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黑暗生物的末日（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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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今天不出去打游戏吗？”月九扒拉着月二扎头的头绳，故意模仿天真小男孩的口吻问道。
月二抖了抖，一巴掌呼到月九的背上，冷笑一声说道：“你正常点，或者我把你打到正常状态。”
月九把自己缩成一团，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你不就仗着同是鬼可以轻轻松松打到我吗？就不能温柔点吗？”
“呵呵，”月二皮笑肉不笑，她没有再理会月九，而是转头看向洛安杉，“月八是个雌性黑猫妖，以前的主人是个天师，那个天师将她养大，猫妖有九条命，所以她的主人以她来修炼，直到大姐将她带回月家，那个时候她只剩下最后一条命了。”
“……”洛安杉无言，月二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不难听出月八曾经遭遇的痛苦，用来修炼，很显然，就是用她的灵魂，八次死亡的痛苦，或许只有本人知晓。
“所以，月八和大姐比较亲近，她更喜欢用猫的形态活动。”月二说道。
“至于月九，就是我啦！”月九笑嘻嘻地说道，“我是鬾，就是小儿鬼，是婴孩夭折形成的。月十是我的母亲，她早些年就死了。”
“抱歉。”洛安杉轻轻拍了拍月九的大脑袋。
“没什么。”月九摇摇头，他说道，“已经很多年了。”
“月十一和月十二是从倭国来的，他们俩都是河童，月十二前些年被从倭国来的阴阳师杀了，月十一喜欢待在房后的池塘里，不过最近没在家。”月二绕开了那个话题，她对着洛安杉笑了笑，“至于十三，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介绍了。”
“嗯……”洛安杉沉吟片刻，才继续道，“那平时经常在家的就是大姐、七姐和八姐？”
“还有小九。”月二补充道，“大姐不允许小九出门。”
“为什么？”洛安杉有些疑惑，看月五就知道，月一应该是不会管他们的，为什么月九却是不被允许出门呢？
“小九是鬾，小儿鬼，往往来说阴气较重，难以隐藏自己，一来容易被天师发现，二来也是容易伤害到人类，平添孽障。”月二解释道。
洛安杉也理解了，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鬾是较为厉害的鬼之一，或者说比较厉害的厉鬼要么是女子，要么是小孩，这或许与人类社会终归还是男权社会有关。只不过女子还需怨气重，而小儿鬼却不用，年纪越小的孩子，成为鬼之后越厉害。鬾自然是其中翘楚。
而或许是制约，又或许因为其他，鬾很难掩饰自己，他们的阴气往往很难被收敛，哪怕他们只是途经一地，那个地方的孩子也会夜啼不止，而不像其他鬼怪，需要有恶意或是罪孽。
鬾便是鬼中幼童，他们或许纯真，或许不懂事，但是他们会伤害别人，容易被利用，也容易被伤害。
他们无意识的行为会为自己增加罪孽，最后往往会天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像那句话所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或许并不是让人平常心接受赏罚，而是直观地说明，天恩，不仅是雨露，更有雷霆。
洛安杉摇摇头，将杂乱思绪清出脑海，他将空的血袋丢入垃圾桶，半晌，缓缓开口：“二姐，我最近修炼总觉得有些不适，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这个我大概无法给予你帮助，”月二摇摇头，神色有些无奈，“你是华夏人，却被西方血族变成了血族，严格来说，血族和华夏的黑暗生物属于两种不同体系，换而言之，你体内的两种血脉并不兼容，在你之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还是需要你自己摸索。”
“……”洛安杉沉默，他现在算是正宗杂交品种吗？不，或许用嫁接来形容更合适，这样看来，难怪他平时就觉得自己修炼有几分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很多事情无法强求，”月二看着洛安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抚，“在这个时代，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不用追求太多的东西，很多东西都在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数，你也无需太过介怀。”
月二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安慰别人，洛安杉心想，她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安抚的作用，他眨眨眼，压下心中情绪，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才对。
