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堕落史》杨林语

25、离偶像远一点

　　六月末，节目第一轮录制结束。

　　一行人坐船回到岸上，林予的手机刚有了信号，楚一珊的电话分秒不差的追踪过来，叮嘱道已为他定了下午两点飞往B市的航班，下午六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林予被楚一珊严肃的语气搞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道：“一珊姐，我记得接下来三天好像没有通告。”

　　楚一珊道：“你回来就有了。”

　　林予问：“您帮我接了什么新工作？”

　　楚一珊正和身边的人说话，匆匆叮嘱了几句，接着对电话这边的林予不耐烦道：“行了，回来你就知道了。”

　　“对了，这几天和顾非言关系处的怎么样？一珊姐给你找的这根大腿你抱上没？”

　　林予道：“顾影帝人……”

　　楚一珊打断他，“那就先这样吧，六点！”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林予余光看到郑岳面色古怪的望着这边，继续道：“顾影帝人特别好，对我也特别好，说下次要拍一部送去柏林电影节逐金熊奖的大制作，让我挑大梁，这根大腿我抱上了。”

　　郑岳一脸不忍，电话里楚一珊说了啥他都听到了。唉！都是打工仔，没有谁比谁更容易。

　　林予把手机揣兜里，怏怏到的踢了踢地上的行李箱，道：“怎么都收拾好了。”

　　林予不喜欢别人动他的行李，平时拍戏进组都是自己收拾整理，从来没让助理沾过手。

　　郑岳道：“昨晚一珊姐发微信让我提前收拾好行李，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岛，怕耽误飞机。”

　　“哦。”林予应了一声，“谢谢你啊。”

　　郑岳道：“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动你东西，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打开重新收拾一下。”

　　林予道：“不用了，反正快回家了，回家整理吧。”

　　大家都起了个大早赶船，别人呼呼补觉，他一个人蹲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想想就觉得心酸。

　　中午节目组本来安排了聚餐，林予赶时间，只能去找导演推掉。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歉意的话，却没想到郑周鱼特别好说话，道：

　　“你赶两点的飞机啊，那把聚餐提前到十一点吧，多少吃点，D市的海鲜着实不错，来一趟不尝尝可惜了。”

　　林予挠着脸看着郑周鱼出门张罗的背影，心想导演其实人挺不错，总挨王遥的威胁，有些没道理。

　　嘉宾们一个个哈欠连天的从房间出来，坐上酒店楼下的接送车。

　　林予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这几天大家录节目都精疲力尽，哪怕一个小时的补眠时间都显得弥足珍贵。

　　徐明灿眼神中透露出不舍，说：“林哥你这么急着回去吗？”

　　林予点点头，道：“公司里有事。”

　　徐明灿道：“给你一片蒸汽眼罩，一会儿上飞机多睡会儿。”

　　林予接过来，笑道：“谢谢小灿。”

　　正在后座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顾非言，突然睁开眼睛，把脑袋伸到前边，对林予道：“你这小孩特别棒，有前途。”

　　林予受宠若惊，影帝何出此言？

　　顾非言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觉得林予合眼缘，这几日接触下来让人觉得舒服。

　　他慈爱的在林予后脑勺上顺了一把，说：“年轻人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努力，回去好好工作吧。”

　　薛苗笑容甜甜道：“虽然我哥喜欢的我一定不喜欢，但是林老师你是个例外。”

　　“你做任务太厉害了，每次节目组给我们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索，你总能捋的清清楚楚。”

　　顾非言看着窗外，鼻子里发出一声“嗤！”

　　薛苗侧头看他一眼，又对林予道：“一个团队里有混吃混喝拖后腿的，也有能够带领大家走向成功的，你是后者。”

　　林予脸颊红了，不好意思道：“还好吧！大家都厉害，你也很棒，做事细致又有耐心。”

　　祁星插话道：“我属于哪一类？”

　　薛苗道：“你不在这两类里，你是另一种优秀。”

　　祁星满意了，可他向来没有眼头见识，没有在最适合的时机结束话题，而是又追问：“咱们这里边谁最拖后腿啊？”

　　顾非言心生不妙，转过头危险的盯着薛苗。

　　薛苗道：“其实他也还好啦！就是脑子有些笨至今没有独立完成过一次任务而已；也不会做饭清洁收拾垃圾；身体不好总犯低血糖……一般般拖后腿啦。”

　　车里几位都是人精，早就感觉到影帝兄妹之间涌动的暗流，聪明的选择安静如鸡。

　　唯有祁星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要说顾老师哈哈哈……你记不记得顾老师参加那个爬梯子项目，爬到最后一阶踩空duang duang duang滑到底哈哈哈，那姿势太好笑了哈哈哈……”

