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若星辰》花榭羽

4、第三章

　　“戈星泽想拜辰仙为师！”

　　“完了完了。”戈星羽在剑仙身后扶额。“这下要直接回家丢人了。。。”

　　戈星泽面向辰仙，保持着扶手微拜的姿势。周围非常安静，安静的戈星泽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微快的心跳声，四位仙师先是看了看戈星泽，而后不约而同转看向辰仙。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复。

　　哪知这位万众瞩目的人，好像并没有听到刚刚戈星泽的话，甚至完全没有在意到周围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跟小蝎子玩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戈星泽觉得自己抬着的手臂有些酸了，云仙似乎终于看不下去，右手成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终于把那位神游天外的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辰仙抬头看了看云仙，随即把目光转向了正在看着自己的戈星泽，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人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戈星泽从辰仙淡然的眼神中看到自己完了，一股不甘油然而生，这是他第一次明确的感觉到自己不想就此回家的情绪，他居然想亲自去看看大千世界在这人眼中的样子。

　　“你要拜我？”辰仙的声音响起。

　　戈星泽紧了紧双手“是！”他知道这是要被拒绝的意思，都没有按照之前的流程测试灵脉，也就是说不管他有没有灵脉，辰仙都要拒绝收他为徒，可他还是大声的回答了辰仙，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

　　辰仙顿了顿，正打算开口，旁边的小蝎子敲了敲他的膝盖，挥舞着一双大钳子似乎想说些什么，辰仙看着蝎子一阵的手舞足蹈，而后收了目光看了眼戈星泽，后者紧张的额头都要冒汗了。

　　“你叫什么？”

　　“戈。。。戈星泽。”戈星泽内心一阵澎湃，这人连自己名字都没记住，不，多半是根本没听见。

　　“戈星泽，入我绝尘阁。”

　　“。。。啊？”戈星泽怀疑自己是太过伤心而出现了幻听，瞪大了眼睛看着辰仙，一动不动，周遭各种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云仙微笑着点点头，剑仙则是十分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身后的戈星羽完全懵了，这是得准备给自己的兄弟收尸了。

　　辰仙看他还站在那里不动弹，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站过来。戈星泽满脑子凌乱，还没测灵脉，就成了辰仙弟子？！他鬼使神差的抬腿走过去，中途还有几步并手并脚，看的辰仙一阵好笑。

　　“别紧张，我不吃人。”辰仙又指了指膝盖上的小蝎子，“但它长大后不一定。’’

　　戈星泽点点头，站到辰仙身后，盯着辰仙的背影，这才看清原来他衣摆上是金线绣制的桂花，那桂花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绣的栩栩如生，戈星泽感觉自己都闻到了阵阵桂花香味。二人没有再交谈，辰仙又恢复了原样继续跟蝎子玩耍，戈星泽则站在身后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戈星泽的顾虑很多，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灵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修得什么仙法，虽然辰仙灵力高强，门下弟子也皆为强者，但他本意是拜入云仙门下，他所看中的并不是什么修仙，云仙为一宗之主，必定有过人之处是自己可以学习并且今后将其致用的地方。待学习个一年半载，父亲母亲这个劲头过去，自己也算学个一招半式，到时候找个什么理由，拜别师门还乡，对内该学的也学了，对外也好歹是灵云宗宗主的弟子，如此一来皆大欢喜。但这不久前还十分完美的规划，自那一袭白衣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凌乱了。戈星泽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辰仙的背影，这人明明没做什么，甚至之前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怎么就影响到他的判断了呢？戈星泽没有体验过这种不照计划随意落子的感觉，况且还是一局连对手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的棋。

　　戈星泽疯狂头脑风暴，时间也过的飞快，太阳都快正当头顶了，收徒也算结束了，云仙共收得十二人，剑仙十五人，医仙十人，元仙十三人，辰仙这边。。。还是只有两人一蝎。

　　云仙起立，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云仙脸上还是那微笑挂着，冲众人点点头，便带着众弟子进了亭子身后的灵云宗拱门离去了，其余三位仙师也都退场，戈星羽临走前冲着戈星泽说了句无声的“保重”，就跟着剑仙走了，唯独戈星泽面前这位，还保持着坐姿，一手抵太阳穴，连刚刚云仙起立他都没有动过。辰仙不敢动，戈星泽自然也不敢动，就那么在后面站着，盯着他的后脑勺，仿佛要盯个洞出来。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灵云宗门前的人就尽数散去了，恢复了原本的冷清，只剩亭子中的辰仙与戈星泽。

　　戈星泽实在是耐不住了。“师。。。辰仙？”他本想叫师尊，但回想起方才辰仙说的是入他绝尘阁，并不是说要收他为徒。

　　辰仙一动不动，戈星泽顿了顿，轻声走到辰仙面前，这人眼闭着，原是睡着了。。。戈星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再看看趴在辰仙膝上的蝎子，钳子落下来，也是不动弹，想也是去与周公云游了。

　　戈星泽无奈，蹲下身来“辰仙？辰仙！”

