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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带子狼(二) ...

  •   “我去买盒烟。”
      尹仁丢下这句话就径直奔着便利店去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店员习惯性地抬头说了一句“欢迎光临”,尹仁瞥了一眼,是个小姑娘,以前常跟徐雨一起上班的那个,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的黑人小哥,看上去有些脸生,应该是新来的。
      尹仁站在零食架上随意捡了两包小孩子爱吃的东西,走到收银台前又要了一盒香烟,在小姑娘扫码结算的时候,他随意问了一句:“徐雨呢?今天没上班吗?”

      小姑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徐?他辞职了,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小姑娘的话怼得尹仁连脸上的尬笑都消失了。
      他想起来了,徐雨跟他提过,说是新的住处离便利店很远,不能再骑小绵羊上下班,让托马斯天天接送也不实际,所以就干脆辞了便利店的工作。
      尹仁一脸尴尬地掏出钱扔在收银台,也不顾对方喊着找零的话,飞也似地跑出了便利店,一屁股坐上了车。

      李熵关心地问:“尹叔叔,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对?”
      李奇倒是问得很实在:“尹叔叔,你的烟买了吗?”

      尹仁心情有些乱糟糟,他系上安全带,有一句没有句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奇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指着他身边的扶手箱说:“尹叔叔,这里不是有烟吗?而且刚刚我看了一下地图,咱们去的那家烤肉店附近就有便利店,你没必要专门绕上这么一截路到这里来买啊?多好几公里路呢?”

      尹仁觉得,李奇大概就是专门来给自己找茬的,所以他没好气地冲着李奇嚷嚷了一句:“闭嘴!”
      李奇不再说话,李熵则是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了些话,没一回儿,李奇就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尹仁。

      尹仁黑着脸将车停在了烤肉店外,李熵和李奇早就咋咋呼呼的下了车飞奔进了店里,尹仁则是站在橱窗外面,盯着店里瞧了很久才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李熵和李奇自己就捡了个位置坐下,看见尹仁进来的时候还特别兴奋地拍着桌子叫他过去,说是今天运气真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上。

      尹仁一看那位置,差点没气撅过去。
      这他妈挑的什么位置啊!?怎么偏偏就坐在他和徐雨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时坐的那个位置上啊?

      尹仁黑着脸走过去,刚想要让他们换个位置却发现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压根就没得可换的地儿了。
      总不至于为了个位置就说要不吃这家店,去别家吧?

      尹仁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抽。
      他倒是想换别家店,但是眼前这两个小兔崽子肯定不会同意,临时换地儿,指不定还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别无他法,尹仁只有皱着眉头坐了下来,只是坐在他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上,他怎么坐都觉着不对劲儿,觉得别扭。
      点餐的小哥很快就迎了过来,依旧还是那个拉美裔的小哥儿,笑容甜甜的,确认菜单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冲着尹仁抛了两个媚眼儿。
      这一次没有徐雨的沉默和愤怒,只有坐在位置上看好戏的小屁孩。

      点的餐很快就送了上来,两个儿童套餐,而尹仁,什么都没有点。
      他没有味口,应该说,从踏进这家店开始,他就一点食欲都没有。
      看着两个孩子埋头大吃的模样,尹仁觉得心里头有那么不是滋味,他摸出烟,想要点燃,却因为这里是公共场合只能作罢。

      明天还是考虑给两个孩子请个家政算了。
      尹仁撑着下巴有些苦恼地想着,专业的家政能够给他们安排合理的膳食和休息学习的时间,自己也不至于天天倒腾那么累。

      还有那些琐碎的家务事,还有那被两个孩子扯地满地的书和玩具,游戏机。
      尹仁挠了一下眉心,他突然发现,虽然自己和眼前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子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是某些问题上,让人糟心的地方也是一样一样儿的了。

      比如吃一嘴的零食,洒一地的食物碎屑,比如扯一地的垃圾。
      这一模一样儿的既视感。
      比起自己对眼前这两个孩子的不耐烦来,徐雨的脾气也还算够好的了,每天不厌其烦地收拾家里的烂摊子不说,还要抽空从店里回来给他送吃的。

      在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全是徐雨的时候,尹仁有些不耐烦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和站在橱窗外向内打量的人来了个照面儿。
      熟悉的金发,熟悉的蓝眼,以及熟悉的模样和身材,那是和徐雨一起在便利店打工的托马斯——此刻他站在橱窗外看着坐在店里的尹仁,大张着嘴的模样看上去很是震惊。

      尹仁也同样的震惊,他不是没想过托马斯可能会来吃东西,他甚至也都想过徐雨会来,只是没想过还真有这么巧。
      只不过,没有看到徐雨,让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感。

      “尹律师,好巧。”托马斯坐到尹仁的面前,笑着打招呼,他打量了坐在身边的两个孩子,问道,“这是史密斯先生家的两位小朋友吧?”
      李熵和李奇抬起头看着托马斯,不顾嘴里包着食物,一脸好奇的问:“你知道我们?”

