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章 菡萏并蒂莲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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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哟，这不是小莺子么？怎么，不唱首曲给姐妹们解解兴？”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绢扇，语带嘲讽。
我偷偷朝天翻个白眼。又来了，小莺子，我还小麻雀列。但嘴里还是应付道：“姐姐，您这是说哪的话?这太尉府谁不知道到您才是一把细腰，舞姿一绝。”
别看这烟竹人是蛮横，但到底也是有些资本的，她腰骨纤细，尤善于独舞两人轻抬的鼓中，再加上生的艳丽，常讨些达官贵族们欢心，算得爷器重！
有烟竹出没的地方必有水灵，事实证明，这是永恒定律。
只听那水灵一字一顿地说道：“烟竹，那是靡妹妹说你没本事，连听个曲都不够资格。”
我晕！好毒的嘴，这不是逼我么···
就见那烟竹果然脸色木在那里，美目死抠住我。
我重重叹了口气。都怪前些儿个惹得祸。那太中柳大人喜好听曲，因着我嗓子极好唱得的歌也别致，便总要寻我。可每回听到后头便老狼转世，对我 “人身骚扰”···我则是能躲就躲，不厌其烦，实在躲不过，便弃卒保将，让他讨些便宜，倒也保全。谁知这糟老头，在N次未得手之后倒是吃了秤砣般铁了心，越发猥琐起来。不止一次明目夸赞什么自己老当益壮，能力极强，小白脸都是纸糊的···
我愤怒！身体骚扰不够，精神上还来。狗急跳墙之下，我唯有出了杀手锏：剽窃了一把水调歌头。结果竟把那老色鬼感动地老泪纵横、鼻涕眼泪齐飞···更没成想这古代人的八卦精神也是十分强悍！不消几天，满城文人骚客皆知太尉府上有我这么一位“妍姿美质，歌笑态度，举措皆艳，殆非人世所有”的人物了。再加上那词的流传，我竟成才女的典范···有好事者说：“听闻一曲吾三日不食无憾夷”。听到这些，我嘴角都不住抽搐···再说这府上的歌姬，一到及笄之年，爷便选些资质好的侍寝，但在这之前，是可不必伺候那些个来府中议事的权贵。但是，再过两月，便是我及笄的时候了•，再不想个对策只怕是在劫难逃··· “你今个是唱还是不唱？”烟竹眼见我半天没吱声，按耐不住呵斥起来。
我也愠了，这厮欺人太甚。“姐姐，且不说别的缘由。就是爷和我们说话也不曾你这般指使，”我话锋一转，接着道：“想必是爷要升你做那妾室不成。那么，荼靡也在这儿先道句喜了。”谁都知道，主母去得早，爷至今未立正室。府里那些个姬妾已是斗得不可开交，像她和那些个曾伺候过爷的，也更是···一番话说的她是癞蛤蟆垫床脚，一肚子气。更是触动了痛脚，她破口大骂道：“你个小娼妇，骚蹄子，不要脸面的下流东西，成天里个就知道勾人，表少爷会看得上你？跟小姐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烂货。”
我极力忍耐劝诫自己不要生气，可火还是蹭的一下冒上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纸糊的 ！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不动口。我霹雳巴拉地就冲上前，朝她撞去，她哎哟地一声躲避不及撞到一旁柳树上，待她回过神来，便使命拿着指甲抠我，那水灵也在一旁死命抱住我腰。我动弹不得，便转而拼命抓她头发，TNN的，二打一啊！你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让你抱，我抓死你个小样！
一时间三人纠缠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只见地上一缕一缕地发丝，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你们这是做什么？想练武不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缓缓穿过凤尾竹盛密的绿篱，众人慌忙退散开去，只余下我和那“水闷腌猪”姐妹呆立在那。我讷望着他，站立不是，手也不知往哪摆弄，只有紧紧拽住衣角，使劲绞着。
“洵少爷，都是这不要脸的贱蹄子，成天里下作，净想着勾引男人没个干净——你可要为我两姐妹做主啊”烟竹头上的钗子早已不见，妆容也乱七八糟，如若给哪位一夜春宵的老相好看到，必大呼一句：女鬼饶命，我命休矣！那水灵也是半斤八两，头发蓬散，形似超风•梅。
只见那水灵装模做样地扶起杉袖，抽抽咽咽道：“我们两姐妹无非就是想请妹妹指教一番，她——便甩脸子起来，还大声辱骂，还动手打——这般粗鲁···表少爷，您看我这头发，还有脸，还怎么见人哪？”说罢梨花带雨，仿佛方才遭遇了怎样一番人间炼狱，非人折磨···我KAO，这也行？那我直接改玩念力，我咒她——明天就绝顶，脸上生脓仓，一辈子都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他瘦削的瓜子脸上，双眉紧皱，初蕊一般的双唇透着股天生的贵胄和高傲，冷冷道：“两个刁嘴奴才，仗着些年岁就到处跋扈，还有你——”他潋滟的目光射向水灵：“以后见着她就给我滚远点。再给我看到——仔细不揭了你们这身皮。”
真是明鉴哪！我心中叫好！
这“水闷腌猪”惊得直打寒颤，赶紧跪地求饶，一待他挥挥手，便如惊弓之鸟慌乱离去。
好一会，他向我走来，脸色阴沉顷刻间似要发作，又忍了回去，淡淡地说：“女孩子家家，这么顽劣，这脸上也是顺便弄得的？”我微微的心头哽咽，喉咙也有些发涩起来，泪蓄在眼眶氤氲起着雾气：不管自己的盔甲有多坚硬，在他面前，只消一个眼神，心就······
他微微叹了口气，轻抚我早已乱到爪哇国的发丝，道：“世间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容貌，你到好得紧，就这么糟蹋，可真是没心没肺！”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以牺牲了这么多头发，外带负伤为代价，还没能取得压倒性胜利。可是此刻，方才的勇气，方才的逞强，全都不见了踪影。像开关失灵，再也抑制不住，潸然泪下。
我也不知一时哪来的勇气，也是为这份见不得光的暧昧。我望着他那琉璃般的双目，哽咽问道：“那你会心疼么？”
他并不作答，只是将手不做痕迹地移开，双眸似在压抑，但稍瞬即逝，说道：“晚上还是好生休养，等会我让人送药给你。对了，舅舅那边——我会去说的。”说罢，便转身离去···
我抬头望着天空，原来，已经五年了。当初的那个自认潇洒的刘恋也早已在岁月的蹉跎中磨殆，有的也只是苟延残喘和卑躬屈膝。我漫无目的向前走，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再重复，不停地摩挲着记忆深处。
已是夏至，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荷叶衬得菡萏红莲似山水墨画。不蔓不枝，袅袅娜娜。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百鸟婉转，花如霞，香如故。我暮然回首，站在柳树下的他露出灿若桃花的笑容，百转依洄。双臂似金刚铁箍将我狠狠搂紧，飞絮一样的吻落在我脸庞，眉梢，嘴唇，混杂着泪水，流淌进我心里，抵死纠缠，勾绘着绮丽色的梦。
我心里默默念着：阳洵，阳洵，阳洵···假如我来到这尘世走一遭是为了遇见你，那么耗尽此刻，我也不愿与你分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二章 菡萏并蒂莲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