”

      孟致远挑了一下五弦和四弦,这一次终于得到了郑雪梧的认可。

      “不错,继续。”

      孟致远挑了一下三弦二弦和一弦。郑雪梧俯下身去示范给他看,挑了一下二弦和一弦:“挑完,食指要伸直。”

      这时候,孟致远闻到了郑雪梧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有点儿暖暖的松柏加花香。她的长发拂过他的肩头,有几缕划过他的脸,触到他的皮肤,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

      他竟然不敢动了。

      郑雪梧再挑了一遍:“你来。”

      孟致远挑了一下二弦和一弦。

      郑雪梧:“嗯,意思对了,接下来练习十次。”

      孟致远很是惊讶地看着郑雪梧:“十次?”

      郑雪梧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对。今天回去之后,你每天都要练三十到五十次。”

      孟致远瞪大眼睛,感觉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郑雪梧:“学琴就是要有恒心、多练。”

      孟致远收起惊讶的表情,认真道:“小意思,没问题。”

      郑雪梧的表情,像是不太相信他的感觉。

      孟致远:“我觉得让你这样费心思教我,又不收学费有点不太好,要不然这样吧,我教你意大利语,怎么样?”

      郑雪梧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好啊!这样挺好的。”虽然在米兰英语也基本够用,但是能学多一门语言,了解意大利多一点儿,总是好的。

      孟致远:“那我这两天看一下教材什么的。”

      “麻烦你了。”

      “不麻烦。”

      “现在先挑十遍吧。”

      孟致远回了一句“哦”,开始练习。

      练完后,郑雪梧接着把“勾”和“抹”一并教给他,带着他练习,并划出了需要日常练习的练习范围。

      “怎么算是手掌发力而不是手指发力呢?我就是感觉不到它们两个发力点的区别。”孟致远一直弹不来这个“勾”和“抹”。

      郑雪梧已经示范过了,也手把手纠正了,还是没有办法让他领会:“你先休息一下,我想想。”

      郑雪梧自己做了一下“勾”和“抹”的动作,联想了一会儿,想到一个好主意。

      “就像是你轻轻地招呼人,‘过来’、‘过来’那种感觉。”郑雪梧边说边做——抬高手,感觉对面有个人,要把他叫过来。

      孟致远跟着她照做了。郑雪梧看他手指发力和摆动的幅度,一下高兴地笑了:“对了!就是这样。”

      孟致远见她这么开心地笑,也跟着她笑。她不笑的时候有点儿清冷,笑起来憨憨的,很可爱。孟致远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郑雪梧,直到她发现他的目光,才收起笑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

      郑雪梧以为,是孟致远看到她大笑露出来的牙肉,有点儿惊讶,所以心底泛出些不自在的感觉。她知道,她不能大笑的,因为人中有点儿短,大笑会露出牙肉,有些吓人,所以只能微笑,但是一旦高兴起来,也就忘了不能露出牙肉的事情了。

      若是开怀时都不能肆意地笑,那岂不是太拘着了。郑雪梧家里的长辈虽然也教导她要举止得体,但从未限制过她的笑容,她也就没多在意。只是到了青春期,正是敏感的时候,有一次被同班的一个男生取笑过一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大笑露牙肉很难看。

      孟致远回过神来,自己练习了一下“勾”和“抹”的指法。郑雪梧再把教材上这三个的练习圈出来,让他课后练。

      一个半小时就在练习和不断纠正中过去了,孟致远说要送郑雪梧回家,但是被郑雪梧拒绝了。

      “真的不用送。你想想,你送我回去,还要再回来一趟,多麻烦呀。”郑雪梧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然后帮着孟致远把琴收进琴袋里。

      “那好吧,你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郑雪梧的脸,迎着夕阳洒下的光,很是温柔,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更是暖香宜人了,还有一点儿缱绻的感觉。孟致远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像是觉得很安心,又有些不安,好像有不舍,难以名状。

      她是这么的近,他们中间隔着夕阳的光辉和空气中浮沉的微小灰尘,他看得清她鼻尖和脖子上的痣,以及她唇上的纹理,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郑雪梧走到门口时,孟致远突然叫住她:“郑老师,天气不错,我们一块儿散散步吧,带你转一转,怎么样?”