      托马斯笑了笑:“是呀?我听徐雨说起过你们,他说你们两个很可爱哦?”
      托马斯的话,让原本还在大口吃着烤肉的孩子顿时停了下面,半晌之后,他们丢下手里的刀叉,张着嘴哇哇大哭了起来,动静儿大得店里的人纷纷扭头过来看他们,不管尹仁怎么劝都劝不住。

      面对两个突然哭起来的孩子,托马斯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慌慌张张的扯了两张纸巾去擦他们脸上的眼泪,嘴里也在不停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痛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李熵哭天抹泪:“今天的烤肉不好吃~!”
      李奇哭唧唧表态:“对~!今天的烤肉不是小雨哥哥上次给我们带的那种~!一点都不好吃~!”

      尹仁磨了磨后槽牙:“你们两个是故意找茬吧?”
      察觉到尹仁的不耐烦,托马斯赶紧安抚:“小朋友,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哦?这次的套餐就是上次徐雨给你们打包带回来的?”

      李熵和李奇有些不买账的看着他:“我们不相信。”
      托马斯笑着指了指自己:“因为上次给你们打包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啊?而且这家店还是我介绍给你们的小雨哥哥的呢?”

      李熵和李奇狐疑地看着托马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头表示相信。
      托马斯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继续安慰道:“乖,快吃吧?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熵和李奇乖乖地抓着刀叉,他们看着盘子里的烤肉,还没动手,眼眶就又红了,泪珠儿又在里面一圈圈地转给不停,他们嘟嘟囔囔地抹着眼泪抱怨:“明明是一样的,可是还是觉得不好吃,不如小雨哥哥带回来的好吃。”
      尹仁听得心里头一阵烦躁,找了个借口溜出店去抽烟。托马斯看了他一眼,继续安抚着两个孩子,在拿到了自己要的订餐之后,他外面找到了叼着烟却没怎么抽的尹仁。

      尹仁扯下嘴里的烟,盯着托马斯看了一回儿,问:“要回去了吗?”
      托马斯走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说:“嗯,我是顺道过来给珍妮,还有徐雨带烤肉套餐回去的,他们两个都很喜欢这家店的味道。”

      尹仁夹着烟,犹豫了半晌,问道:“徐雨……他最近怎么样儿?”
      托马斯眨了眨眼睛:“他挺好的,能吃能睡。这两天还忙着找工作,听说去面试了一个酒吧,谈得都差不多了。”

      尹仁把手里的烟头摁熄在墙面上,用有些不太愉悦的语气说:“他就不应该再去找什么酒吧的工作,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的,就他那个脾气,指不定惹出什么祸来呢?”
      托马斯看着尹仁,有些无奈地笑笑:“尹律师,虽然我是你的拥趸,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却不得不偏向徐雨了哦?”

      尹仁皱眉,他看着托马斯,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虽然徐雨只是在便利店里打了很短一段时间的临工,我跟他的交情也不如你和他之间的深入,但是在我看来,徐雨是一个对工作,对生活都很认真的人。他对待便利店的客人都很热情,客人们也很喜欢他。平时的话,他也经常帮店员们跑外卖的活儿,而且从来都不计较报酬什么的,店员们也很喜欢他。”托马斯认真地说道,“这样正直善良又热情的徐雨,面对任何工作都不会像是你说的那样,冲动任性。”

      托马斯对于徐雨的辩解和维护令尹仁有些脸红,他尴尬地掏出烟点燃,想要掩盖自己的丢人。
      托马斯看着他笑了笑:“尹律师,虽然徐雨没有跟我说为什么搬出来的原因,但是我想我多少能猜到些。”
      尹仁低头背对着风扒拉着打火机,明明没有风,他却怎么都点不然嘴里的烟,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咬着嘴里的烟,愤愤地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

      托马斯脸上的笑意更深:“尹律师,我想那两个孩子是想徐雨了。徐雨过来聊天的时候,也经常提到他们,说很担心他们过得不好。”
      尹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比起这两个孩子,他更应该担心他能不能照顾好他自己吧?就他那个厨艺,能不吃死人就是万幸了!”

      托马斯抿着嘴笑:“我觉得,带孩子出来吃饭,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主意。”
      尹仁憋了半天,说:“家里冰箱里没菜了!”

      托马斯摇头:“徐雨临走之前买了很多菜哦。”
      尹仁矢口否认:“没有!家里就是没菜!”

      托马斯挑眉:“尹律师,徐雨买菜的时候,我可是陪着他的,并且帮着他买的那一堆食物一起送回家,那可是整整半个月的储备量。”
      尹仁觉得,如果打脸是一种真实行为,他现在的脸估计已经被这三个人打得肿得老高了,并且是完全没办法出去见人的那种。

      在托马斯面前丢尽了脸人尹仁找不到挽回脸面的借口,只能板着脸教训:“你拿了订餐怎么还不走!?在这里磨蹭什么!?”
      托马斯无奈地耸肩,他不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尹仁终于点燃了嘴里的烟,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后悔赶走托马斯,不然的话,他还可以让托马斯带句话。
      引擎轰鸣,一架机车“嘎吱”一声停在了尹仁面前,托马斯掀开头盔上的挡风罩,问道:“尹律师,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徐雨的?”

      被戳中心思的尹仁有些挂不住脸,他板着脸说:“对于那种吃得香睡得好,没心没肺到了极点的人,我没什么话可说。”
      托马斯无语地看了一眼尹仁,最后只有叹了一口气,在道了一句“再见”之后扣上头盔,踩了两脚油门,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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