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小野猫不讲武德》飞花斋叶

85、不详的预感（一）

　　在送徐雨去上班的路上，尹仁突然开口说：“小雨，最近进出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徐雨吹了一声口哨：“我还以为只有贫民窟社区治安差呢？上东区不是富人区吗？这里警察又多，治安应该很好啊？”

　　尹仁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安全。你要记得，这里是在美国，它的治安并不是那么好，大部分的时候，它比在国内更可怕。”
　　徐雨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注意的。”

　　尹仁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小雨，你什么时候休假？”
　　“嗯？大概下周吧。”徐雨回道，“具体哪一天我得到店里查一下排班。”

　　“到时候，我带你去参加射击课。”尹仁说，“在美国，能熟练的开枪是必备的技能之一。”
　　“真的？我还没有开过枪呢！”徐雨一脸兴奋的看着尹仁。
　　尹仁一脸宠溺的看着他，说：“到时候，让你射个够。”

　　徐雨勾起嘴角：“射？哪种射？”
　　尹仁被他话语里的暗示呛得直咳嗽，好在他反应及时，同时踩下了脚下和脑子里的刹车，才没有造成生理和道路上的双重车祸。

　　“小雨！”尹仁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徐雨窝在位置上哼哼直笑，一点都不怕他的呵斥。

　　尹仁无奈，他叹了一口气。在重新发动汽车的那一瞬间，尹仁的电话响了。
　　徐雨看着尹仁紧皱着眉头接完了电话，问道：“事务所那边有急事？”

　　尹仁点了点头：“嗯，听史密斯的口气，好像不太顺利。”
　　说话间，车已经停到了便利店门口。

　　依照惯例，尹仁吻了一下徐雨的脸，说：“晚上我不确定会不会加班，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来，你就直接回家吧，别在外面乱逛。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让托马斯送你回家。”
　　徐雨看着他一本正经交代模样，不由得笑了，他在尹仁面前露出了自己结实的胳膊，并用力的挥了几下拳头：“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姑娘，我这一拳头，也还是能够揍翻好几个人的。
　　”
　　尹仁根本没有听他的调侃，而是继续一脸严肃的说：“总之，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要注意安全！”
　　徐雨笑着推门下了车，他从车窗外探头进去，吻了一下尹仁，说：“好的，都听你的。”
　　尹仁这才放心的，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才恋恋不舍的开车走了。

　　徐雨一进店里，就换上便利店的制服开始忙碌。
　　大部分时候，搬抬货物都是徐雨和托马斯完成，但是今天托马斯轮休，接替他工作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身材娇小，别说搬抬货物了，怕是稍微上点货架上重的物件，徐雨都没有让她搭手，全部都是自己一手包了。
　　饶是徐雨这种体力活儿干得多的人，整整一上午都在搬抬货物也有点吃不消。

　　在匆匆忙忙刨完午饭之后，徐雨跟那个小姑娘请了个假，溜到便利店后门去抽根烟，毕竟他还记得，抽烟这事儿不能当着女士的面儿。
　　烟抽过半，便利店的后门开了，小姑娘探出半个身子来看徐雨，说：“徐雨，店里有人找你？”

　　徐雨愣了一下，问：“谁？”
　　小姑娘想了想：“就平常送你来上班的那个精英男。”

　　徐雨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头，他掐掉手里的烟，应着声儿站了起来。
　　徐雨跟着小姑娘回到了便利店，此刻正是烈日正盛的时候，店外的路面被照得白花花一片，反射出来的太阳光映得店里也白晃晃的。

　　徐雨眯了眯眼睛，他看着那个站在收银台前，大热天还穿着三件套西装背对着他站着的高大男人，忍不住开口吐槽：“尹仁你这个家伙，不去忙事务所的事，大中午的跑过来干嘛？”
　　男人转过身，眨着一双桃花眼，一脸不解的看着徐雨：“尹仁？事务所？那是谁？”

　　徐雨愣了一下，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男人不是尹仁，而是昨天那个到便利店来呆了很久，然后丢下“我改天再来找你”的，身形和眉眼酷似尹仁的男人。

　　“小雨？”男人冲着徐雨笑了起来，眼角上挑的弧度看上去像极了尹仁，“你今天看上去有些累的样子？”
　　他说着，掏出手绢想要去替徐雨擦掉额头上还没干掉的汗水。

　　徐雨往后退了两步，犹如躲避瘟疫一般的避之不及。
　　男人的脸上多了几分受伤的表情，他压低了眉头，说：“小雨，我是文景呀？”

　　给托马斯替班的小姑娘原本正在整理收银台，听到男人自报家门似的说话，突然抬起头看着徐雨和他，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模样。
　　徐雨“啧”了一声，一把抓住这个自称“文景”的男人，拽着就出了便利店大门。

　　徐雨拽着男人走到了一个远离便利店，甚至也是远离主路的一条支路里。
　　斑驳的树影落在男人的身上，却阻隔不了徐雨犀利的目光。

　　他盯着男人，一字一句的问：“周文景，你想干嘛？”
　　周文景低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浑身炸着毛，像是一只随时进攻的猫咪一般的徐雨，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听着他的笑声，徐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比之前的更加冷漠。
　　周文景盯着徐雨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掏出手绢，温柔而又细心地替徐雨擦拭额头上因为烈烈夏日而不断渗出的汗水。

　　徐雨“啧”了一声，抬手一把拍开周文景的手。
　　“我正在工作，还请你不要打扰我好吗？”丢下这句话，徐雨转身就走。

　　周文景伸手一把抓住了他：“小雨，别这样？好吗？我们太长时间没见面了，我向我们至少可以一起吃个饭？”
　　徐雨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甚至连头都不回，奋力地抽回手，头也不回的丢下周文景跑掉了。

