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黑暗生物的末日（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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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是尖顶的，有三座塔楼，一个十字架高高耸立在教堂之上，偶有一二白鸽会在上面歇歇脚。
“这里是闵行镇，虽然位于华夏，但是这里那些圣骑士、牧师之流比起天师更受欢迎。”月二轻声叹息，“这里教堂势力占据主导位。”
“我们是故意住在这里的？”洛安杉开口问道，他心里知道必然是这样的，月六的出卖恐怕暴露了月家不少秘密，如果再继续生活在天师的地盘定然十分危险。
“对，上一次月六背叛，直接让月家人员暴露大半。”月二冷笑，“不过也亏得教廷和天师不对付，很少共通消息，不然我们大概连出门都困难……不过虽然教廷之人辨别我们比较困难，但是你毕竟属于血族，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洛安杉回答，他再次看了眼那座教堂，随后撑着伞跟在月二身后离开。
月二拦下一辆出租车，载着二人驶向郊区，洛安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行人，有些精神恍惚。
这里和二十一世纪很像，无论是建筑还是人，似乎都与二十一世纪没有任何区别，只有他现在不正常的肤色提醒他，他还在任务世界。
“怀念吗？”月二拉下隔音板，对着洛安杉说道。
“有点，物是人非事事休，难免有些感慨。”洛安杉笑了笑，无论如何，那个属于马克思主义的世界，可不存在血族、鬼魂之流。
“既然已经物是人非，那么你也要学会适应。”月二提点道，如他们一般的人，谁不觉得是飞来横祸呢？或许现在的月十三比曾经的她还要迷茫，毕竟她好赖还是因为死时怨气太重方才如此，而月十三，或许对于他来说，成为血族是真的从未想到过吧。
“我会的。”洛安杉勾唇露出一抹浅笑，他知道月二应当是误会了，但是他也不会多嘴解释。原主对于人类时期没有多少留恋，或许对于他来说，血族和人类没有多少区别，甚至于生死也是无所谓的，他没有什么梦想，没有什么期待，只是日复一日、机械地活着，如同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员。
这里的郊区很荒凉，荒凉到让洛安杉有些迷茫，他转头询问月二：“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怎么可能？”月二耸耸肩，“这里是中间传输地，附近几个城镇的黑暗生物都会从这里传送到街区。”
“教廷没有发现过吗？”洛安杉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丝毫的隐秘性可言，而且他们来这边的方式也太过“光明正大”，那些教廷的人和天师没有发现过吗？
“这块地是被有个集团买下的，当然，那个集团和黑暗生物没有丝毫关系，他们是很虔诚的基督教徒，信仰着光明。”月二说道，“教廷当然不会怀疑，而这块地被荒废其实是因为这里以前是个乱葬岗，有鬼魂作祟，经过教廷清理，这里干净了很多，但是依旧没有弄干净。”
“为什么？”洛安杉十分疑惑，这块地真的叫做奇奇怪怪。
“因为只要这里还闹鬼，教廷就可以一直有这笔收入。”月二笑得嘲讽，她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教廷可没有他们表现的那么高尚，这些不妨碍大局的蝇头小利，他们可是很喜欢的。”
“我们来这里不会被怀疑吗？”洛安杉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他不觉得贪图利益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利益永远都是人行动的驱动力之一，教廷靠此赚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高尚，光风霁月，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表达罢了。
“这里经常有人来搞恐怖直播什么的，这个时代娱乐至死，作死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月二说道。
洛安杉打量着这块荒芜的地皮，半阖上眼，感受着隐在土壤中的能量，绝望，悲伤，而嘈杂。他似乎听到无数人在他耳边诉苦，有仿佛听到有人在哭泣……他们在不甘，在怨恨，在咒骂。
一股拉力传来，洛安杉猛地睁开眼，却看到世界在扭曲，下一秒，他出现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厅中。
“月家人？”一道儒雅的声音传来，洛安杉定睛一看，却见到一个白发男子近在眼前。
“月家月二，月十三。”月二说道，“前来采购物资。”
“申请时长？”男人问道。
“三小时。”月二回答。
“请勿超时。”男人递给月二两张卡片，洛安杉看着男人手腕上的眼睛，瞳孔一缩。
“好的。”月二拍了拍洛安杉的肩膀，“走吧，我们得快点。”
洛安杉跟着月二走出大堂，月二将写有“月十三”的卡片递给了他。
卡片是黑红色的，上面有一个日晷图样，日晷的指针正在缓慢运动，洛安杉翻过卡片，上面写着“第一街区”，下面是“白一”两个字。
