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世》菱汋

23、第 23 章

　　柳如悦和白袅袅作为实习生，只有打杂的份。

　　并不像连续剧里播的那样，一来就小露身手然后被立马中用。

　　哈哈，这是不可能的。

　　案子了结交到了检察院，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今天周六，柳如悦被安排了值班。

　　还有宁云启，林子业。

　　今天中队只有他们三人。

　　柳如悦只能庆幸宁云启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不需要面对面相处。

　　哎呀，八点了。

　　她赶紧换好衣服，拿起饭盒就去食堂打饭拿到休息室，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就是赶紧完成陈希俊的案件侧写。

　　五个半案子，已经一周过去了，她得在今天交了，不然明天唐文怿又说她慢慢悠悠了。

　　她之前已经完成了五个案子，还剩半个就是陈希俊戳唐文怿头未遂。

　　其实那辆误闯红灯然后停在人行道上的那辆车是陈希俊偷来的，他拿到了唐文怿的联系方式，就告诉他自己拿到了凶手线索，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见面，最好不要告诉旁人。

　　唐文怿怎么可能不知道发信息的人就是凶手，但是他也确实没吭声，因为担心他会发现有人跟踪会立马逃走。

　　当马路的绿灯亮起，陈希俊的偷车“恰巧”停在人行道边，然后悄悄地开门，观察到周围确实没有可疑警察，然后就想要向前一刀戳进脖子里，直接把项上人头割下，然后抱着头就跑。

　　但是半路杀出个突然窜出来的柳如悦。

　　柳如悦是真的突然窜出来的，她跑的那是真的快的疯狂。

　　陈希俊的父亲是学泰拳的，他以前也练过，想要杀掉唐文怿在周围的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的。

　　况且就算唐文怿再小心翼翼，也只会小心路上的车。

　　并没有注意到陈希俊突然从车上背着他偷偷地下来。

　　想想都是后怕。

　　从办公室出来的宁云启发现只有林子业在办公桌上，他手里端着水壶，有些好奇，“小林，柳如悦去哪儿了？”

　　小林指了指门外，“对面休息室那儿写作业。”

　　“写作业？”这是什么鬼？

　　小林解释，“她教授给她发了作业，她说今天要交，只有休息室有网。”

　　宁云启推开休息室的门，发现柳如悦正沉浸其中，根本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她正坐在沙发处敲字，敲了一会儿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然后继续敲字。

　　宁云启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她的屏幕，发现是陈希俊一案。

　　当时他还被花城公安局的孟浩拜托自己重点保护一下这边比较出名的健身教练。

　　然后西城那边就出事情了，死者身份正是健身教练。

　　他正想说什么，但是突然间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再跟她靠得太近。

　　真矫情，那他还过来干嘛。

　　他轻轻叹气，然后转身开门要出去。

　　“你站我身后那么久，就不打算跟我打个招呼吗？宁队长。”

　　柳如悦按下发送，然后将笔记本盖上，放上茶几，她站起身来看向宁云启，口吻算是轻松。

　　宁云启没想到她知道自己进来了，有些尴尬，他双手叉腰，“那个……看你在忙。”

　　柳如悦走到他跟前，将他手上空空如也的保温杯子拿过来，走到热水机处，拿出一袋速充咖啡撕开包装，全部倒入他的杯中，然后按下热水机。

　　热水机里的水立马斟下杯子里，然后离满杯还有五分之一处自动停下。

　　柳如悦将杯子递还给他，“你就当我是个普通实习生，从未认识过就好。我不是其他人，不会死皮赖脸地贴着你。”