      郑雪梧停住,然后想了想,自己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就说好。

      他们一路走着,孟致远就跟郑雪梧介绍这四周的建筑和历史,郑雪梧听着什么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特别像是在上历史课,直到他们看到了两株玉兰。

      一株白玉兰,一株紫玉兰,就这样静静地在墙角盛放。一树的白和一树的紫,隔着风呼应着,恬淡的美。

      草坪绿油油的,缀了些白色的小菊,远远看去,倒像是有些雪花洒落。

      郑雪梧看向那两株玉兰,一下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一般,站住不动了,她凝视着那些花朵,就仿佛是凝视着已经不再的往日时光。大学校园里的玉兰,是在哪座教学楼下呢?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回忆啊,都像是裹着云雾或挟着烟雨,让你在一派迷蒙中找寻那断落在时光里的碎片,你能被它们偶尔泛起的点点星光吸引,可它却不叫你看清,因为看清了,还有什么美呢?故事,一个“故”字,多遥远、多悠长呀,正因为事离得远了,有了距离,甚至模糊了,不全是真切了,这才迷人。

      他们两个人身边也有人走过,但是郑雪梧看着玉兰的时候,孟致远就感觉,周遭只有她和玉兰,甚至他都不存在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不敢立即叫回她。

      终于,郑雪梧自己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走吧。”她转过身看向他的一刹那,他好像觉得,她的眼眸中,带着玉兰的香气。

      孟致远看着她离开。她很喜欢穿长款的衣服,今天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大步离开,风衣的下摆在阳光中漾起一阵阵涟漪。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中后很长时间,他才回过神来。

      4月21日,周六,郑雪梧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遇到了钟妍,钟妍约郑雪梧明天一起去看家具设计展。

      “什么?LV也出家具?”郑雪梧听到钟妍要去LV的展区,好奇地问。

      “人家做皮革起家的,做家具很牛的。”不过的确不关心家居或者奢侈品的人,不知道也不算奇怪。郑雪梧想来反正闲在家也没事,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出门了,钟妍带着郑雪梧去吃了早餐,意大利人的标配:卡布奇诺加牛角包。到了LV的展馆,已经有一些人在那里排着队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又碰上周日,人肯定不少。”钟妍在地铁上就这样念叨,没想到人真的不少。

      走进展馆,她们的目光就被摆放在角落上的LV经典皮箱吸引住了,还有一面满是皮革花的墙,钟妍还拉着郑雪梧跟她一起自拍,郑雪梧看人多不好意思,只说给她拍。工作人员出声引导,她们才回过神来,走到服务台,各拿了一张卡片。卡片很厚,质感很好,上面印着就是墙上贴的皮革花,主调是红和蓝。

      上楼梯时,钟妍问:“雪梧,你闻到了吗?”郑雪梧用了吸了吸鼻子,没有什么味道:“什么?”

      “欧元的气味。”

      郑雪梧一愣,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想说的是这里的东西都很贵,然后噗嗤一笑,还没等郑雪梧想到什么回复她的话,她又控制不住地拉起郑雪梧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啊!粉蓝色的!”

      钟妍让郑雪梧抬头看房顶,像冰淇淋一样的蓝,特别梦幻。郑雪梧有一种错觉,钟妍是刚来米兰,而她才是在这儿留学了三年的人。

      上到楼上,钟妍更是傻掉了,整个厅的顶部,全都缀满了各种红色的皮革花。

      高低错落,繁花盛开,热烈如火。

      钟妍已经不管郑雪梧了,自己举着手机拍个不停。郑雪梧也被这一帘的红花惊艳到了,厅是意大利古典的客厅,墙壁和门上都有着精美的藤蔓雕饰,这颇具现代气息的皮革花海,却没有显得突兀,而是别样的和谐。

      随着观赏的人群,她们慢慢走着,看到了一株株立在小展台上的皮革花和其他以花朵为原型的家具。走到一处回廊,很是昏暗,乍一看,只有一廊不太亮的灯,仔细看才知道,展示的是LV极为简易的“灯罩”,因为只有三根不太粗的皮革。

      这时,听到钟妍叫了一声:“致远?你怎么在这儿?”郑雪梧闻声看过去,看到了孟致远站在朦胧灯光下。

      他很高,比钟妍高出差不多一个头。

      孟致远:“来看展,你自己一个人吗?”钟妍:“和我邻居一起,雪梧!”钟妍说着,转过身叫了一下郑雪梧。郑雪梧走上前去,微笑地打了声招呼:“致远。”

      钟妍诧异道:“你们认识?”

