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小野猫不讲武德》飞花斋叶

146、私奔（三）

　　老师！？
　　第一个男朋友！？
　　看来何希说的，都是确有其事。
　　尹仁的嘴角不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察觉到尹仁情绪上的变化，徐雨的情绪也变得低落了几分，但他还是面带微笑地讲起了关于自己的过去。

　　“从小打大，我的记忆里，家庭的全部就是我和妈妈。我爸就像是个传说中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而是几年几年的见不到人。”
　　徐雨说着，他脸上的表情淡然得仿佛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双亲，而是在讨论一个完全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反正妈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也不在乎别人欺负我是没爸的孩子。尤其是那些调皮的，每次在外面，在学校闯祸的孩子，一回家就会被他爸揍得屁股开花的那种来我面前挑衅的时候，我都会很得意的反击。”
　　说起这个，徐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仿佛像是个在足球场上偷袭得分的后卫。

　　似是被他那脸上的愉悦表情所感染，尹仁禁不住问：“反击什么？”
　　徐雨转了转眼珠子：“嗯，就是，我得找个爸来像你一样被揍吗？”

　　尹仁禁不住笑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就是徐雨所说的那种，从小到大被亲爹揍得屁股开花的那种调皮捣蛋的小孩子。

　　“虽然嘴上总是逞强，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也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爸爸，尤其是看见小朋友骑在爸爸肩头上玩的时候。”徐雨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对于年长男性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的原因之一吧？”

　　尹仁皱了皱眉头：“所以这也是你喜欢周文景的原因？”
　　徐雨吐了吐舌头，笑了起来：“也不能说是全部啦？主要是周文景很像我小时候喜欢的一个大哥哥？硬要说起来的话？大概那是我的初恋？”

　　“初恋？！”尹仁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烦躁，他抓过徐雨的手咬了一口指头，“你的初恋那是谁！？”
　　徐雨笑着伸手扯了一下尹仁的面颊，娇嗔道：“哥哥你这飞醋吃得真是过了啊？那是我八岁的时候的事了！就是偶遇的一个大哥哥，他很好，还帮了我的忙。那个时候他说他要去美国，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碰见。”

　　一看到徐雨说起这个所谓的“初恋”时那脸上展现出来的愉悦而又生动的表情，尹仁就一肚子火。
　　他用力捧住徐雨的脸，狠狠地吻了这个让他又气又怜爱的年轻人，趁着对方还在懵圈的时候，不停抱怨：“不许再说你的初恋了！”

　　徐雨笑了笑，他咬了咬尹仁的唇瓣：“好的，哥哥。我不谈他了。”
　　得到承诺的尹仁心里甚为满意，他点了点头，示意徐雨继续后面的话题。

　　徐雨继续说道：“我认识周文景的时候，只有16岁。他很关心我的生活和学业，每天都在鼓励我，为我加油打气，还时常在别的同学欺负我的时候施予援手，那个时候的我，不单单是把他当作老师来看待，更是当作朋友，当作哥哥来对待。”

　　徐雨的话，让尹仁脸色垮得更难看了些。
　　在他看来，周文景这种油头粉面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小雨这样的小可爱！？
　　更何况周文景这个人渣是吃了窝边儿草，趁着徐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下了手？！
　　一想到这些，尹仁就有一种想要把周文景碎尸万段的冲动，他磨着后槽牙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周文景下手有点太轻了？

　　“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周文景为了准备了一个特别的庆生会。”徐雨说着，神色变得有些恍惚，“尹仁，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的生日都只有妈妈陪我过，同学的生日会，他们从来不会邀请我，我的生日会，他邀请他们，他们也不会来。所以一碗生滚牛肉粥，一枚茶叶蛋，还有一个小小的蛋糕，就是全部。所以，在我生日那天晚上，看见周文景在学校后山上为我燃起生日篝火时候，我是真的很感动。”
　　“然后呢？”尹仁摸了摸徐雨的头，低声问道。

　　“那天晚上之后，我和周文景就在一起了。国内对于同性恋的态度，你也应该很清楚。”徐雨继续说着，他脸上带了些痛苦的笑意，“有段时间，我连正常的生活也无法继续下去。那个时候，周文景跟我说，去美国，去开始新的人生，等到一切都顺利的时候，就和我结婚。”

　　尹仁扶额：“我看他手上好像已经有结婚戒指了。”
　　徐雨神色暗淡的点了点头：“我念的那个学校在美国这边有些用工协议，根据这些协议，周文景帮我搞到了签证，他作为带队老师带着我来了美国。到了美国之后，我才知道，生活也不是当初在国内设想的那么完美。”

　　“然后呢？”尹仁问道。
　　“我没什么朋友。”徐雨说着笑了笑，“何希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她那个劝我，说周文景这个人城府很深，让我不要太信任他。可是我当时因为一心考虑要结婚的问题，完全没有在意她说的话。我在洛杉矶打了好几份工，我记得那个时候每天最多也就能睡到四个小时。”徐雨说着抬手抹了一下眼角，“三年的时间，很辛苦，但是也的确是赚了不少钱。然后周文景跟我说，他在纽约找到一个大的投资项目，能赚上一大笔钱，就带着那些钱来了纽约。”

　　尹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从徐雨的言语中，隐约嗅到一股不详的味道。
　　“周文景到了纽约之后，最初的时候，还经常跟我通电话，我也来纽约看过他。但是后来，渐渐的就很少联系得上他，最后连电话都不接了。我和他最后的一次联系，是他主动给我打的电话，那个时候，他说他在帝国大厦的最顶层。”