　　宁云启接过保温杯，却不知与她该说什么。

　　但是柳如悦也有要让他说话的意思，她转身就将笔记本电脑拿起来，然后直截了当地出了休息室。

　　她……

　　怎么与当初不一样了？

　　就算失恋了，也不可能性格也变了啊？

　　还有当初她说的她过的不好是什么意思？

　　当唐文怿的学生哪里不好？

　　宁云启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出原因。

　　这学个犯罪心理学能够性格大变？

　　他当初也学了犯罪心理学，并没怎么着啊？

　　这性格大变的具体行为在哪里，他得琢磨琢磨。

　　周一补休周六时的值班，所以柳如悦周一不需要来上班。

　　他看了办公室一圈，最后还是问了林子业。

　　林子业挠挠头想了想，“嗯……话不多。喜欢有自己的氛围，有一点点不太合群，因为上周你不在的时候陈副队说带实习生吃个饭。然后她说她要完成她教授布置的作业，就没去。”

　　跟不熟的人话不多，她以前也是这样的。

　　拒绝也是她会做的事。

　　“还有呢？”

　　他再回想了一下，“具体的也说不少来，总之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那种气质在围绕着她。而且吧，她很谨慎。”

　　“怎么个谨慎法？”

　　“陈副队当时遇到案件的瓶颈，就随便问了一句柳如悦，说以她的观点会怎么想。她说线索跟推理其实跟现在得到的结果一样，而且后面线索已断，她会说不以证据和线索支撑的推理都只能是猜测而已，她没什么经验，所以没办法像唐教授一样可以很快的推出证据链。总之就是特别小心翼翼。”

　　对。

　　就是小心翼翼。

　　她好像没有了之前的自信。她曾经能够骄傲地在考完试后告诉自己一定能过笔试，也一定能过面试。

　　那双眼里都是满满地光芒。

　　可是她现在好像没有了。

　　“笃笃笃。”

　　“请进。”

　　陈浩开门进来，看到了林子业也在，“哟，小林也在啊？你们有事儿？”

　　林子业赶紧起身，“没啥事儿，就唠唠嗑，那你们先忙，我就出去了。”

　　林子业识趣地开门出去了。

　　陈浩将一份案件报告递给宁云启，“这是花城给的一份侧写画像，说是可能是十五年前的拱桥无首案的凶手。”

　　宁云启打开看了一眼，大概感觉很年轻，“过了十五年还会这么年轻？”

　　“这是按照当时画的。不过是孟队长单独发的给我的。”

　　“单独发的？”宁云启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浩笑了笑，“他说他是从唐文怿教授办公室里头发现的，然后偷复印的一份，便发过来给我们瞧瞧，希望有帮助。”

　　陈浩跟孟浩两个人以前也是上下属的关系，后来孟浩升了中队长，他也下来北城当了副中队长，关系还算是熟。

　　这画风怎么有点熟悉？

　　他细细一看，发现画像有一些被修改过的痕迹，修改的人跟作画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眼睛没有改过，他定睛一看，发现眼尾处有个很小很小的尾勾。

　　竟然是柳如悦画的。

　　孟浩躺在唐文怿的办公桌椅上，翘着二郎腿，“我偷偷复印了一份你竟然都能发现，是人吗你。”

　　唐文怿翻白眼，“打印机扫描处我一摸都是铅笔灰，昨天我拿出来修改了一下，中途去了个洗手间，除了你还有谁。”

　　“修改？”孟浩疑惑，“不是你画的？”

　　唐文怿将咖啡放好，“这是柳如悦画的，拱桥无首案跟陈希俊案还是有些相似点，有这么个现成的例子，她便对照着两个案子画出来试试看了，画了个大概轮廓和眼睛，因为只是单纯试试所以没什么心理压力，也不担心画错了没，画的就有些随便。”

　　“你让她画的？”

　　唐文怿摇头，“她自己有兴趣就画了，不过收在抽屉里了，前两天我收拾她的桌子收拾出来了。”

　　孟浩扶额，“苍了天了，我以为你画的，我都发给我以前下属陈浩了。”

　　“哦？是吗。”唐文怿听着惊讶，不过嘴上却扬起了笑容，“那我挺好奇宁队长看见画像后的表现的。”