“这里是第一街区，其实每个街区里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不过为了分流，一共建造了十三个街区，而月家可以进入的街区是第一街区。我们每次到街区都需要用到‘钥匙’，我们的‘钥匙’都是一次性的，一般只有大家长的‘钥匙’是可以多次使用的。”月二解释道，“‘钥匙’需要跟看门人——就是刚刚那个人领取，街区的看门人都是白家人，每次进入街区都需要报备人名和时间，离开的时候可以领取‘钥匙’。”
“街区是隐藏在什么地方？”洛安杉问道，他看着各种各样的人形生物在街区里来来往往，倒是颇有几分人类市集的味道，只是这里的“人”长得比较怪异而已。
“街区一直在变化位置，”月二一把拉过洛安杉，避免他撞到一个“巨人”，“白家的家人是白泽，或者拥有白泽血脉的生物，他们可以看到一切，而且拥有一定控制空间的力量，所以街区一直没有被发现过。”
白泽，洛安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难怪那个男人手心有着一只眼睛，毕竟传闻中的白泽可是全身长满了眼睛，看来所谓的黑暗生物果然指的只是有智慧的非人生物吧，否则作为“瑞兽”的白泽怎么也不可能算进黑暗生物里面。
“黑猫的尾毛，可以抵命，低价一万，价高者得——”
“天呐，鹰隼的心脏竟然要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天师的桃木剑，天师的桃木剑——”
“……”
月二带着洛安杉转过街角，下一秒各种吆喝声涌入洛安杉的耳中。
长长的见不到头的街道上散落着各种商贩，他们卖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每个摊子前都围着不少人，他们遮住了自己的脸，总感觉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这里的气温也比之前凉上许多。
“这里是黑市，我们这类生物的真正的购物中心。”月二凑近洛安杉的耳边说道。
“‘我们这类生物’？什么意思？”洛安杉挑眉问道。
“黑暗生物之间也是有分别的，如果要找词语笼统概括，大概就是‘祥瑞’和‘邪灵’，刚才那里是中立区，‘祥瑞’和‘邪灵’都可以购物，这里是‘邪灵区’，还有一个我们进不去的‘祥瑞区’。”月二解释道，“月家是属于‘邪灵家族’，还有其他的‘祥瑞家族’，在天师崛起之前，‘邪灵’和‘祥瑞’才是真正的死敌，只不过现在不是了。‘邪灵’就是传统中所说的类‘魔’生物，而‘祥瑞’则是类似于‘神’‘仙’一类，你应该很清楚。”
“嗯。”洛安杉点点头，“我知道了。”
邪灵区的确很有“邪灵”的气氛，小摊小贩卖的都是些心脏、脑髓一类的，最为小清新的大概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各种毛发了。
洛安杉一路上走来，有时候简直怀疑自己是到了学校的标本陈列室——当然，学校的陈列室只有人体标本，而这里种类更多。
“哒”一声轻响在洛安杉耳旁一闪而过，洛安杉猛地回头，却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
“怎么了？”月二问道，洛安杉却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他总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
“嘭——”一声巨响过后，那个身影飞了出去，洛安杉回过神，他大口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地眩晕。
月二急忙扶住洛安杉，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白一竟然站在街道中央。
“星廿一，”白一声音冷冽，他垂眸看着被踹倒在地的身影，“种族魇，擅迷惑，意图在街区伤害其他生物，疑似与天师勾结，星家半年内不得进入街区，十年内不得进入‘邪灵区’。”
下一秒，街区里十来个身影一同消失。
“希望各大家族注意家人的管理，如果管不好，那么白家替你们管。”白一的语调依旧冷漠而平缓，却没有任何人敢小觑，物竞天择数万年，只有白家一直未曾有过大变动，这是底蕴，也是底气。
邪灵区安静一瞬，又继续吵吵嚷嚷起来，似乎方才的事情只是一个错觉，但是每个人心中都紧绷起来，星家，怕是要有大祸临头了。
“十三，没事吧？”月二没有在意白一说了些什么，也没在意其他人的表现，她只顾着安抚洛安杉，她没想到那个魇居然看到了月十三是新诞生的黑暗生物就发动了攻击，让月十三精神力受创。
月二感觉有些头疼，她虽然擅长灵魂之力，但是毕竟和魇有着区别——魇作用于有躯体的灵魂，而她的能力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若是躯体所受的打击无法恢复，那么灵魂也难以恢复。
“没事。”洛安杉拽着月二的袖口勉强稳住身形，他知道他的动作有些无礼，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精力去想了，他没想到那个魇对他的影响那么大，现在他头痛欲裂，而且脑海中各个任务世界和真实世界的回忆交织混杂，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饺子也炸毛了，它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生物的天赋是作用于心魔的，现在好了，洛安杉还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恢复能量，又直接遭遇心魔引诱，它难道要直接清空洛安杉的记忆吗？不过，也不是不行，饺子开始仔细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现在洛安杉是因为记忆混乱而痛苦，那直接清空记忆……治标治本！