　　尹仁扯着嘴角，嘲讽一般的笑了起来：“帝国大厦的最顶层，他是想要玩自杀么？”
　　徐雨也跟着低声笑了起来：“周文景在电话里说，他原本是想要在纽约大赚一笔，然后买栋大房子，和我结婚，不再让我过那种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辛苦日子，没想到居然全赔了，连本钱都没捞回来。他说他没脸见我，觉得自己没法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他想要选择在帝国大厦结束自己的生命。”

　　尹仁笑得更大声了：“他都从帝国大厦跳下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鬼魂吗！？怕不是想要从你这里捞更多钱，所以才那么说的。”
　　“谁知道呢？”徐雨无奈的笑了笑，“我不顾一切的冲到纽约，然而却找不到他，也得不到他任何的消息。无奈之下，我不得不辞去洛杉矶的工作，选择留在纽约。”

　　“你留在纽约是想要继续打听他的消息？”尹仁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徐雨，问道。
　　徐雨点了点头：“我在纽约无亲无故，唯一的积蓄也给了周文景。身上的钱也不多，只能随便找了个便宜的住处，没想到搬进去的第二周，就发生了盗窃事件。”

　　“盗窃事件？？”尹仁心都提起来了，“你没什么事吧？”
　　徐雨摇头：“因为我出去找工作了，所以也还好。不过唯一的一点钱也在那次的盗窃事件中给被偷了个精光，当然最惨的还不是这个。”

　　“是什么？”
　　“我弄丢了我的合法签证。”徐雨苦笑了起来，“我在纽约无亲无故，丢了身份证明，无法找到工作。我怕被移民局抓到后，被迫遣返，在纽约的这一年多的日子里，我只有四处打黑工和零工混日子，更因为入不敷出，而被迫换了好几个住处。事实上，在酒吧遇见你的那一次，是我在一次长久的失业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尹仁听完徐雨的诉说，心情越加的沉重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徐雨不愿意辞去便利店工作的原因了，没有合法的签证和身份证明，徐雨哪里都去不了，更不用说找其他的工作了。

　　尹仁抓过徐雨的手捏在手中，轻抚着掌心，一字一句的说：“小雨，你知道吗？其实这些事，何希在机场就跟我说了。比起她的讲述来，我更想要的是，你亲口跟我说。”
　　听到尹仁指责自己隐瞒周文景的事时，徐雨沉默了，他低着头，咬着唇，不敢看尹仁的眼睛。

　　“小雨，我不介意你有过其他男朋友。”尹仁继续说着，“我甚至都不介意你跟我介绍他们的存在，可是我不想被这么糊里糊涂的瞒着。就像是上次你和周文景出去见面吃饭，你却撒谎跟我说，你是加班，你去了很远的地方。你知道吗？那次我真的是气急了，才会那么粗暴的对待你。”
　　尹仁说着，突然重重地打了一下徐雨的手掌心，疼得徐雨嘶嘶抽着气，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你这个坏孩子！就这么不信任我吗？还是说我看上去是那种完全不值得你信任的人吗？”尹仁抱怨着，一下下地打着徐雨的掌心，直打得掌心泛红，疼得徐雨扭捏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许躲！”尹仁呵斥着，又狠狠地打了一下徐雨的手掌，“你这个坏孩子！我问你跟谁一起去吃饭！你居然还跟我撒谎说是跟何希！？你知道你说这些谎话，让我有多生气，多难过吗！？”

　　徐雨眼眶泛着红，眼泪一直打着转儿，他咬着唇瞥着尹仁的眼神，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怜。
　　“不准哭！”
　　尹仁“啪啪”拍着徐雨的手，嘴里的教训就压根没停过。

　　“做了那么多让我生气的事，居然还要搬出去。搬出去也就算了，还不让托马斯跟我说你在哪儿上班！？”
　　“被周文景威胁，居然也跟不我说！？还跑来跟我要钱来气我！？还自作主张的把我画成猪头！？”

　　一想到支票上的涂鸦，徐雨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又哭又笑的，成什么体统！？”尹仁瞪着徐雨，又狠狠地打了两下，“严肃点儿，说正事呢!”

　　徐雨委屈地撅了撅嘴，一声不吭。
　　“你这个坏孩子，就不能再多依靠我一点吗！？就不能再多信任我一点吗！？居然生生的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你知道我得知你陷入危险的时候，心里有多焦急吗！？你知道何希跟我说你过去那些事的时候，我有多心疼吗？小雨啊，你这个坏孩子，你这个傻孩子，你就这么狠心的伤我的心吗？对于你来说，我就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人吗？我甚至都不配了解你的过去吗？”

　　尹仁抱怨着，低头深深地吻上了徐雨的掌心。
　　他的叹息，让徐雨忍不住微红了眼眶：“尹仁，我也是有自尊的。对于过去，我选择避而不谈，其实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曾经为之挣扎过的过去罢了。”

　　“现在呢？”尹仁继续问道。
　　徐雨扣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交，然后低头吻了两人相缠的指尖，说：“不管那些回忆是有多么痛苦，又是多么的美好，让人刻骨铭心，人都得忘掉过去，要向前看，才能继续走下去。拘泥与过去和往昔，只会让自己陷于痛苦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徐雨的豁达和开朗，让尹仁更加心疼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徐雨的头，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