　　周文景站在树荫下，他盯着徐雨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时，才将手中的手绢放到鼻下轻嗅了一下，清冽的香气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雪松……的味道？”周文景吸了吸鼻头，呢喃了两句，并不由自主地高挑了眉头，“小雨，这个味道可不太适合你？”

　　回到店里的徐雨心跳得有点快，替班的小姑娘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那个人走啦？”
　　徐雨楞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点了点头。

　　小姑娘：“他好像都是下班来接你，很少这样大中午来的？”
　　“啊？嗯？”
　　徐雨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随口回应了小姑娘两声就开始翻起柜台上的订单表，在匆匆确认了上面的订单，他拎起一箱酒水，确认了柜台上的订单，丢下一句“我去送货”，就直接出了店。

　　一下午，徐雨都忙着在外送货，积极得让替班的小姑娘都替他担心，连续好几次都招呼他休息一会儿再忙其他的。
　　徐雨总是笑笑，在店里坐不过两分钟就又出去了。

　　小姑娘看了看外面热辣辣的太阳，始终想不通这大热的天，外面究竟有什么可以吸引着徐雨，让他不停的跑出去。
　　她纳闷的看了一眼柜面上的订单——徐雨刚刚送出去的那一个，备注上写的是晚上8点以前送达，眼下这个点儿，下午2点不到呢。更何况，今天的订单也总共不到五个，徐雨完全可以在店里吹够空调，慢悠悠地出去送单，根本不用这么拼命。

　　“难怪别人都说华裔工作起来都很拼命哪？”
　　小姑娘拿着那张板子，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看样子徐雨对工作过于认真的模样给她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对于徐雨来说，工作认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不想再在店里碰见那个叫周文景的男人——接连两天，在不同的时间段碰见这个人，徐雨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
　　不管周文景找上自己的目的是因为什么，只要他在这里，都会让徐雨有一种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的不适感。而且，他也更怕周文景会继续回到便利店里纠缠自己，如果自己不采取一些避而不见的措施，转而让尹仁撞见，那就绝非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事了。
　　所幸，事情并没有像徐雨想象中的那样发展，在他送完当天所有的订单之后，周文景都没有再出现在店里，也没有在任何之外的场合碰见。
　　对于徐雨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临下班的时候，徐雨接了个电话，是尹仁打来的，说是晚上会加班，没办法来接他。
　　“回家的时候让托马斯送你。”
　　尹仁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说着，口气啰嗦得让徐雨觉得是个老头子。
　　“知道啦~！”
　　徐雨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嘴，然后挂断了电话。至于托马斯不当班在休息的事，他也懒得跟尹仁掰扯——就尹仁那个脾气，指不定扯出其他幺蛾子来。

　　跟换班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之后，徐雨换好衣服出了便利店。
　　时间已至傍晚，夕阳的余晖灼热不减。
　　归家的道路上，树影斑驳，影影倬倬地落在徐雨的身上，逐渐和投射在他身前的人影和交叠混杂。

　　徐雨停下了脚步，他盯着脚下随着微风不断晃动的影子，眉头紧蹙。
　　身边跑过几个玩滑轮的孩子，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脚下的滑轮踩得像是汽车的刹车，发出莫名刺耳的声音。

　　随着他们像风一样的越滑越远，笑声也渐渐消失，徐雨脚下那晃动不停的影子，终于停了。
　　徐雨的身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这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段里，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未免显得过于诡异。

　　徐雨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在他自己的耳里听来，也有些过于粗重。
　　他深呼吸了一口，握紧拳头，猛地转身。

　　林木成荫的落日大道旁，斑驳的树影下是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间或花木成林小型庭院，道路上，遛狗的居民神情悠闲地走着，有几个慢跑的，挂个脸熟地和徐雨点头示意，以示礼貌。
　　这是上东区的悠闲日常，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

　　是自己的错觉吗？
　　徐雨咬着唇，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没人回应他的疑问，只有热度不减的风持续不断地从他身边刮过。

　　徐雨回了尹仁那栋宽阔又豪华的别墅里，随手关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宽大的玻璃反射着太阳的余光，有些晃眼。
　　他侧着头避开那些刺眼的反射光，从落地窗望出去，被栅栏围住的庭院郁郁葱葱，被打理得干净漂亮的花丛开得和往日一样热烈，一切看上去和熹宁静得和往日也没有任何区别。

　　徐雨回到厨房，在打开冰箱的那一刻，一股诡异的感觉自心头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和他从便利店出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像是被人从背后盯住似的，那种目光，感觉上就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粘腻而又湿冷，让人感到嫉妒的不适。
　　这种感觉恶心得徐雨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直接关上冰箱门回到了客厅。

　　夜幕逐渐降临。
　　上下四层楼，除了屋顶花园，这栋房子里所有的灯都被徐雨打开了，连厕所的灯，他都没有放过。

　　电视机的声音开到了最大，综艺节目里夸张的谈论声，笑声充斥在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透过低音音箱放出来的BMG，动静大到几乎让徐雨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也依然没有消除徐雨心中的烦闷和不安，被人窥视的感觉，依旧粘腻而又执着地爬满他全身，恶心得他一趟又一趟地往厕所跑，差点连胃酸都要吐了出来。

　　在又一次冲到厕所里干呕之后，徐雨直接冲进卧室，把那根从便利店里拎回来，打算用在尹仁身上，但是却一次都没用过金属棒球棍给薅了出来。
　　“他妈的，管他什么东西，看见就直接一棍敲上去~！”徐雨把那根棒球棍放在手里敲了敲，自言自语的说着，说完之后，他还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一棍敲得他满地找牙，直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