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小野猫不讲武德》飞花斋叶

57、公益诉讼（五）

　　“豪斯那个家伙，果然有问题。”一坐上车，约翰就涛涛不绝的说了起来，“我走访了附近居民，对他都是非常的不满，极个别的甚至是非常愤怒？他的脾气非常不好，喜欢酗酒，经常对女性进行性骚扰，并且有家暴行为。因为这个事，豪斯曾经被他的妻子和邻居打电话报警。”
　　尹仁正低头看着助理给他的文件，听到约翰的谈论时，他轻敲了两下档案，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大概两年前，他的妻子和他分居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妻子当时并没有带走自己的女儿。”约翰说着将手里的照片递给了尹仁，“就是这个孩子，奥罗拉。”

　　那张照片上的人，的确是尹仁昨天在便利店看见的那个小姑娘，只是看上去年纪更小一点，看样子大概是十岁左右。
　　“邻居说，这孩子非常的聪明，是远近闻名的天才。” 约翰继续说道，“据说已经拿到了MIT的offer,但是很意外的是，她拒绝了。”
　　尹仁轻挑了一下眉头，示意约翰继续。
　　约翰：“我跟MIT那边侧面打听了一下，这孩子拒绝的原因很微妙。”
　　尹仁：“微妙？”
　　“拒绝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监护人。”约翰继续说着，“一位女性监护人。”

　　女性监护人……
　　尹仁的第一反应是，奥罗拉的母亲——丽兹·费舍尔。
　　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劲儿。
　　就算当初丽兹·费舍尔和豪斯分居没有带走奥罗拉，但就豪斯酗酒，并且有家暴倾向的行为上来说，法官和警察都不会让他成为孩子的监护人。
　　那么剩下的，那个合适的人选，还是只有丽兹·费舍尔。
　　就丽兹·费舍尔的身份和家庭环境来说，能够养出这么一个从智商上碾压绝大部分同龄人的孩子，那绝对是基因突变。
　　进入MIT深造，也绝对是足够让她和孩子跳出现有生活圈和阶层的绝佳机会。
　　尹仁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让她必须去拒绝这样一个机会。

　　约翰：“我另外还和MIT确认了一条信息。”
　　尹仁：“什么信息”
　　约翰：“MIT那边保留了她的offer，允许她在一年以内入学。我想她一定是非常的优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保留offer……吗？
　　这个确实很意外。
　　尹仁托着下巴，眉头紧锁。

　　“那么关于劳伦斯母子呢？”尹仁没有就奥罗拉的入学问题再做任何展开性的询问，反而追问起了劳伦斯母子的情况。
　　约翰点了点头：“这个我也去打听了。劳伦斯是鲍勃女士的非婚生子，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养大很辛苦，也就是这几年稍微近况好一点。劳伦斯本人没什么坏毛病，就是嘴巴臭，而且特别喜欢护短。鲍勃女士经常去豪斯的便利店买东西，那家伙原来还就是嘴巴上骚扰一下，最近据说发展到了上手，甚至有几次差点到了□□的地步。这些在警察局都可以调到报警记录。”
　　尹仁问：“关于性骚扰和□□未遂，警察怎么说？”
　　约翰：“豪斯的店里，本来是有监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调出来的画面不是有问题，就是坏掉了，所以警察只是对他进行了口头训诫，并没有做出更多的处罚。正是因为这一点，劳伦在警察局里咆哮威胁豪斯，并且叫嚣总有一天会杀了他。关于这件事，在警察局里也有监控和笔录能够查得到。”

　　尹仁揉了揉眉心：“有动机，有人证，有物证，这个劳伦斯还真是全方位360°的无死角完美嫌犯。”
　　约翰：“最要命的还是劳伦斯现在已经认罪……所以现在又回到了当初我们讨论的点上。”
　　尹仁撇了他一眼：“你又要重复最开始的论调了吗？”
　　约翰缩了缩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尹律师。我只是想说，这起案件想要做到无罪辩护是真的很难，除非我们能够找到推翻前面所有当事人的有罪推论和证据。”

　　“无罪辩护确实很难。”尹仁点头同意约翰的说法，“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约翰眼睛一亮：“尹律师您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尹仁笑笑，“我又没有凭空生造出证据的能力，更何况伪造证据那是违法行为，我要这么做了，就不光是吊销执业证这么简单。”
　　“那您的意思是……”
　　“劳伦斯有罪，是基于一系列的证据，包括上诉的动机，人证和物证的推断论证。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劳伦斯一定是无罪的，但是我可以就某一个关键证据点提出质疑。”
　　“您是说质疑物证的真实性？”
　　“不是真实性吧？是关键证据的准确性，当然你也可以说是瑕疵。”尹仁双手交握放在了膝盖上，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的轻松和自在，“在警察的调查结果中，物证包含有那把带有劳伦斯指纹的手枪，还有在店里找到的弹痕、弹壳，死者豪斯身上的弹孔，以及法医出具的验尸报告。这些必须和警察调查结果以及证人的口供证词都要严丝合缝的对得上才算是完整的证据链。”