　　戈星泽正欲伸手，一双丹凤眼猛然睁开，目光清明，戈星泽一阵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装睡。辰仙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将还在熟睡的小蝎子托起让它在手心继续睡，自己便起身。

　　“走吧。”辰仙语气淡然，转身往灵云宗走去，他本盯着因为玩儿累了睡着的小蝎子出神，却不想自己也睡着了，睁眼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戈星泽，就知道众人肯定都散了，自己居然都没跟云仙行礼，怕是又要气着剑仙那暴脾气了，他开始脑补下次见面剑仙几乎要翻上天的白眼，莫名想笑。

　　戈星泽自然不会知道辰仙内心所想，只觉得他的淡漠远超乎他的想象，完全不能分辨这人到底是何心思，还没等戈星泽多想，就走到了灵云宗拱门前，他觉得前面的空气似乎有些扭曲，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用力揉揉眼，觉得还是不对。他跟着辰仙走，却发现辰仙一脚踏过拱门后瞬间消失不见，戈星泽呆了，但脚下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下一秒感觉自己的脸撞上了一面墙一般，就往后栽到了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坐在地上，都来不及感受撞的疼不疼。

　　“抱歉，太久没收人忘了。。。”辰仙再次凭空出现，站在戈星泽面前，用空着的那只手伸到怀里摸索着什么。

　　“这。。。这是？”戈星泽瞪着少年的大眼睛，盯着辰仙身后扭曲的空气。

　　“结界，需有宗门令牌才可出入。”辰仙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白色润玉，系着一条长长的金色穗子，玉上面雕刻着一个‘辰’字，随手丢到戈星泽怀里。“我以为不会收人，便没有带令牌，这个给你吧。”

　　戈星泽拿起令牌站起来，看到上面的字，就知道这是辰仙自己的令牌。“可辰仙您的令牌给了我，那您。。。”

　　辰仙看了看他，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对着结界一挥袖子，那扭曲的空气就裂开了一人半高的裂痕，辰仙一个闪身就进了缝隙，几乎是下一刻那缝隙就自行修复如初。戈星泽愣了愣，双手握紧令牌，鼓起勇气迈腿进了结界，辰仙就立在那边等着他。戈星泽环顾四周，方才在结界外看，皆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丛林，但现在在戈星泽眼前的景色完全不同。那无尽的丛林不见了，入眼的是五座耸入云霄的高山，被云雾环绕看不清具状，山下的小路修的精整，四通八达将五座山联系起来。

　　辰仙见戈星泽进来，便转身继续走，戈星泽立马跟上。

　　“辰仙，这令牌还给您。”戈星泽双手递上。

　　辰仙却看都没看一眼，继续走着。“无妨，你进入绝尘阁还需要它。”，自己不过再劈一次结界，但是劈自己的结界还是要舒坦很多的，至少不会被云仙知晓。

　　还有结界？！戈星泽内心一阵吐槽，这一群习武修仙之人需要如此的戒备吗。。。

　　“你为何还叫我辰仙？”辰仙微微回头，“我不是同意让你入我绝尘阁了吗？”

　　戈星泽看到了辰仙好看的丹凤眼的眼角。“您。。。并没有测试我的灵脉，而且入绝尘阁，也不等于您收我为徒。。。”戈星泽如实回答，况且他也不知道绝尘阁到底是什么。

　　辰仙并没有再开口，继续不紧不慢的走着，戈星泽觉得空气瞬间有些冷，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错话，想起之前戈星羽跟他说辰仙性情古怪，门内弟子但凡有点不顺他心意就要一顿好罚，内心一阵忐忑。

　　这小屁孩想的好多。这是辰仙现在脑子里蹦出的一句话，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怎么一句白话都要思前想后，算了，解释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睿儿处理吧。。。

　　戈星泽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不经意间才发现，这人身材高挑，自己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在同龄人中已经算高的了，辰仙却还要比他高出近一头半还有余，估计要有五点七尺左右。

　　辰仙带着戈星泽七拐八拐走了一炷香，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分岔口，期间戈星泽不停的回头张望，想着要记路，但发现这山下的小路修的如出一辙，完全看不出任何分别，正当戈星泽苦恼，辰仙似是注意到了他在想什么，主动开口。

　　“你不必记着这些路，很少有人走，都是御剑。”

　　是啊，修仙之人，御剑来去自如，谁会迷路在这山间小道？可戈星泽更加惆怅了，万一没有灵脉，如何御剑？戈星泽想伸手抓抓脸冷静一下，又觉得有些失礼，只好作罢。

　　二人走到靠东面的山脚下，面前一望无尽的梯阶山路，路比不得灵云宗宗门前的百余级台阶宽阔整齐，眼前这条路仅能供五人左右同行，且蜿蜒曲折，有时的甚至连台阶宽窄都不相同。

　　辰仙回头看了戈星泽一眼，抬脚走上台阶，示意他跟上。戈星泽抬头探望了一下高耸入云不见尽头的路，自小习武经常跟戈星羽到郊外山里玩耍的他，正值年轻气壮，身强体健，虚撸了一下袖子，就跟着走上台阶。

　　爬山而已，他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