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二三事》未鸢末瑞

1、一

　　{一}
　　“……少爷，今儿个要去哪 ？”一位仆人打扮的男人恭恭敬敬地问他身旁的高大男人。少
　　“哎，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啊……阿九，你说，我该怎么办 ？”京城第一少萧靳溪摇动手上的折扇，从象牙做的扇骨可看出他家财万贯。
　　阿九弓着身 ，眼睛转了转，奉承地笑着说：“少爷如此风流潇洒，多少女子不为您倾心啊？何不去怡春院逛逛？”
　　“怡春院？哼！去了百次 ，还不就那几个货色。” 萧靳溪冷嘲道，“你的脑子就不能想出个好东西来么！”
　　阿九一惊，头一低，忙道：“少爷教训得是！”
　　“算了，本公子也饿了。”萧靳溪把扇一收，正巧眼前瞧见了一家叫“南苑”的店，指着那家店的招牌说：“走，进去。”
　　阿九见他家少爷指的那家店，心里倒起了些疑惑，怪了，少爷什么时候有了这怪癖好了？
　　萧靳溪才刚迈进一步，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媚笑的迎了上来：“哟，欧公子啊，怎么会来本小店呢！”
　　他冷哼了一下：“怎么，小店的老板娘都认识我？”
　　那人轻笑着：“江城第一少的名字还不响？”
　　萧靳溪一把展开折扇：“我要最好的酒菜，记住，要最好的。”
　　老板娘斜眼一瞟，脸上的笑容逐渐加大：“怎么，把我们这当菜馆？”
　　萧靳溪对他的反应有些奇怪：“难道不是吗？”
　　“啊哈哈……”流祁鸢流老板大笑起来，“琳原，有人说我们这是菜馆。哈哈！” 她身后一位瘦小男子也在笑。
　　萧靳溪有些恼羞成怒：“要不这是什么店？”
　　流祁鸢笑得更开了，便说：“琳原，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店！”
　　琳原好容易忍住笑，道：“我们这是妓院，不过是有些特别的妓院。”
　　“什么？”萧靳溪脸上有些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冷漠，“这种环境会是妓院？再说了，妓院还有特别的？”
　　“琳原，再大声的告诉他，我们这有什么特别的！”不知为什么，流祁鸢的脸上显示着大大的兴奋。
　　“咳咳！”琳原刻意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我们这是男妓院！”
　　这下可把萧靳溪吓得不轻，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男？男妓院？”
　　流祁鸢带着笑走了过来，搭在萧靳溪的身上：“怎么？没见过？”
　　没等萧靳溪反应过来，她又说：“我想也是，这男妓院少见，只不过，没想到江城第一少竟然没听过也没见过啊！这可稀奇了！”接着又笑了起来。
　　这下可气坏了萧靳溪，他怒喊道：“谁说没有！”
　　他大步跨到桌前，找个椅子坐下，把大把银子往桌上一扔：“给我叫你们的第一男妓！”
　　流老鸨细细看着那些银两，小声说道：“只怕不够啊，欧公子。”
　　“哦？是吗？”萧靳溪从袖口中掏出更多的银子，看着流祁鸢：“这样，够不够？”
　　流老鸨瞧见了钱倒也不着急，只不过笑了笑：“够是够了，就怕我们那第一男妓闹脾气，不肯……”
　　“哟！男妓还会发脾气！”萧靳溪冷嘲道，“快点叫他出来！”
　　流老鸨不再推辞，叫道：“苍弋，出来吧！”
　　许久，一道身影才出现在阁楼上。慵懒地斜倚着栏杆，使得原本就宽松的衣服滑了下来，露出了着实令人遐想的白嫩肌肤。狭长的眸子俯瞰着楼下，墨绿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一个身影——萧靳溪，手指拈着脸侧一缕黑发，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肆而令人深不可测的笑容。
　　“找我？”一声轻而优雅的话音。
　　“是啊，有客人。”流老鸨边收银子边跟苍弋讲。
　　“客人？”苍弋依然笑着，说，“不接。”
　　“什么？”萧靳溪有些错愕又有些暴怒，“你不接？”
　　“男妓不接客干什么！”
　　“哎哟，萧公子，别那么生气啦，我们这啊，有这规矩，前十名男妓啊可以自己选择客人。”流老鸨安抚着萧靳溪，“既然苍弋不接，那我也没办法了。”流老鸨笑笑，对身边的琳原说：“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这还有其他小童，看看萧公子要哪个了？”
　　“什么？”萧靳溪身边的阿九仗着他家公子大声叫道，“你们也太不识好歹了吧！我们公子是谁？江城第一少！让多少美人崇拜爱慕的，你们第一男妓有什么了不起的，敢拒绝我们家公子！其他杂七杂八的小童我们家公子才看不上呢！”
　　流祁鸢隐去笑容，冷眼看着阿九：“怎么，你们家公子都没讲话，狗就在那边乱吠了？我说萧公子，管好你们家的狗，别伤了我们店里的人。哎，被这只狗坏了心情。琳原，关店送客！至于这银子么，就当作是精神损失费好了！”
　　“你这什么破店……”阿九还没骂完。
