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红园大酒店。
这是栋现代化的大型娱乐类酒店，电梯更是为了方便观光设置成透明玻璃墙，就这，差点没把陪郁竹来试镜的齐林给吓死。
齐林手麻心悸，郁竹只好搀着他，两人从19层出来，再顺着一路的指示标识往前走，在来往的光鲜亮丽人群中便显得格外不同。
这儿是《纵横》的选角现场，走动的都是圈内人，长相气质排场总得有一个。偏齐林颤巍巍的，跟大爷似的被扶着，却长相普通身材似排骨，而扶人的倒是一副好相貌，却也眼下青黑明显，倒像是熬夜重症患者，让人弄不懂这是什么搭配。
齐林半天才缓过心神，也终于感觉到郁竹像是有些紧绷。他故意拍两下郁竹掌背，做出一副被伺候的主管太监样，掐着嗓子笑闹道：“小竹子诶，今天这试镜机会，难得，你可得好好把握，别丢了咱家的脸。”
这可真是耍宝，郁竹扑哧笑了出来，笑过后，却也明白齐林这是在帮他放松，便深呼吸两下，调整着自己心态。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儿太多，如今又是他离《纵横》最近的一次，他心神是有点不稳当。
这俩在处理小年轻心态问题，那头却有个熟悉的矮黑身影，悄然投来视线。矮黑盯着那俩，兀自琢磨半晌，接着喊来个穿着蓝衣的小助理，比划两下郁竹他们，边指边吩咐。
蓝衣助理：“明白。”
于是，当郁竹和齐林正要抬脚，身前就突然冒出个蓝衣小哥。小哥神情略带高傲，眼角略微下垂，故意问道：“你们有试镜邀请函吗？”
邀请函？
郁竹和齐林双双愣住，两人对视眼，确认没收到过，便由郁竹开口解释道：“没有。不过，是姜助理昨晚给我经纪人打的电话，说让我今天来试镜。”
郁竹解释得挺清楚，蓝衣助理却事先带好有色眼镜，此时只是恍然，继续道：“那就是没有正式的通知了？”
齐林怎么就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呢，他上下打量小助理，道：“你这是怀疑我们是混进来的不成？”
蓝衣助理默认。
齐林觉得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拧眉反问道：“要是混进来的，我们怎么提前知道试戏地点在哪的？”
这个问题好，蓝衣助理卡壳。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矮黑站不住了，眼看事态未如想象中发展，他便背着手踱出来，仿佛刚看到这儿有情况，装腔作势问道：“怎么了？”
有了兜底的，蓝衣助理连忙退开，小声将刚刚的对话解释道：“说是姜助理打的电话。”
姜助理？
矮黑否定道：“不可能！”
还没等郁竹和齐林疑惑什么不可能，矮黑已经不屑道：“知不知道人家是谁就拿人家的名头用？呵。”
他本来还忌惮郁竹是不是走了别的门路，才让小助理过来试探试探。结果这两人撒谎不打草稿，导演助理的名头也敢拿来用，骗谁呢！
面对骗子，矮黑的手段很直接，他短手指指点点，道：“我在这儿，绝不会让你们混进去，老实点，滚吧！”
齐林被指得心头火起，冷笑回敬道：“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矮黑睨他，懒得跟两人继续掰扯，直接指挥着小蓝衣，就要把俩人“请”走。
被推搡着，齐林青筋直跳，郁竹却注意到小蓝衣手里卷起来的纸筒，某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脱口而出：“你手上的——”
“是试镜名单么？”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郁竹立刻接着道：“不是试镜名单也没关系，但，总该有人有名单的吧？”
这简直神来一笔，场中视线齐聚，落在小蓝衣手中的纸卷上，小蓝衣则无措地紧紧手，看矮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他这模样，众人对答案都已心知肚明，矮黑也想起来，小蓝衣手上的正是接待处的试镜名单。
这儿争执间，已经有其他人留意起来，只是没上前凑热闹。矮黑则狐疑看郁竹，想确定郁竹到底是浑水摸鱼还是真有底气。
郁竹对上矮黑的目光，只是镇定道：“名单上有没有郁竹的名字，看一看就行。”
话说到这里，还有旁人围观，聪明人肯定知道，这名单是不打开不成了。然而蓝衣却迟迟不动，只用眼角瞅啊瞅，等矮黑的指示。
受着目光洗礼，矮黑简直想骂蠢材！
“你脑子干什么吃的！动手啊！”
在矮黑的迁怒下，小蓝衣被吼得缩脖子，抖抖嗖嗖地展平名单查看，这种时候，他也终于灵光了一回。
打开，郁竹还有可能是骗子。不敢打开，怎么？《纵横》选角副导演为难名不见经传小演员？
小演员得乐死，但矮黑不想！他劈手夺过试镜名单，却看着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们…搭上了王导的关系？”矮黑僵着脸问。
郁竹摇头。
矮黑根本不信，却只能神色扭曲着留下句：“真是好本事。”
***
矮黑愤愤然离开，围观人群散去，小蓝衣却不敢依然如故。他恭恭敬敬地帮郁竹取好排号，还送郁竹进内室落座，甚至讨好的端来两杯咖啡。
不过郁竹没喝。
等候厅挺大，等待着的演员却不算多，大概也就10来位。轮到谁试镜，工作人员就会来通知，再领那人去西面的房间里。
郁竹和齐林靠着头，观察着厅里的候选人。
齐林念着：“弘海驹，虞华，卫兴中…”
郁竹接道：“章梁，伍成，房超…”
这份名单简直令人绝望，齐林双眼无神，叹道：“我靠，我算是知道你之前简历被拒的原因了…”
跟厅里的这些人比起来，郁竹算个啥？
