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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风波起 ...

  •   “朝廷结党营私,科考内幕不断,寒门有才有志之士难登朝堂,贵宦之家纨绔子弟却是在朝堂之中如鱼得水!祖母,你说,孩儿读这圣贤书有何用!”
      跪立于青石板的少年身形修长,背脊挺立,目光如炬,有松柏之凛然。
      而坐于少年身前,身穿青衣华服,约摸年过六旬的老太太面露薄怒,听着少年这席话,猛的一拍案桌,厉声道“糊涂!”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在仆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少年道:
      “我倒是不知容哥儿竟有如此抱负!苏子美苏老先生身处乱世朝局,却是尽他之力匡扶社稷,整顿朝纲,力缆狂澜将将要倾覆的北泞王朝恢复荣光!那才是真正的伟丈夫!”
      纪容神色一怔,似有辩驳之意,但看到祖母犹有怒色,只得缄口不言。
      老太太押了一口茶,接着道: “你到好!我纪家虽不是官宦之家,却也不是末流之辈,自认为这些年来安安稳稳的让你静心读书,没经历过坎坷倒是先打起退堂鼓来!让你科考中第谋得一官半职光宗耀祖不错,可有让你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吗!你若看不惯朝中风气那便像苏老先生学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要来老婆子这里给颜色瞧!堂堂八尺男儿却比我这老太婆还要短视!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没有像苏老先生的才气,空有志气,有何用!你倒不若定下心来把书念好,到时入朝为官才可大展宏图,你可明白!”
      老太太蹙眉看着眼前的孙子,眼底深深的担忧。纪容一向是她的骄傲,赤诚,仁善,进取。可是一根筋,倔脾气,不会转弯。这样的性子,为官定能照拂一方百姓,可这样的性子,在官场中却容易吃亏,也不知让他走科举之路是对还是不对!
      老太太叹了口气:“容哥儿,祖母知你心有不愤,可凡事一口吃不成胖子。虽说朝堂之上寒门子弟甚少,贵族官宦盘踞,可是这天下,是君主的天下,那朝堂,也不是贵族官宦的一言堂。你只管读,用真本事考进去,不怕君主看不到你,到那时,鸿鹄之志,何愁难报?祖母知你是昆仑,祖母也盼着你扶摇直上,可是现祖母只望你能静下心来苦读,不好高骛远。祖母之心,容哥儿可明白?”
      纪容神情怔松,只觉得心中近日来积累的阴霾一扫而光。是了,为什么自己要为何要想那么多?既是厌恶当前朝局,那便竭尽全力进入那朝局之中,让那朝局恢复朗朗乾坤!
      纪容深俯身,朝纪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孙儿明白祖母的厚望,请祖母放心,孙儿定当竭尽全力拼的一个功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纪老太太连忙扶起纪容:“容哥儿明白便好。”
      老太太沉吟良久,又挑起另一个话题。“眼下离秋已然不久,你可做好了秋试的准备?”
      纪容起身,挽着老太太的手。
      “回祖母,孙儿不敢忘却复习,时时翻阅书籍。母亲已跟府城外祖联系妥当,待孙儿拜访城中几位好友后便可启程前往府城。”
      纪老太太稍一沉思,朝左边的丫鬟递一个眼色过去。丫鬟行了一个礼后,与房中其他丫鬟奴仆一起退了出去。
      纪容心知老太太这是有贴心话要跟他说,便接过老太太的手,两人一起朝着里屋走去。
      这一边,耳道旁廊曲折而去,山茶花盛开的热热闹闹层层叠叠绵延不尽。尽头是一座院落,一旁有座亭,亭上紫罗兰垂下来,亭中坐有一男一女,皆为中年男女。此时,他们亦屏退奴仆,相对而坐。
      “老爷,我就不明白了,按理说容哥儿有这等抱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而我家只是一介小小商贾,家里有孩子荣登仕途,于我们而言亦有荫庇之利。可为何你总是阻扰容哥儿走科举之路呢?老爷,恕我直言,这本不该啊!”
