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小野猫不讲武德》飞花斋叶

218、最后的安排（一）

　　徐雨的工作有了着落的同时，尹仁的工作也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二轮谈判打开的好局面，让尹仁的工作安排有了一个可期性的发展——即便是在出发前搞不定的，也能够在自己回到纽约之后，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的工作全部脱手。

　　看着日历上逐渐逼近近的30日底限，尹仁觉得，也是时候将自己的打算通告给史密斯。
　　下午的时候，尹仁在事务所里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晚上他要请大家大餐，用餐的地方就在事务所附近的酒店。
　　一时间，事务所里欢呼声四起，在外出差的则是哀嚎一片，毕竟能让尹仁请客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史密斯震惊之余，不忘提醒尹仁：“事务所可不给出这个费用啊。”
　　尹仁笑着耸肩：“没事，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不会计在事务所的账目上。”

　　史密斯嘟嘟囔囔的，没有再反驳，却越发觉得尹仁的行为奇怪到不行，但是看着全事务所里的人都那么开心，他也不好再质疑些什么。
　　安排好晚上的饭局之后，尹仁给徐雨打了个电话，告知晚上不回家吃饭，并且有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徐雨对此表示了理解，事实上，连着他自己也要在餐厅加班，回家的时间也会推迟。
　　晚餐的时候，律师事务所的一大帮子人，把餐厅塞得满满当当，好在是包场，倒也影响不了其他人。

　　对于老板的慷慨解囊，事务所里的人纷纷举杯向尹仁致敬，但是作为请客人的尹仁却根本没有沾一滴酒，他的杯子里仅仅是橙汁饮料。
　　“你这样可就有些太不地道了！”史密斯拍着尹仁的肩，大有劝酒的架势，“这种场合不喝酒可是不行的。”

　　尹仁白了他一眼，说：“别拿东北那套来呛我，我不吃。我是不想回家被小雨抽打，所以才不喝的。”
　　史密斯“啧”了一声，指着他说：“瞧瞧，瞧瞧，这么快就家管严了！这时间一长，可不得成了耙耳朵了？”

　　尹仁笑着骂史密斯：“什么乱七八糟的！？”
　　托马斯咬着一只虾子，冷不丁的在一旁问道：“尹律师，今天请客是为了什么啊？”

　　“谈判进入正轨，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吗？”尹仁笑着说，“毕竟这个业务，是今年咱们律师事务所最大的进项，今年年底能够搞定的话，大家的分红也会比往年多上许多。我觉得，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大家伙坐在一起热闹热闹了。”
　　在场的人听着尹仁的话，脸上也跟着洋溢出了憧憬的笑容，毕竟没有什么是比进账表上实实在在的数据来得更让人兴奋的了。

　　聚餐进行到一半时候，尹仁敲了敲杯子，在确认所有的人在安静的准备听自己发言之后，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非常感谢这么多年来，大家的精诚付出，也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一惯的任性和强势表示出的理解和容忍。”尹仁说着他转向了史密斯，“尤其是你，史密斯，从大学时代开始，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更是成为了我最好的合作人，我要为我这些年来的诸多无理取闹的行为向你表示我最真诚的歉意以及感谢。”

　　史密斯楞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在史密斯看来，这不过是尹仁诸多心血来潮行为中的某一次，和以往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没有想到尹仁突然会在这样一个公开场合向自己道歉，震惊和不可思议写满了他的整张脸，那双迷人的蓝眼睛里也尽是疑惑和不解。

　　尹仁说着走到了史密斯的身边，他张开怀抱，用力的抱了一下史密斯，说：“谢谢你，史密斯，我的兄弟。”
　　史密斯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热了一下，他用力的回抱了一下尹仁，说：“嗨，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再说，我都已经习惯了像老妈子一样收拾你丢下的烂摊子了。”

　　在场的所有人，听着史密斯的这番话，不由得发出阵阵狂笑。
　　尹仁没有生气，他只是看着史密斯，也随着众人的笑声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晚上，所有人都喝了酒，史密斯是喝得最多的，到最后他压根就已经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被人扶着到隔间去休息醒酒。
　　没有喝酒的尹仁在拜托助理和安排好所有人之后，一个人坐到了躺在休憩室里醒酒的史密斯身边。

　　尹仁看着浑身酒气的史密斯，问道：“你是想要藿香正气液，还要来点别的？”
　　史密斯无力的抚着额头，说：“谁他妈知道你今天要请客吃饭，今天我没带。给我来杯热水吧？”

　　尹仁微笑着端了一杯热水递给史密斯，同时还附上了一张热热的毛巾。
　　史密斯喝完水，又用毛巾擦了擦脸，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他盯着尹仁看了半晌，说：“尹仁，你最近真的很反常。”

　　尹仁笑了笑：“史密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史密斯回应着，“怎么了？”

　　尹仁说：“有件事，我想要跟你知会一声。”
　　“什么事？”史密斯问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安来。

　　尹仁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史密斯的眼睛说：“史密斯，我要辞去这里的职务。”
　　尹仁的话，让史密斯喝下去的酒在瞬间醒了一大半。

　　休憩室外还热闹着，里面却安静得仿佛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尹仁没有再说话，他看着史密斯，等着史密斯的回应。