      孟致远点点头。钟妍一拍脑袋:“米兰真的就这么大。”
      郑雪梧:“你们怎么认识的?”

      钟妍:“在学联一起玩儿过几次。倒是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现在教他古琴,他准备教我意大利语。”

      钟妍问孟致远:“你最近忙不忙呀?莫恒不是说天气好了有空一起打羽毛球吗?”

      孟致远:“实习还算顺利,不算忙,你们组好队跟我说一声。”

      钟妍:“好。雪梧你也一起来吧!”

      郑雪梧:“我?可以吗?”感觉他们几个都比自己小好几岁,会不会玩不到一块去呢?

      钟妍:“有什么不好的,就一起玩儿嘛!老是自己一个人,多没意思呀!人多热闹。”郑雪梧也就默认了。

      接下来,孟致远就跟着郑雪梧和钟妍,边看还边和钟妍讨论起设计来。钟妍学的是建筑设计,孟致远学的是珠宝设计,但很多东西是触类旁通的,所以也能聊很多。

      他们走到了一张椅子前,钟妍说它应该叫“情人椅”。因为这椅子是两个椭圆的皮革垫子并排着,而两个靠背的地方确实相对着的,所以特别适合情侣,靠着看书看手机电脑时,又能看到对方,但又不至于靠得太近,影响到对方。

      而郑雪梧却仿佛能从这“情人椅”中,看到她的悲哀。或许她只适合在合适的距离处看着刘昭,不能与他携手并肩。

      从LV的展馆出来,他们三个人就走向对面的自然博物馆公园,春光正好,特别适合散散步。不远处一树紫色的花朵开得很是茂盛,草坪上有一对父子在练足球,爸爸带着儿子做动作练习,这样亲子互动的画面特别有爱。阳光太过灿烂,刺得郑雪梧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郑老师,你需要一副墨镜。”孟致远看到郑雪梧微微眯着眼,还不时拿起手遮在眼前。郑雪梧笑道:“是需要墨镜,等下看到合适的就买了。”

      三人来到爱马仕的展区,郑雪梧看了一下,觉得主题应该和“马赛克”有关。因为大展馆里有几个不同颜色的小隔间,不同隔间的墙面的颜色不一,但墙面都是一块块马赛克拼成的;还有就是一些杯子、罐子上都印着马赛克。虽然展出的家具不多,但都挺精致的。

      在每个小隔间里的工作人员都是高高瘦瘦的男生,五官非常立体,统一身穿深色衣服,脖子上系着丝巾,这丝巾就像是点睛之笔,非常的有腔调,让人感觉很是文艺和时尚。

      “致远,我觉得你也应该买一条爱马仕的丝巾戴戴,你看看人家小哥哥,多帅啊!”钟妍边看帅哥边在心底感叹,要是自己有男朋友就一定要给他买丝巾,可是没有,只能拿一旁的孟致远说一说了。

      孟致远不以为意:“切!我觉得我不戴也挺帅的,郑老师,你说对吧?”郑雪梧觉得他们两个的对话有一点点莫名的孩子气,就像看两个小朋友斗嘴一样,和蔼地笑着点点头不说话。钟妍嘟囔了两声,说了什么,也没人理会了。

      接着他们去的一个展馆,只有四把椅子,全都是使用3D打印技术打印出来的。其中一把是叫Bow,像是一个贝壳;另外一把像是珊瑚;还有一把是纯黑色的,比较常规的椅子造型;最后那一把叫Robotica,郑雪梧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来它像什么。