　　蓦地，一位女子轻轻地落在了流祁鸢的面前，一袭白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看着流祁鸢，缓缓地开口：“你就是南苑的老鸨？”
　　流祁鸢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来了一个坏我兴致的人：“是，轻功蛮好的嘛。”
　　“夸奖了。”女子突然笑了起来，“怎么？要关门了？也对，白天确实不适合营业。”
　　“闲话少谈了，说吧，有什么事。”流祁鸢坐了下来，等着下文。
　　“怡春院似乎一直都在抢你的生意吧。”女子索性也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冷清了点。
　　流祁鸢看了她一眼：“是又怎样？”
　　“是不怎么样。但是这情况如果一直持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
　　流祁鸢站起身，挑了挑眉：“这管你什么事呢？这店是我的，该怎么做也是我的事。”
　　“难道你不想改变现状吗?”女子歪着脑袋，笑着问道。
　　“说了这么久，你也该说出你的目的了吧。”流祁鸢走向香炉边，挑着里头的香。
　　“入伙。”女子很简单吐出了两个字，清透冷静的眸子充满了笑意。
　　流祁鸢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她手头的动作：“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没关系啊。我想那个怡春院的翠妈妈应该会很欢迎我。”女子嘴边的笑容不曾消失。
　　流祁鸢笑了起来：“你不会去的。”
　　“是吗？理由。”
　　流祁鸢轻笑道：“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既然如此，我只好告辞了。”女子站起身，转身准备走人。
　　“我也没说你不可以入伙。”在那女子迈出大门前，流祁鸢慢悠悠地说了句话。
　　已走到门槛的女子听了这句话，没回头，反而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可惜，我忽然发现这庙小了点。”
　　“那么你大可不必在这里说这番话了，既然嫌弃我们这，我也没办法。”
　　女子不再回话，径直走出了南苑。
　　“姑娘，留步。”又是一声轻而优雅的话音。
　　女子回头，便见苍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说：“你们老板娘都赶人了。我再留下来，只怕没好果子吃。”说着，扬起了一抹微笑。
　　苍弋说：“我们老板娘可是个开明体恤下人的好老板娘，是吧，流老板？”唇边的笑蛊惑人心。
　　“你们聊天，可别扯上我。”流祁鸢笑着说。
　　“老板，我在这可干了些时日了。”苍弋把玩着耳边的发丝。
　　“是这样没错。”流祁鸢道。
　　“可否留下她？”虽是疑问的语气，确实十足的肯定。
　　流祁鸢笑了起来，十足的诡异：“我们南苑第一男妓的要求，我怎敢不听？怎么，对她感兴趣了？”
　　苍弋也笑了，异常妖魅：“老板，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
　　女子看了苍弋一眼，接着把目光定在了流祁鸢的脸上，道：“我向来只为自己做事。”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也腻了这弯话了。”流祁鸢大大方方地看着那名女子。
　　“那好吧，明人不说暗话。”女子也不拘谨，继续说：“在南苑，我有自主的权利，不听命于任何人。这也就意味着……我要成为南苑的另一个老板。”
　　“这个嘛……突然间被人拿走了一半的南苑，你认为，我肯么？”流祁鸢笑着。
　　女子笑笑，“我可不知道你的选择。”
　　流祁鸢沉默着，脸上的表情一时难以猜透。
　　最后叹了口气，道：“为了我的第一男妓，我也只好答应了。不过我要保留我的一些权利，人归我管，南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买的卖的我来管，应酬这些客人由我来。”
　　“没问题，我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那么，你管钱财那块？”流祁鸢提议。
　　“可以。”女子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移向了对面的怡春院，“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我会把它当作大礼，送给南苑。”
　　“若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流祁鸢笑着。
　　苍弋一手托着腮，暗笑，真是两个邪恶的女人。
　　“斯祈瑞。”女子自报姓名，然后问：“你呢？还有楼上那位？”
　　“流祁鸢，楼上那位苍弋。”
　　“喂！”在旁被冷落很久了的萧靳溪委屈地说道：“知不知道旁边还有个我啊！”
　　“哦？我倒是忘了。”流祁鸢转身走上阁楼，“琳原，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