——算个渣渣。
郁竹更不明白了，道：“所以，那到底是谁把我弄进来面试的？是齐哥你？”
齐林咸鱼翻身，道：“怎么可能！我连矮黑都搞不定好么？是不是公司？”
话刚出口，齐林又否定:“不对不对，咱们那破小公司，没这个能耐。要是有能耐，早两星期你就该拿到面试邀请函了，还用等到现在”
讨论无果，两人只能安静地等到了郁竹试镜。
郁竹进入场地之后，就看到除了几位面试官之外，严稷也正坐在那里。两人一个浅浅的对视，郁竹微笑，点头打招呼，没有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
严稷却注意到郁竹脸上的黑眼圈。
选角副导演矮黑黑着脸开口：“你是否愿意接受在进组前进行有必要的训练项目”
“接受。”
“是否愿意……”
“……”
流程进行得很快，郁竹抽到的表演题目是“第十一幕，卫国太后责令天子”。
天子就是郁竹饰演的檀渊，这一幕只要演出被太后斥骂，檀渊从地上收捡画卷后陈述心迹的场景就行。
台词郁竹早已倒背如流，他猛地跪下，整个人上半身前倾，双肩微缩，呈保护自己的姿态。
仿佛真有个人正在面前斥骂，他脸上尴尬混杂着惧意，时而徒劳地抬起脸，翕动着嘴唇说“寡人…”，声音却被全然盖过。
然而这样的姿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身子突然一颤，是太后将他桌前的画卷甩了下来。他连忙扑上前，握住并不存在的画卷卷轴，将其重新卷了起来，并拢在怀中。
“母后！寡人不曾亲政过，不懂这些朝堂事！”他的抗拒之意溢于言表，眼底却还有些自己都没发现的怨然，逐客道，“您还是去与左丞商量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动作，依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却脊背挺直，直到大门合上的声音传来，他终于背脊一松。
……
表演结束，郁竹从面试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最后跟严稷对视一番，走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后，面容宽和、仿佛邻家大爷的王导回过头来，开起坐在第二排的严稷的玩笑：“这可是头次见你推荐什么人啊，还不错，是个好苗子。”
矮黑反应很快，迅速插话道：“原来是严稷推荐的这个演员吗？”
王导笑呵呵的道：“是啊，你觉得如何？”
矮黑兴奋，赶紧上眼药：“演技还比较青涩吧！综合来看的话，刚刚的欧梦文，是不是更符合檀渊这个角色，而且也能带来一定的商业价值。”
他角度找得好，王导却没在意，道：“论起商业价值的话，郁竹确实差了点。但是…他只是面试个男五而已吧，也不需要他来担纲。咱们的资金来源，难道不是靠严稷这个大招牌吗？哈哈哈。”
另外一位老相面试官也趁机凑趣：“你上一部文艺片，最开始没人愿意投资吧，是不是严稷一说参与，500万的资金紧接着就跟来了。”
王导也想起来，道：“确实！那次我可欠严稷一个人情。”
严稷很是淡定：“算不上什么人情，是剧本好，不是看王导你的面子。”
王导：“哈哈哈，行！”他又添，“就定郁竹了，这也是他演技好，可不是看你的面子！”
两人谈笑着走了出去，看门合上，留下的老相面试官不解劝矮黑，道：“刚刚你干嘛要撅严稷的面子？没必要。”
矮黑面色不太好，却只能道：“我确实是觉得欧梦文比郁竹要好。”
“欧…”
老相面试官本想说欧梦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但照顾矮黑面子，还是把话吞下去，转而和稀泥道：“好不好的也就差别那么大，不过是个男五的角色罢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得罪严稷。咱们选角副导演，在选角的时候还算有点话语权，等开拍了，不就是个高级打杂吗？到时候，还不是得供着这位大影帝。”
矮黑脸色更差。
***
房间内的对话，郁竹和齐林无从知晓。
甚至齐林还很是担心，只是怕郁竹被影响到发挥，之前都憋着，这会才敢碎碎念：“你说，矮黑不会从中作梗吧？他可是选角副导演，要是想做什么坏事，那可不是太简单了！”
郁竹的回答很光棍，道：“试镜之后的事，我们担心也没用了吧。”
齐林想想，道：“行吧，也对。”
两人很是具有乐观精神，这么对话一通，还真就将这个烦恼抛到了脑后，而此时也有工作人员上前，温柔地告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另行通知，现在可以离开了呢。”
行，走吧。
两人听从建议离去，齐林却终于记起自己的高空透明电梯恐惧症，在拐角处脚步一转，将想要陪他的郁竹甩在身后，独自去往楼梯间锻炼身体。
郁竹被落在后头，就这样撞见了刚出来的严稷。
两人对视，郁竹猝不及防。
“我…”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语塞。
严稷没有等他做漫长的思考，事实上，这次相遇不是偶然，严稷是特意赶来找的郁竹。
他走上前，高大的身影有着强烈的压迫力，将郁竹牢牢地锁在他的气场范围内。郁竹则稍抬头，看严稷锋利的俊美面庞，眸色在灯光下透出淡淡的暖色。
吸取前两次的教训，为免郁竹再次逃过问题，严稷少见的多话了。
他敛眸，沉声问道：
“这5年，你都在哪里？”
“出国了吗？”
“为什么说不敢打电话给我？”
以及最后一句。
“郁竹，不要再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