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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帅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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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侧对着他,穿着一身蓝罗盘金绣蟒袍,上面金线绣着四爪金龙。一头鸦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束起,随着他的动作间,有发梢垂落胸前。
有烛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他微敛的眸、高挺的鼻梁都附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虽然端坐着,但一身气势锋芒毕露,宛如一柄寒剑,已经有一缕凌厉剑刃露出,让人不禁胆寒。
江源心下暗惊,这人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同寻常。古代蟒袍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尤其还是四爪金龙。这人不会还是个皇亲国戚吧?
而且就凭这颜值,妥妥的古言小说里的男主角啊!
自己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居然被这么牛逼的人救了。
不过看上去好像不太好惹,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副棋盘,手执黑子正与对面之人对弈。棋盘上黑子连成一片,攻入腹地的白子被他一子阻断后路,合拢包围,被蚕食殆尽。
江源不太懂围棋,但也能看出黑子气势汹汹,尽显杀伐。
对面的老者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光景,慈眉善目,身材消瘦,却不给人疲弱之感,反倒神采奕奕。
棋局失利,老者眉梢高挑,似乎有些气恼。
这应该就是郎雀的师父了。
郎雀走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公子,人带来了。”
融安闻得此话,迅速伸手拨乱棋盘,倒是有些胡搅蛮缠的感觉。
“来人了,那就不下了,这次便算平局了。”
凤余墨早已见惯了他马上要输便搅乱棋局不认账的行为,只淡淡点头让人收起棋盘。
郎雀走到融安身旁站定,叉着腰瞪着他:“师父你每次都这样,一看马上要输就耍赖,太没有棋品了。”
融安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师父白疼你了。”
江源在亭外抱拳拱手:“深夜打扰,多有冒昧。此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完话再抬头时男子看了过来,江源看清了男子的模样,皮肤冷白,英挺的剑眉,一双星目棱角分明。眼眸深邃如海,隐约有几分漠然的寒意。
嘴唇薄厚均匀,浅红中却泛着一丝诡异的淡青色。
江源心里嘀咕,嘴唇发青一般是患有心肺疾病,这人看着挺精神的,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病秧子,怪不得身边配有医生呢。
凤余墨目光在江源脸上定了一瞬,随即收回,淡淡的道了一句:“嗯,随手而为,无需言谢。”
声音低沉,伴着一些沙哑,犹如在喝甜水时里面被混上了沙砾,一时不觉便顺着喉咙灌进肺腑。
凤余墨的目光虽然短暂停留,但江源却被他的目光惊的后背寒意攀爬。
他有点后悔自己干嘛巴巴的上来。
他虽然嘴皮子能翻,但都是跟身边的朋友同事,偶尔对上领导也不会怯场啥的。
但他现在身处封建社会,虽然是个架空的朝代,但这里绝对也是阶级固化,底层人的命依然如同草芥。
他对这个朝代了解还不够,眼前男子的身份他还没搞明白,也许说话一时不慎就要招惹不测。
这人虽然救下了他,但谁又规定了救人者就不会杀人?
这人一看就知道手上定然沾有血腥。
一切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
想到此处,江源姿态放低:“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这时郎雀过来拉住他,奇怪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走啊?我师父还没给你诊脉呢。”
融安闻言眼神微不可查的看了凤余墨一眼,见他神色自若,便扭头朝江源招了招手,笑着道:“既然雀儿有命,那老朽就给小友看看。”
眼前局势明显不好拒绝,江源走过去客气的道:“那就有劳神医了。”
圆桌不大,四周围着四个墩子,相对两个是男子和老者,郎雀坐在里侧老者的左手边,只余外侧一个墩子,江源犹豫了一下端正坐下。
有侍从送上来脉枕,江源伸出手放上去,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触感柔软舒适,带着温热。
老者一手诊脉一手抚须,一脸淡然。
忽然他眉头蹙起,脸色凝重。
江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心里有些慌,这位不会是诊出自己身体跟古代人不一样了吧?自己可是从出生就开始打各种疫苗了的。
这郎雀的师父这么牛的吗?这都能诊的出来?
自己不会才穿越就要暴露身份了吧?
他不会被当成什么妖怪吧?听说古代的医生好多都爱解剖人体,自己不会沦落到那样一个下场吧?
