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出土不安》古白流

4、利用

　　大叔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绽出一个大大的咧嘴笑容：“你在说什么呢。我干吗要叫你帮我杀人。”
　　眼睛里的神情也一同被遮掩，无法看清。
　　他微微昂起头示意知道，然后拖着稍显僵硬的身子走向洗澡的地方。他这么做只是想确定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那里存在着等量交换的不成文规定，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提问，认为大叔“拣”回自己是有利可图的，尽管只是微弱的一点。

　　他，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不会去看清虚伪后的真相。

　　他转动复古花纹的门把，“咔嚓”一声打开门。
　　洗澡间并不算大，只是摆放的物品过少，给人一种空旷的错觉。整体是一片苍白，但更相近与单调的灰白色，混沌和颓废。
　　再一次扭动门把，关上门时产生的气流带着股奇特的香味。他只感觉到有与空气不符的气味，并不能闻出个所以然。这或许是一个幸运的事。

　　他手捧着衣裳走到放置衣服的架子下方。手托着衣服向上举，想要放上去，但由于身高问题，只好无奈的将它移到旁边的挂钩上。他对这尸体的不满又增加了一条。少年触碰同样冰冷的墙壁时，无意中目光晃过袖口的污渍，才记起脸上也是灰尘，突然萌发了对这个尸体脸蛋的兴趣。

　　说干就干，转身朝洗手池的方向迈出脚步，声音纯粹，回荡在这个空间里。转动精致的龙头，池子的高度刚刚好，并不用他刻意的弯下腰去清洗。不是池子太高，而是他……太矮了。手搓干净后才开始洗脸，他并不赶时间。洗脸的时候手劲用得较大，因为泥土有些凝固在脸上，要费些劲才能搓下来，让他多费了时间去弄下这些他觉得很麻烦的东西。大略的把污垢洗得差不多，就没有再冲洗，也不管从脸上滴落的水滴还是浑浊的土黄色。并不是懒，他只希望看清，并没有要清洗干净的意思。
　　站在洗手台后方的半身镜，看着里面的尸体的脸庞。请原谅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毕竟他所会的只限于基础的通用语，对于夸赞一类来说，他也不会在这段时间内能够迅速的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再把自己想到的词语浓缩成一句话。

　　尽管，现在脸上还滴着泥水，肤色还是与黄泥水相同的色彩，但并不难看出原本的容貌和五官。他知道这个皮囊可以在那里生存，即使没有存活下去的技能，也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只凭这个外皮就行。那里并不缺少各色爱好的人。

　　他现在并不是惊讶于这张脸，而是想利用这张皮，去获取信息或是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保存自己的命，不管是哪，危险总会存在。有的时候靠它可以获得意料之外的好处也说不定。
　　在得到这张脸皮后，他似乎遗憾在上一个自己的身体却是一个平凡的外貌，假如是这副皮囊的话，也许活得会更久一点。但是，如果想法是真实的话，为他自己延续的时间只不过是1分钟而已。
　　所以说。他是遗憾，并不是后悔……

　　手突地握成拳，一点也不迟疑地转身，不再看向镜子中的人影。他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幻想那已成现实的事了？
　　莫名的烦躁压过脑中的理智，一气之下双手揉拘着身上的衣服，扬起了一大片的灰尘，他却毫无反应—— 一个死人还需要什么呼吸，所以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时，不会顾及到身旁所发生的一切。

　　嫌弃似的甩下手心的衣服，少年在这具尸体的行为似乎在那里不曾有过，象是小孩子一样，把衣服当作发泄工具。

　　脱下米黄色的上衣，放置在突出的专署格子里。温暖的颜色与灰暗的苍白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反差。
　　站到花洒下，扭着水阀，闭上眼睛，任凭水冲刷着身体。时间并不长，少年湿漉漉的发梢上滴下水，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水渍图案。关起水阀，然后拿起灰白色的毛巾擦洗掉留下身上的水滴。
　　他自己不喜欢这样，没有任何的感觉有水珠从身上到脚底滑过。

　　——时间永远被定格在了死去的那一刻，不会再转动。

　　这次并没有埋怨，能存活下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虽然是因为一场不平等的“交易”。擦拭身体时奇怪怎么没有任何伤口，一点也没有，就连细微的、针控壮的破皮，擦伤都没有（后背借助镜子也看得清楚）。

　　那么就是毒死的了。大多数是以液态的形式灌入的吧。
　　少年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在心里想到。

　　“喀嚓”打开门，正想找到大叔接下来该作什么，却看见他正好站在前方楼梯的护栏上，依旧的笑容，看清少年后，用手挠了挠左边的脸颊，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与疑问，只是陈述：

　　“啊拉，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