      郑雪梧感受到了什么是米兰家具设计周的氛围了,那就是走在街上都能碰到一个以保龄球为设计灵感的“吊椅木马”。

      他们三个人看到了下午两点多才到了EATALY,饥肠辘辘,进去就赶紧先买了些巧克力和水果垫了下肚子,才上楼吃饭。

      三个人都要了意面,因为比较快。吃过饭,在里面逛了逛,买了些东西才各自回的家。本来孟致远说要送两位女生回家,但被郑雪梧婉拒了,说又不是晚上,另外是两人同行,就没必要麻烦了。

      4月27日,星期五,古琴课第二节,郑雪梧把左手的指法也教给孟致远了。孟致远毕竟有钢琴的底子,音乐素养高,学起来就比较快。

      看时间差不多了,郑雪梧就说:“嗯,挺好的,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回去记得我给你圈出来的练习曲,每天都要练。”

      孟致远:“好,知道了,郑老师。”他赶紧吹吹自己左手发红发痛的大拇指和无名指。

      郑雪梧:“这两天可能会起泡,如果起泡了就不要用力按弦,可以贴一点儿透明胶,练手法就好。应该不会破皮流血的,你也不用练太多,用力过猛也不好。”

      孟致远眨巴眨巴眼,很是可怜地看着郑雪梧:“真的很疼。”刚刚练习时,他就不止一次喊疼了。

      郑雪梧被逗乐了:“你手上都长这么多茧了,什么疼不经历过呀。”孟致远被识破后还是硬撑。

      孟致远站起身来,笑着看着郑雪梧:“好的,郑老师,我一定会多练习,但是不伤手。”

      郑雪梧看着孟致远顽皮的笑容,皱起眉头:“你别叫我郑老师了,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孟致远:“那我直接叫你名字?”

      郑雪梧点头:“可以啊。”

      孟致远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是我不喜欢雪梧,念起来有点费力。我叫你小雪吧。”

      郑雪梧瞪大眼睛,很是诧异:“小雪?”这个称呼从来没有人叫过,而且似乎有点儿亲密了。

      孟致远笑得很是温柔,一双眼睛里满是如夏日星辰般的笑意:“对啊,小雪多好读啊。就叫你小雪了!”

      他第一眼看到她,是在雪中。雪纯洁而朦胧,像极了她。一个“小”字,是亲昵的,能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吧?

      郑雪梧看他呆呆的样子,有点儿想笑,想了想,说:“随便吧,比叫郑老师好。”

      孟致远接着练,倒是熟悉得挺快的。

      “还不错,再练一个星期,就可以学第一首小曲子了。”

      孟致远惊讶地抬头看向郑雪梧:“什么?还要再练一个星期?”

      郑雪梧认真地说:“对。只有基本功练扎实了,后面才能顺利。你现在的左手指法还比较生疏,等下我需要一点一点地纠正。”

      孟致远看上去都有些不太积极、泄气的感觉。

      郑雪梧感觉到了,赶紧安慰:“急不得。我学的时候,练指法练了两个月才学的曲子呢!你已经算是快的了。”

      孟致远还是不开心的样子,郑雪梧就不知道怎么开导了:“怎么?不想学了?”

      孟致远叹气道:“成天练指法,很无聊啊。”

      “那你刚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不也每天画同样的东西吗?”

      孟致远一听,觉得是有些道理:“好像也是。”

      郑雪梧笑了笑,这孩子可算是弄清些了:“那不就结了。而且刚开始练左手指法的时候,手肯定要破一层皮,生一次茧,你的茧还没长好呢,怎么练曲子?”

      孟致远龇牙咧嘴地看着郑雪梧,表了一下决心:“我知难而进。”

      郑雪梧挑眉,鼓励道:“很好。”怎么有种像是在哄小孩的感觉?

      郑雪梧把孟致远没弹好的地方细细地帮他纠正,再把泛音巩固了一下,课程就差不多结束了。孟致远站起身来,收拾琴:“小雪,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不想做饭。”

      “现在?”

      孟致远:“嗯,我放了琴就下来。披萨怎么样?”