　　林予焦虑的啃着食指关节，快住口吧，我的金熊奖大制作男主角！

　　笑了十来秒，祁星终于发现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讪讪的住口。

　　薛苗目露得逞之色，笑眯眯道：“不过术业有专攻啦，顾老师在演戏方面还是没得说的。”

　　顾非言面色阴沉的看着薛苗，心想这朵小白莲！

　　早上薛苗喊众人起床，被起床气发作的顾非言狠狠凶了一顿，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许久。

　　就知道她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原来在这儿等着。

　　饭桌上，林予作为第一个离组的人，受到大家的热情欢送，以茶代酒喝的嗓子眼儿都想呕水。

　　轮到陆饮河时，林予终于不像从前那样皱巴了，端着杯坦坦荡荡说了几句客气话，一饮而尽。

　　心脏是有一点痛，不过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以后偶像还是偶像，就像粉丝们口号里喊的那样，离偶像的作品近一点，离偶像本人远一点。

　　陆饮河面无表情的和林予碰了杯，连一个不耐烦地脸色都懒得给。

　　……

　　林予回到B市，之前好不容易讨来的三天休假被各种活动安排的满满。在连拍了两套写真一个杂志封面顺带接了一个访谈后 ，终于病倒了。

　　从前他不这样，年轻人体壮如牛，感冒都很少感冒。也就是在拍摄《成神之路》后，工作强度越来越大，休息不够锻炼不够，身体免疫力越来越弱，三五不时就要生个小病。

　　今天下午有个品牌站台活动。公司化妆间里，林予坐在镜子前让造型师给他捯饬造型，楚一珊踩着高跟鞋来了，从走廊到房间，每一个“哒”声都好像踩在林予心脏上。

　　近来楚一珊脾气有些急躁，他尽量不去触霉头。

　　楚一珊站在椅子后面，盯着镜子里的林予目不转睛看了十来秒，赞道：“真美，小予，你适合这个妆，脆弱又憔悴，惹人怜爱。”

　　身后的化妆师笑呵呵道：“楚姐，我还啥都没画呢，这是小予发烧了，你看他脸烫的。”

　　楚一珊又细看了一下，可惜道：“小予你一般生病多长时间好？这个状态能保持住吗？”

　　林予忍俊不禁道：“姐，生病当然要快点好了，不然工作状态就下去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楚一珊在林予肩膀上拍了拍，说：“好，那你好好工作吧。”说完转身出去接电话。

　　化妆师把化妆箱铺陈开，一边整理工具一边随口道：“你不要多想，人有时候脱口而出一句话，往往不过大脑的。”

　　“你一珊姐也是着急，手头带过那么多艺人，流水似的过，没一个混出头的，也就你争气。你赚了呀，也就是她赚了，她肯定盼着你好。”

　　林予笑了笑没把这话往心里去，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无知无邪，神情轻松随意。

　　渐渐地，他的表情发生变化，眼睛里出现疑惑，眉头蹙起，稍稍坐直身体，离镜子里的自己近了一些。

　　这副憔悴的模样可以保持多久呢？病一直不好，就会一直憔悴下去。

　　一珊姐是这个意思吗？

　　活动结束后，林予回了家，明天上午没有通告，他感觉自己放了一个小假。

　　强打起精神洗了个热水澡，冲了一杯咖啡，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小面包，林予坐在电脑桌前，一边啃着面包当晚饭，一边“一指禅”在文档上打字。

　　之前在岛上看完《花儿少年》，得抓紧把读后感写出来，不然当时的感动都忘光了。

　　当一个人十分专注的投入某项工作，往往会忘记时间流逝以及身体上的任何病痛。

　　林予敲下文档最后一个句号，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

　　他将身体放松下来，摊进椅子，肌肉酸疼，头疼，嗓子干涩这些感冒发烧的症状一起袭上来。

　　想喝水又懒得去倒，入目之处只有一杯冷咖啡，林予想也没想的端起来一口饮尽。

　　打起精神登录微博，找到任平生的微博私信，删删减减打下一大段话，把读后感粘贴上去，按下发送键。

　　关机，上床睡觉。

　　可能是那杯冷咖啡和睡前喝的感冒药成份发生了作用，林予半夜起来吐的昏天黑地，差点把胃都呕出来了，抱着马桶一直坐到天亮。

　　如楚一珊所愿，林予憔悴了半个月，只是太憔悴了，整个人有些脱相，不脆弱，也不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