　　“那张画……”孟浩还是有些担心。

　　“你是私下给的，不是直接给的，顶多就算是私下讨论，而且这个案件至今为止凶手只犯了一起，这个画像也只能说像一部分。他们也只能拿来当做参考，而且柳如悦就在那儿，你担心个什么。”

　　宁云启抬头一问，“柳如悦呢？”

　　“隔壁云水派出所都派人出去抓那个抢劫犯去了。所里都没人了，把白袅袅跟柳如悦借去一天。”

　　哦……宁云启抿了抿嘴，将这副画收起，“行吧。”

　　云水派出所离得很近，所以柳如悦跟白袅袅打算走着去。

　　天气炎热，白袅袅走了几步就拉着柳如悦进派出所隔壁的超市说买雪糕。

　　柳如悦跟着进去了。

　　白袅袅正从冰柜中挑选雪糕，柳如悦在隔壁看饮料，外面进来了一名男子。

　　他径直走进超市拿了一个口香糖就过来打算买单。

　　柳如悦不禁看了那名男子一眼，有些瘦弱，裤子像是两三天没洗了，裤兜里有个鼓鼓的东西在里头。

　　他拿钱出来不小心碰掉了打火机，老板还没起来就被他骂一顿，“你的东西能不能放好一点！”

　　他手攥紧了拳头。

　　很容易责怪他人，或对其与社会相冲突的行为进行无理辩解。易激怒。

　　对自己的打扮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社会型人格？

　　不行，不能在这里买东西了，这家伙太危险。

　　柳如悦拉着白袅袅，“我们去其他地方买。”

　　白袅袅从钱包里拿钱出来递给老板，“挑好了，买单了。”

　　钱包是某个知名品牌的钱包，价格上千。

　　柳如悦一眼就瞟见了男子的眼神。

　　他从鼓鼓囊囊口袋里想要拿出东西。

　　鼓鼓囊囊……

　　柳如悦突然觉得不对劲，她时刻盯着男子并做好准备。

　　就在他拿出来亮刀的一瞬间，“你们全部站着，拿钱！”

　　柳如悦一个低身窜到他身旁，然后抓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扭，刀被掐掉了。

　　下一瞬间柳如悦揪住他脖子使劲一掐，然后掐倒在地。

　　白袅袅赶紧过来，有些慌忙但又默契从口袋里拿出塑料绳子给他弄上双手。

　　男子使劲反抗，柳如悦使劲地按着他的头，“你再敢反抗你试试看！”

　　她跟白袅袅说，“你去派出所叫人过来。说抢劫犯抓到了。”

　　派出所就在隔壁，而这家伙早就知道派出所派人抓他了，想着都出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打算过来实施抢劫。

　　她之所以一眼看出来的原因是，口香糖其实在桌上也有，他却看也不看直接进来拿过第一眼就看到的东西，然后直接来买单。

　　这点就很不对劲。

　　因为就不是冲着买来的。

　　不是冲着买那为什么要进来？

　　要不就是为了躲人。

　　但他嚷嚷声音那么大，肯定不是。

　　那就只有抢劫了。

　　派出所里很快就来了人，然后一脸惊讶地摸出手铐给拷上。

　　外头调查的警车们哗啦啦全部回来了一趟。

　　这家小卖部的摄像头录像会云备份上传到公安局里头，因为去年也出过抢劫的事情，所以局里弄了个云备份，这附近的所有摄像头都会在云端上传，局里能收到，这样会方便很多。

　　宁云启还在喝咖啡的时候就听到了柳如悦抓到人的事儿了。

　　据说柳如悦毫发无伤。

　　他皱了皱眉，走到监控室哪儿调出刚才发生的事。

　　低身窜，掐手腕，掐脖子，往后倒，再拧头迫使他翻身趴地。

　　等会儿……掐手腕那里。

　　“诶，柳如悦回来了。”一起看监控的林子业指了指上面，是公安局大门的监控画面。

　　宁云启拍拍调取监控的同事肩膀，“谢谢，改天请你吃饭。”然后跑了出去。

　　柳如悦进门，按下电梯键，想要上楼顶换衣服。

　　“叮……”的一生，电梯到了。

　　门缓缓开启，里面有一个人，他正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柳如悦愣住，“宁……”