“二姐，谢谢你。”洛安杉说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好啦，二姐，我先带着小十三去找别人玩玩，二姐，你出去打游戏吧。”月九扯了扯洛安杉的衣角说道。
“二姐，我和阿九先走了。”洛安杉跟月二打了招呼，便抱着月九离开了。
“小十三，你也发现了吧？二姐不怎么会安慰人，所以你不要因为她刚刚的话就不喜欢她啊。”月九故作一脸无奈，在他看起来就很稚嫩的脸上有些惹人发笑。
“我不会的，而且二姐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洛安杉笑了笑，说道，“严格来说，我对于修炼也并不强求，慢慢来就好，越急越没用。”
“对嘛，你这样想就没问题了。”月九说道，“很多时候，很多东西真的是上天注定，就像我，鬾是没办法修炼的，或许是老天觉得我们已经足够厉害了，所以祂再也不给我们任何修炼的机会，我唯一的能力就是随着时间增长的怨气和阴气，主动的修炼，于我而言，是完全不存在的。”
洛安杉轻轻拍着月九的背，安抚着有些难过的月九。
“我甚至都没有什么攻击手段，最好的武器就是我自己。”月九长叹一声，“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如果我能够更厉害一点就好了，我的母亲就不会一心想要保护我，就不会出事。但是后来我明白了，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所以哪怕大姐不说，我也不可能再出去的。”
“你的母亲是月十？”洛安杉回忆起方才月二所说，开口道。
“是，也不是，”月九摇摇头，“严格来说，我才是月十，我母亲是月九，只是后来我母亲死了，我想要月九永远好好活着，所以我一直才说我是月九，她是月十。”
洛安杉心中一涩，他拍了拍月九的肩膀，轻声开口：“阿九，你也不必自责，很多东西，就像你所说的，并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其实人的死亡并不是终点，遗忘才是真正的消失，‘月九’，既是你，也是你的母亲。你用着你的方法纪念着你的母亲，那么她就永远不会消失。”
月九沉默着，任由洛安杉抱着向前走，他低垂着头，将自己整个都埋在洛安杉的怀抱里。
洛安杉也没有说话，他抱着月九，穿过屋子，走上池塘的观景廊桥，弯弯曲曲的廊桥，错落有致的水中亭台，莲花的香味缠绕在鼻尖，若有似无。
月家的景色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单就这池塘，便已是美不胜收。
“十三，你在人类时期有放不下的人吗？”月九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没有。”洛安杉回忆原主的记忆，原主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朋，小时候长在破落的孤儿院，他长得一般，性格木讷，不会花言巧语，难以和人交流，就是一个孤儿院里的隐形人，偶尔还会被其他孩子欺负，他不懂得反抗，也不懂得求援，就那么沉默地活着。后来，他离开了孤儿院，到了社会上，他依旧可有可无，只是更加木讷寡言，然后，便是被血族变成了黑暗生物，被天师杀死，结束了这短暂而又毫无意义的一生。
放不下的人？洛安杉勾起唇角，他或许都没有过“拿起”的人，又何谈“放不下”？
“十三，如果你有那么个人，或许你就能明白了，”月九摇头晃脑，大大的脑袋似乎随时都会掉在地上，洛安杉却没有丝毫不感觉他很滑稽，“有的人，重逾生命，她的死亡让你感觉天塌地陷，但是你从悲痛中走出后，才是真正的绝望——原来，你的重逾生命不过如此。”
“遗忘是时间给予人类的权利，也是义务。”洛安杉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知道月九说的便是他自己，他或许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早已不像当年一般悲伤，但是那件事早已如心头伤疤一般，烙在了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很多时候，很多生物都以为遗忘是上天的恩赐，或者是上天的惩罚，但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恩赐和惩罚，如大姐所说，不过是我们的臆想罢了。我们有权利遗忘我们想要遗忘的，与此同时，我们也有义务遗忘我们不想遗忘的。如你所言，一切早已注定。”
“我并不想这样。”月九苦笑。
“若是上天安排的一切已经尽善尽美，逆天而行又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洛安杉走过池塘，身后带着湿气，而后山已经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黑暗生物的末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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