      于有鱼约莫三十有六,面容昳丽,此时黛眉微蹙,似有不解之意。而于她对面的纪曜秋比她年长两岁,温润如玉,与纪容有八分相似,但已沉淀了岁月的痕迹,眉眼之间,稍有细纹,却也越发醇厚。
      此时他微微偏头,望着一旁的山茶花,良久才道:“嫣娘,你是知道的。我这一生只盼着容哥儿能够顺遂喜乐,一旦入了官场,凶险难测,我再护不了他。他那性子,怕是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啊!我如何能安心?也罢,事已至此,便让他去闯吧,左右有我们在。”
      纪曜秋无奈的一笑,怎么会是这个原因呢?京城中的那位,才是他万般阻挠的原因啊,不过……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此事便不再提起,二人又聊了些家长里短方才相随离去 。
      纪容从纪老太太告退之后,便提着两坛酒驾马朝着郊外飞驰而去,,距他启程前往京城尚有五日,这几天他已陆陆续续访亲拜友有八人之多,这天他要拜访的是一个和尚,名叫修缘。说是和尚,却是酒肉穿肠过,佛主留心中的酒肉和尚,但依旧深得主持的喜爱。
      说起纪容与修缘的相识,倒是纪容之母纪于氏所起的缘分。纪于氏常带着纪容到寺里上香,便与从小居住在寺中的修缘结识,两人皆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久而久之便成为了挚友,直到现在 。
      “修缘!修缘!人呢?”
      此处林深绿茂,树林阴翳清晰可见,鸟儿鸣声上下。这处林子在万灵寺后山深处,正是修缘和尚的常来之地。
      然树上,树下,亭中,皆无修缘的身影。
      “难道,他奇迹的去了寺内?”
      “容施主难道不知不可在背后论人长短么?”
      却听背后传来戏谑的调笑声,纪容忽的转过身去。见修缘和尚身着红色袈裟,手持佛珠,他浅笑勾唇,剑眉星眸,唇红齿白,若不是袈裟着身,怕是在朝花节中被投掷环花最多罢。
      纪容看着一席正装的修缘,稀奇的绕着他转了两圈,修缘老神在在,仿佛看不到他的眼光 。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是最讨厌穿这席袈裟么?怎今天穿出来了?莫不是被主持罚了?”
      “贫憎这叫有朋来,扫榻相迎。自当穿正式点,以示对访客的重视。”修缘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对纪容的无理取闹仿佛很无奈。
      “得了吧,当我不知道你?可是寺中出了何事?”纪容正色问道。
      “去亭中说。”修缘亦收敛调笑的神色,慢步走至歇会亭。
      亭中有佳肴美酒,然两人皆无吃喝的心思,神色一片凝重。
      “修缘,此事当真?”
      “是,方才你未来时,我便是在寺内,术人割人发须害人之事今早在万灵寺山脚下的村中再一次发生了,距最先一起割发时间仅过三天天。”
      “短短十余来日,割发事件便已发生七件,涉及五个县,涉案有十多人,有七人被愤怒害怕的村民围殴致死,而剩余八人关入各府衙中,余日亦不多矣。”
      “而今日辰时于万灵山下的稻菱县的割发事件,则是有村民向官府报告,一村民的儿子在玩耍时向一个游方的和尚透露了名字,后来返家的路途突然晕倒。一个时辰后方才清醒,醒后便嚷着和尚招他的魂。至此,和尚便被抓起来,扭送到官府,并遣人让主持下去认领和尚。”
      修缘说罢,看向面前的男儿。
      纪容却没看他,他望着亭外的郁郁葱葱的绿树,沉思起来,良久才道:“若是惑众而起的谣言,便不是要紧的事,官府澄清一方便够了,可怕就怕在妖风骤起,席卷四方,最后,惊动天听。以那位性子,恐不能善了。而若是割发一事背后有人操纵,那……”怕是要变天了!
      纪容不敢说,虽如今割发事件看似小事,且不过几个县发生罢了,却不然,不过十余来日,相隔不近的几个县区便发生了割发事件,而百姓暴力伤民亦多矣,若不加以控制,怕是要造成社会动荡!
      无论是何缘故,纪容隐约觉得,这太平了一百余年的北泞,已然风雨欲倾。
      “我倒觉得你不必忧虑太多,那朝廷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过几桩割发事件,清楚明了,这朝廷也不是无能到解决不了,你不若安心备考,依我看,不久这事自然便会平息。”
      “只愿能如你所言。罢了,说这些有何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喝酒罢!”
      纪容举酒,与修缘碰杯痛饮。
      月上中天,杯盘狼藉,纪容被扶着摇摇晃晃的走下山,风吹动树叶哗哗的响着。
      修缘看着纪容走远的身影,眼色深沉。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么……我们也该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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