　　大哥。

　　她突然间发现她不应该这样叫他。

　　宁云启抬手示意她进来，“我来找你。”

　　找我？柳如悦有些意外，她踏进电梯，看着电梯层数键，按下四楼。

　　柳如悦此时穿的是长袖外套，目的是为了防晒。

　　宁云启见她毫无感觉，实在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右手，将她袖子拉了上去。

　　手腕处有割伤。

　　他就知道，那家伙那么抓刀，她又用那招拧手腕，肯定会伤到。

　　柳如悦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伤着了，她还有些意外，“我我我……什么时候受伤的？我真没感觉。”

　　宁云启神情严肃，放下她的手，“跟我来。”

　　四楼的电梯门开启，宁云启先出门，柳如悦后面跟上。

　　两个人越过了一中队。

　　嗯？

　　不是去他办公室？

　　二人到了最里头的角落。

　　是法医办公室。

　　他推开门，“黄叔。”

　　老黄将报纸放下，去掉老花镜，看了一眼宁云启，“哦哟，怎么，你又受伤啦？”

　　宁云启瞟了一眼柳如悦，“伸手。”

　　柳如悦默默地伸出手来，手腕上有一条长长地口子，如果是别人看来，以为是她自杀未遂。

　　老黄“哟”了一声，“谁伤的？割你腕？”然后他到角落拿出工具，拉过她的手就开始消毒。

　　“嘶……”

　　冰冷的消毒水滴进伤口中，刺痛感一瞬间侵袭，如针扎一样传递进心口，手不自觉地在颤抖着，眼眶都有些疼到红了一圈。

　　宁云启双手交叉抱胸，半靠在桌子上，语气非常冷冷地说，“知道疼了？”

　　柳如悦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大学的格斗课，就是这么教你的？”

　　柳如悦的格斗术，用的还是在部队学的格斗术。

　　用最快速度击毙敌人。

　　而大学里教的是用最快速度去控制罪犯。

　　她在课堂学的并且在考试的时候可以完美运用，因为她有心理准备，可以控制自己。

　　但一旦用到实战当中，她还是会用的在部队学的战术。

　　这个矛盾致使她这次会受伤，还会导致罪犯受不应该的伤。

　　“罪犯的目的只是为了抢劫，可你却招招致命，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以前你高中被迫当人质那次就如此拼命，现在你还是如此。”

　　高中那次……

　　柳如悦并没有十分把握能够清楚究竟是她的手和头快还是枪快。

　　但当时她自然那么做了。

　　当时她后怕地很，也因为吓得不轻，所以宁云启没有骂她。

　　柳如悦知道自己没有道理，也没得反驳宁云启。

　　她也只能说一句“我知道错了。”这五个字。

　　无可辩驳。

　　“抓捕罪犯跟消灭敌人本质上的区别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这次算是意外遇上的，念你还是个学警不追究你，你要是正式民警这样干，就是等着被关禁闭的份儿。”

　　宁云启说的很刺耳，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听进去。

　　可是好像预期有些不一样。

　　老黄刚给她包扎完，正想说什么，柳如悦听到宁云启说的禁闭开始立马收手，他还感觉到她听到禁闭二字那瞬间的全身颤抖。

　　“禁闭……”柳如悦后退了两步，有些不太稳。

　　她只要回想起当时的孤独感，就觉得恐惧。

　　她连眼神都变了。

　　宁云启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立刻抽开。

　　柳如悦强装淡定地笑了笑，“我没事，谢谢黄法医帮我包扎，我……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她后退两步转身开门就走。

　　老黄愣住，抬头看着宁云启，“你是不是戳到她痛点了？莫不是被关过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