      “好啊,我也不是特别想做饭。”自己一个人吃的话,可以简单一些,做饭也是挺有乐趣的,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和后期的洗碗清洁工作比较繁琐。

      孟致远:“那你等我一下。”孟致远加快收拾的速度,把琴收好背起来,迈步走向活动室门口。突然,他转过身来:“等我五分钟。”转身的幅度有点儿大,而且速度有点儿快,琴都被甩开了一些,看得郑雪梧是心口一跳。

      郑雪梧:“不着急,慢点,别磕着琴。”

      孟致远挠挠脑袋,憨憨地笑了笑:“好。”

      孟致远选的那家店离得不远,所以两个人就走着去。今天的阳光也很不错,晒在人身上,烫烫的,很舒服。

      孟致远:“你喜欢吃披萨吗?”

      郑雪梧:“还行,一个星期吃一两次还行,多了就觉得很腻。”

      “你上次去佛罗伦萨有没有吃剔骨牛排?”

      郑雪梧:“吃了,很不错。”孟致远又继续追问是哪家店,两个人就意大利的食物聊了一会儿,

      郑雪梧和孟致远到了披萨店,服务员给他们拿了菜单,郑雪梧的那一份是英语的。郑雪梧看了一下,问孟致远:“你有什么推荐吗?”

      这家店是孟致远比较喜欢的,它家的披萨他基本上都吃过了,他想了想:“基本上每一款都不错,你喜欢吃火腿的话,可以点这一款。”孟致远指了指菜单上的Triestina。

      郑雪梧看了一下菜单Triestina里面包含的东西,想了想:“那就这个吧,好久没吃火腿了。”

      孟致远:“我就尝尝他家的新款吧,我要Bianca.”孟致远挥手示意服务员可以点餐了,服务员走过来问孟致远:“请问你们要吃点儿什么?”

      孟致远点了那两款披萨和水。郑雪梧觉得,自己不用点菜其实挺好的,虽然米兰服务员的英文也还不错,但总是害怕自己看了菜单也依旧不知道最后点到的东西会是怎么样的。而且郑雪梧对自己的英语不够有信心,一说英语就老是担心自己的语法、发音不对。

      孟致远边拧开水往他们的杯子里倒水边说:“等下吃完你再看看要不要吃甜点。我们一般都是吃完正餐再点甜点的。”说完把倒好水的水杯挪到郑雪梧跟前。

      郑雪梧接过水杯,点点头:“好。谢谢。”她喜欢吃提拉米苏,基本上在外面吃饭,都会点,所以也知道这边的点餐规矩。

      披萨上来了,孟致远点的那份上面料特别足,还有一些玉米粒。两个人开始切了吃。孟致远:“你的这份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

      郑雪梧点点头:“好吃,这个火腿很香。”火腿的确很好吃,但是对她而言都太咸了,她赶紧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孟致远:“我的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郑雪梧:“我吃不了这么多,那要不然这样吧,你切一点儿给我,我把我这个的三分之一给你。”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披萨,这一次郑雪梧总算是可以“光盘”了。

      孟致远的那款披萨,芝士很多,难怪叫Bianca(白色)呢!但是搭配其他的菜在一起就很清新,尤其是芝士配着玉米粒,在口腔里爆开的浓郁又清爽的感觉,真的太棒了!郑雪梧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再到这家店,就点这款Bianca。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孟致远说:“对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忙了,我们下一次上古琴课就开始上意大利语了吧。”他已经选好教材,也看了一下,知道大概要怎么上了。

      郑雪梧:“好。那就等着孟老师给我上课了。Grazie(谢谢)!”

      孟致远很得意地笑了笑:“Prego.(不客气)”

      到了点甜品的时候,孟致远建议郑雪梧试试其他的,但是郑雪梧还是坚定地选了提拉米苏:“我觉得其他都太甜了。”

      提拉米苏刚刚好,有咖啡的香味,而且微微的苦综合掉了甜腻感,她很喜欢。另外,每一家店做的提拉米苏味道都有些差别,差别有大有小,吃的时候品一品差别,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

      孟致远点点头:“那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吃一下Mascherpa那家的提拉米苏,口味特别多,还有开心果味的。”郑雪梧一听,立马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好啊!”看到她像个孩子一样、最本真无暇的笑容从眼底漫出来,孟致远也跟着期待起来了。

      吃甜食能让人开心,看你吃甜食开心的样子,我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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