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梦》濯吾

10、心结

　　货车吃力地爬上了高坡，转了几个弯后径直驶入了一个大车库，周围琳琅满目的是各式各样的车。
　　他们依次下了车，车间内洗车的工作人员如同蜜蜂一般忙碌着，迎面却走来了一个粗犷的关头大汉，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浑身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清水的东西浸得湿透了。他笑眯眯的大步踏了过来，拍了拍正在关车门的墨云的肩膀，“老墨，这次运货怎么样，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情况。”
　　墨云摇了摇头，有些粗声粗气地说道，“别提了，现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一堆的运货车都是智能的，自己就能运货……”
　　“这种事情不提也罢，提了反而伤心，哎，现在每个职业都不好做啊，那些鬼东西越来越智能了。我这种店的成本已经要高于那些全自动化的西车间了，做一段时间估计不得不裁员了。”光头大汉有些无奈地说道。
　　说完他马上把自己肩上的毛巾甩了甩，问道，“今天来还是照常洗吗？这两位是？你家的儿子还有，行啊，好小子找了个这么好看的老婆。”他豪爽地笑着拍了拍墨染的肩膀。
　　“哈，疼。”墨染面有苦色的扭了扭手臂，但却没有说出声，要是连这点劲力都吃不了八成会被父亲鄙夷。
　　“来，小子，以前怎么都没怎么见过你。既然你是墨兄的儿子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嘛。”光头大汉把一个肥皂状的东西递给了墨染。
　　“我的名字是林兴朝，小子你不用拘谨想怎么叫都可以。那个东西是最近的一种新型洗车膏，兑水抹到车上去它会自己化开，再用刷子把车缝里的一些脏东西刮出来就可以了。”
　　“兴朝叔好。”很明显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一类过于热情的人，因此显得有些尴尬。
　　“嗨，怎么还是一副拘谨的样子，我也不和你客气，你搭把手把这个东西给每辆车都涂了，我去其他的洗车间转一转，晚上请你们父子俩喝酒。”
　　说完，他转头正要离开，突然却回过头来，“嗨，瞧我这记性，这不是还有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晚上要和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吗？”光头大汉却露出了有些紧张的神色，显然他是不想让女人和他们一起喝酒的，参与进男人间的情谊之中，但他并不擅长掩饰，导致这一想法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要呀，墨染去哪我就去哪。”青玉用她那清脆柔和的声音说道。
　　“哈哈，这位小兄弟将来估计也是个妻管严了。”那位大汉打了个哈哈，似乎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但他却毫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落空，笑着走开了。
　　“那么，我就开始清洁这些车吧。先从父亲这一辆开始算了。”墨染掏出了那块肥皂似的东西轻轻地蘸了一点附近桶里的水，大量白色的泡沫就涌现了出来。他连忙将那块肥皂举到了车窗附近，令人惊异的是它自己牢牢的吸附住了车窗，等到泡沫几乎溢满浸泡了整个车窗时它便自己滑落了下来。
　　“这物质活跃性倒是挺高的。”墨染仔细的注视了一番那块肥皂。接着他便开始心无旁骛的工作了，泡沫很快就浸满了车身。而墨云正拿着一个喷枪在车的另一侧清洗着轮胎，水雾浸湿了他的浓密的双眉，他的衣服也变得有些湿了。浓浓的机油味在这个车间中弥漫着，出乎意料的，墨染并不觉得反感，相反，他觉得这个味道有些亲切，就像是很久以前父亲的工作服的味道一样。
　　而青玉却在静静地端详着这辆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心，水。”他正在拿着喷枪准备开始清洗车的右面，但墨染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它的后坐力，一些水雾溅射到了她的身上。
　　她低头看了看，“这件白色的衣服沾水了也挺可爱呢。”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墨染有些脸红的扭过了头。
　　“好像是B，不过也说不准。”虽然心中有愧，不过他却止不住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维。
　　“你先披我的衣服吧。”墨染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了上去。
　　“咦，为什么，那墨染你不就没外套了吗？”她
　　“她完全没有学会男女之间的差别啊。”墨染头又有些大了起来。
　　一边的墨云只是静静地瞥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又开始清洗车身了。
　　墨染神色复杂的也开始清洗后面的车窗了，时间就在这样一个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缓缓地流逝着。
　　“呼，这样一来，这一排十辆车我都洗好了。”墨染抬起手抹去了自己额头的汗水。此时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天边火红的晚霞如同在燃烧一般。
　　这样壮美的自然景象又一次令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荒诞的梦境，那个时候天空在燃烧，那个女孩，她究竟是谁。
　　“可恶，纠结于此也无济于事，如果那个梦境是想要向我说明些什么，那么必然还会再次出现。”
　　“老弟，下班了，别弄了，我们先去喝一杯乐呵乐呵。”光头大汉大踏步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还晃着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