　　史密斯看着尹仁，他的表情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重复着尹仁说的辞去职务的话，好半晌，才慢悠悠的回应道：“尹仁，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别跟我开玩笑！”
　　“史密斯，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的。”尹仁说，“我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真的很抱歉，我确实已经决定辞去在事务所里所有的职务。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清理我手里的工作，其中有一部分我已经转给了托马斯，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做事虽然稚嫩了点，但是很踏实，是个不错的接班人……”

　　听着尹仁一句句的说出最近的工作安排，史密斯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尹仁，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话，说：“尹仁，你最近一直在盘算这件事！？所以这次根本不是什么聚餐，而是你的散伙饭！？”

　　尹仁看着史密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对。”
　　史密斯捂着额头，说：“尹仁，你最近是不是因为工作太多，压力太多，所以累了，想要休息？没关系，你可以休假，休多长时间，我都可以接受。你手里的工作，我也可以……”

　　尹仁摇头说：“史密斯，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决定辞去在事务所里所有的职务的事实。”
　　“不，尹仁，这件事，我不同意！”尹仁的坚持，让史密斯也开始变得态度强硬了起来，“我需要你给我确切的原因和理由！！！否则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这个决定！！！”

　　“原因？理由？不，那不重要，史密斯。”尹仁说，“重要的是，我已经决定了。”
　　“你的决定就是个狗屁！”史密斯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着尹仁大声的咆哮了起来，“尹仁！！！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好吗！？我他妈真的受够了！！！这多年来，每次跟在你身后擦屁股，我也好累的，好吗！？”

　　“抱歉。”尹仁说，“不过这次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添麻烦。在离开事务所之前，我会交接好每一份工作的，你不要担心。”
　　“我他妈担心的是这个吗！？”史密斯咆哮着，他抓着尹仁的衣领，用力的将尹仁怼到了墙上，“尹仁！！！有时候我他妈真的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尹仁无奈的笑了一下：“大概，全部是自私吧？”
　　尹仁过于的坦率和直接，让史密斯更加怒火中烧。

　　愤怒中的史密斯举起了拳头，然而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相交十数年的挚友，他怎么都没办法揍得下去，最后只有狠狠的锤在了尹仁身后的墙壁上。
　　史密斯松开了尹仁，他一字一句的说：“尹仁！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尹仁苦笑了一下：“这几天，我会出一趟远门，你可以在这几天好好的考虑一下。史密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我的计划不会因为你的否定发生任何变化。你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尽快找到一个能接下我位置的人。”
　　史密斯愤怒的看着尹仁，他咬牙切齿，恨恨的说：“尹仁，你真他妈是个人渣！”

　　“是啊，我也是这样看自己的，我的确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渣。”尹仁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转身看着史密斯，继续说道，“史密斯，跟我这种人渣做朋友，真的不值。”
　　史密斯的拳头再次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发出怒吼：“滚！！！”

　　尹仁看了一眼史密斯的手，骨节之处，已经破皮，渗出了不少鲜血。尹仁的喉头滚了两下，他终究没有说话，而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是托马斯，他仿佛已经在门外站着有些时间了，脸上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尹律师……”托马斯看着走出来的尹仁，颤悠悠的开了口，“你要辞职？”
　　尹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托马斯想了一下，又问：“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尹仁摇了摇头，他说：“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的话，就和徐雨一起出去旅游，放松放松吧？”托马斯建议道，“您要是辞职的的话，事务所里的工作得瘫痪一大半，史密斯先生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谢谢你，托马斯，我会好好考虑的。”对于托马斯的善意，尹仁只有应付着回应。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又伸手拽了一把托马斯，说，“你去找个侍者来替史密斯看看伤吧？他刚刚不小心弄破了手，流了不少血。”

　　尹仁的话，让托马斯瞬间紧张了起来，他慌忙的跑开去找侍者帮忙。趁着这当口，尹仁去和外面还在吃喝聊天的同事们关照了几句，并以自己有门禁时间为由离开了。

　　尹仁到家的时候，徐雨还没有回来。
　　茶几上的杂志还保持着徐雨翻过的状态，尹仁坐到沙发上，翻了几页，被里面那些无聊的八卦内容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尹仁合上那本书，他突然想起来，这是第二次，回家的时候，徐雨不在家。
　　上一次，是徐雨被他强行带回家，他急匆匆的提前结束出差赶回来，看到家里没人的那一刻，他的心是凉透了，失望透了的。

　　然而，现在，他回到家，面临的是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状态。
　　在今天之后的某一天，徐雨回到家的时候，会发现这里不会再有自己的身影。

　　徐雨会失望，会难过，也许会痛哭，更或许会愤怒的咆哮，骂上自己两句。
　　是的，小雨，那样多骂上几句，骂多难听都可以。

　　就着那些发泄的怒火，把我忘了吧？
　　忘了我这个人渣，然后好好的继续往后的生活。
　　时间，会治愈一切，会让一切变得更好的。

　　尹仁苦笑着站起身，他上了楼，从储物间搬出自己的箱子，开始一件件的收拾着出行要带的衣物，以及一些必备的证件。
　　去日本，尹仁没有任何的犹豫，同样的，他也没有打算在回到纽约之后住到这栋房子里——他不认为自己在去见了薛定邦之后，还有脸面再回到这里面对徐雨。
　　同理的，还有史密斯。

　　尹仁关上了箱子，重新搬回储物间。他回到卧室，洗了个澡，然后上床躺了下来。
　　尹仁掏出手机，他在备忘录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
　　9月30日，早上9点33分，纽约飞往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