　　约翰听着，连连点头，却没有打断尹仁的谈话。

　　“警察提供的证人口供之中，有三声枪响，可以说明案发当时开了三枪。但是在警察提供店里的弹痕和弹壳，只有两个，一个在便利店的地上，另外一个是在死者身上。”尹仁说着，将手里一直把玩的钢笔笔帽放到了约翰的手里，“那么，剩下的那一枚子弹和弹壳去了哪儿？”
　　“但是，证人也可能是听错了？”约翰质疑着尹仁的提问。
　　“当然，你可以提出这一假设，同理包括法官，包括警察局和检方。”尹仁点头表示认同，“但是我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质疑，那必定是有不会被所谓的假设驳倒。”
　　“您拿到了其他的证据？”
　　“证据说不上吧？”尹仁笑了笑，“也就是一点点小的证据瑕疵。昨天我去一家枪火商店打听了一下关于豪斯的事，老板说豪斯在他那里买了一把枪，枪型正好就是让他中弹身亡的那一把。”

　　“我记得警方的证据中提到了这个，杀死豪斯的，就是他在枪火商那里买到的那一把，型号和编号都对得上。”
　　“对，就是那把枪。”尹仁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愉悦了起来，“豪斯从雅各布那里买到枪和子弹，并且在雅各布的靶场里试了一枪。”
　　约翰的表情有些疑惑：“买了新枪，并且在靶场里试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里有什么疑点吗？”
　　“根据雅各布的说法，豪斯买的这把枪，是他能够给的全纽约最低价，所以他抠门的没有按照惯例送豪斯试枪的子弹，而是让豪斯自掏腰包买了两盒子弹。也就是说，豪斯在靶场试枪时候，用的是他自己掏钱买的子弹。我看过雅各布卖给豪斯制式子弹，整盒是40发。而在警方的证据报告中，豪斯的枪匣满荷是15发子弹，三声枪响，消耗了三发子弹，剩下了12发，和那盒被开封的子弹盒里剩下的子弹枚数相加，正好就是40发。”

　　约翰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尹仁：“这样的话，不就是和之前的假设又对上了吗？雅各布的靶场打了一枪，在便利店里只开了两枪，正好三枪。”
　　“当然，这一点完全是有可能的。”尹仁依旧是笑着，“可是问题就是出在这两枪身上。警方认为现场发现的所有的子弹都是从豪斯的那把枪里射出来的，并且它们都来自于同一盒子弹。但是根据CSI和法医给出的信息来看，豪斯身体里的那枚子弹，以及现场找到的两枚弹壳中的其中一枚，都不属于雅各布出售的那两盒中的任何一盒。那么，问题来了，原本应该属于同一批子弹盒里的，消失掉的，第三发幽灵子弹，它去了哪儿？”
　　约翰楞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一样的……子弹……这意味着案发现场有两把枪？但是……这么明显的证据漏洞，警方不可能注意不到吧？”

　　尹仁无奈的笑笑：“能不能注意和想不想注意，这是两个概念，尤其是在已经对某人做出有罪判定的前提下，这些东西反而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当然，如果这时候有一名认真且富有责任感的公益辩护律师并，识别出其中疑点，为嫌疑人发声，那些高发的冤假错案，就能有效的减少很多。你说是吧？约翰？”
　　突然被cue的约翰不禁有些尴尬，面上有些不太能挂得住。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能吐出半句话来，最后不得不说：“尹律师，这的确是对嫌疑人非常有利的证据，但是就光凭这一点，我们也无法为他做出无罪辩护啊？”
　　“证据链上出现严重的纰漏和问题，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法官拒绝在法庭上对本案作出判决，并且会要求警察和检察官重新就证据链做出重新调查。如果劳伦斯的确是被冤枉的，那么在后续的调查中，不难发现更多的疑点。”

　　约翰沉默了半晌，问道：“尹律师，你相信劳伦斯是无罪的吗？”
　　“这个世界上能对劳伦斯做出是否有罪判定的，只有法官和上帝。我？不过是个律师而已？我能做的，不过是在法庭上做出有利于我当事人的陈述和辩护罢了？当然，这一切都得基于一个最基本的事实真相。”
　　尹仁说着，抬头望了一下车窗外的景色，继道：“行了，现在我得去罗伯特那里继续第二轮磋商会。劳伦斯的这件案子，你把现有的材料先整理出来就行了，当然如果能查到其他的有利证据是最好不过了。”

　　约翰正了正神色，他谨慎的开了车门，并在尹仁下车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说：“我会努力寻找其他对劳伦斯有利证据的，请您放心。”
　　尹仁回头看了约翰一眼，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想到怎么开口，最后不得不在专门迎接他的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进了罗伯特的独立办公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