江源忍不住在脑子里勾勒自己如同一只小白鼠一样被绑在床上,开膛破肚……
想到此处江源后背忍不住发凉,他尽量不动声色的出声问道:“……神医可是诊出什么不对?我可是还有哪里没恢复好?”
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收紧。
融安沉吟片刻,脸上的凝重骤然散去。他收回手,说道:“恢复的不错,只是气血不足需要补补。”说完他捋了捋胡须,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江源的身后,问道,“不过听雀儿说你失忆了,可有这回事?”
江源敛眸,没诊出来?
“确实是失忆了,醒过来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知神医可有什么办法?”
融安道:“无碍,我开上几味药你先吃着,看看效果再说。”
江源闻言立刻起身抱拳道谢,见几人似乎还有话说,自己在这里不合适,便说道:“今晚打扰公子和神医了,在下就不叨扰了。”
“府内路杂,雀儿你去送送。”融安冲郎雀说道。
“多谢。”江源谢过,便与郎雀一同离开了亭子。
见江源的身影走远,凤余墨端起茶杯送入嘴边,喝了一口问道:“可是诊出了不对?”
融安的脸上不见了刚才的气定神闲,而是恢复了凝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脉搏,片刻后又示意凤余墨伸手,似乎急切的要确定什么事情。
许久后,他松开凤余墨的手脉,指尖微微颤抖。
“这个少年的脉象我只在一本医书上见过,生平从未遇过。”他眉头紧锁,脑中回忆起几十年前翻看过的那本医书,一字一句的说道:“若老朽所诊不错,那少年的脉象乃是,离魂之脉。”
凤余墨眸底异色一闪而过,他脸上现出疑惑,“离魂之脉何意?”
融安眼神看向山下,那里是江源与郎雀离开的方向,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山下,树影婆娑间隐隐可以看到两人的身影。
两人似乎在做什么游戏,江源站在原地,郎雀独自往前走了几步,步子迈的极大。
然后郎雀转回身,两人猜拳,这次是江源往前走,几步便超过了郎雀。
江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茫然的回头四顾,最后遥遥看了一眼亭子的方向。
融安:“具医书记载,拥有此脉象者,均是魂魄离体,全无意识之人。”
凤余墨听了他的话,只觉荒唐。只因为对融安的敬重以及对他医术的信任,才没有反驳他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江源的身影,挑了挑眉。
“他怎么看都不像全无意识吧?”
“这也是我不敢置信的地方,他的脉象最开始明明是离魂之脉,后来却又复苏起一道脉象,硬生生将离魂之脉变为了稳脉,就像……”
融安斟酌着自己的话,“鹊占鹊巢!”
“融老先生你说错了吧?”凤余墨越听越荒唐,全然不信。甚至怀疑老者是不是最近偷看了郎雀的画本子。
“没说错,他的脉象实在诡异。”老者肯定的摇头,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可信度不高,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在胡言乱语,但刚才诊出的脉象不会有错。
“而且他虽然伤在脑部,但是依照老朽多年的经验,他的记忆不该有损才对。”
融安说到此处,忽然起身告辞,“王爷,老朽先回去了。”
说完话他也不等凤余墨说话,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亭子。
他现在急需回去找出那本医书,来确定自己的诊断。
此时,山下已经没有了江源和郎雀的身影。凤余墨的属下夏未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亭子。托盘上,摆着一个瓷白玉碗,里面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液微微摇晃。
“主人,药熬好了。”
凤余墨看着药碗,回忆着刚才老者胡言乱语的举动,轻挑起唇角,吩咐道:“你去融老先生院外侯着,他若查出什么报来我听。”
“是!”夏未领命离开。
他端起药碗将药液一饮而尽,药液流过喉咙,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兴味,“离魂之脉,鹊占鹊巢?”
没想到他只是随手施救,却救回来这么个人。
他想起多少年前在一处荒庙遇到的那个人所说的话。
“离魂之人,助你登高。”
当时他只信自己,不信天命。这么多年他几乎将这句话抛之脑后,从未翻出过。
他手指轻敲桌面,目光微敛。
莫非那句话应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离魂之人?
既已离魂?为何回来?
凤余墨嗤笑一声,抬眸时眼底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坚定。
他只信自己,不信天命!
以前如此,以后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