洛安杉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深海中，但是他现在正在往下坠，似乎有东西在深处召唤他，他睁着双眼，却只看到一些破碎的、模糊的画面。
“大人……”
“殿下……”
“主人……”
“庄主……”
“少主……”
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交错响起，他使劲挣扎着，想要开口让他们统一称呼，却依旧不行。
【宿主！！！！！】一个凄厉的声音划破所有的呼唤，唤醒了他的理智。
这是饺子？
洛安杉想，他的系统是被什么东西打了吗？怎么叫得那么惨？
【饺子？】他在心里呼唤，【你怎么了？】
【宿主！你快点醒来啊！】饺子疯狂嚎叫，原本它只是想最后咆哮一次，如果洛安杉不给回应，它就直接清空他的记忆，没想到洛安杉竟然回应了。
【醒过来？】洛安杉问道，【饺子，我是谁？】
【你是洛安杉啊！！】饺子心里一惊，却依旧果断大声回答。
【是啊，我是洛安杉。】洛安杉猛地睁开眼，那些画面在他眼前一点点破碎，最后停留在一个仙气男人含笑而立的画面，他不认识那个如神仙般的男子，但是他却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如同看见了最亲近的人。
那个男人伸手轻轻碰了碰洛安杉的额头，下一秒，疼痛如潮水般褪去，洛安杉一阵眩晕，再次眨了眨眼，月二的容貌出现在他面前。
“二姐，我没事了。”洛安杉露出一抹笑意，他惊讶地发现他身体内原本纠缠不清的能量变得十分丝滑顺畅，而且，他似乎知道了修炼的窍门。
那个人究竟是谁？洛安杉微微蹙眉，却压下心头疑问，安慰着着急的月二。
“你吓死我了。”月二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虽然我已经死了，但你也不能这么吓我啊。”
洛安杉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月二，现在的月二哪有平日里温和端庄厉鬼的样子，她现在又哭又笑，表情都有了几分扭曲，甚至于衣服下的魂魄都有些不稳。
洛安杉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慢慢拍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抚：“我现在没事了，二姐，你先冷静一下。”
月二一直是个与众不同的厉鬼，洛安杉一直都知道，她很在意家人，虽然她平时表现得很温和，似乎什么事都在预料之中，但是她还是厉鬼。
什么是厉鬼？因为怨气过重而无法轮回的鬼，他们往往疯狂，往往难以自持，他们的情绪与他们的灵魂有着直接关系，往往他们的情绪越激动，魂魄就会越凝实，也越扭曲。而月二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最正常的人类状态，这便是她自制力极强的证明，这也是洛安杉第一次见到她失态。
月二终于稳住了自己的形态，她上下打量着洛安杉，确认他是真的没事后，咬牙切齿地开口：“我一定会让星家给我们一个交代，他们是在垃圾堆里捡家人吗？！敢伤害我们家的人，我看他们是忘了大姐和小五的凶名了吗？！”
洛安杉拍了拍月二的肩膀，开口道：“二姐，我们还是先去取棺材吧。”
“也好，要不然你也睡不好。”月二收敛怒意，带着洛安杉直奔棺材铺。
“叮铃叮铃——”月二摇响店铺门口的风铃，洛安杉四处打量着这破朽的店门，或许是施了什么法诀，明明这门已经摇摇欲坠，却始终看不清店内的景象。
“嘭！”门骤然打开，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壁，力气之大让洛安杉简直怀疑这门会被撞破。
“月二姑娘来了啊。”一道妩媚的女声响起，让人忍不住酥了半边身体。
“来了，把棺材搬出来。”月二直接开口道，说话相当不客气。
“好。”然后洛安杉就看到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抬着一个刻着倒十字的西式棺材走出来，他将棺材放在洛安杉和月二面前，口中却发出一道妩媚女声，“请签收。”
“？”洛安杉感觉自己头上冒出了一堆黑线和一个问号，这个人究竟是男是女？不，他应该不是人，所以，这个生物他究竟是男是女？
似是看出了洛安杉的疑惑，月二压低声音，用近乎气音的声音道：“他是雌雄同体，原型是蚯蚓，因为碰得多了，他的棺材是设计得最好的。”
“……”蚯蚓，洛安杉忍不住抖了抖，想起来蚯蚓特殊的繁殖方式，洛安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要的东西。”月二抛给壮汉一个袋子，“棺材我们带走了。”
“下次再来啊。”
洛安杉再次抖了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黑暗生物的末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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