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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下马威 ...

  •   鹿溪临床心理中心坐落在粤海商务大厦B座第二十四层,这家公司是谢深秋读研期间和他师兄霍澜青共同设立的。

      心理咨询服务讲究一个专业性,有业内德高望重的优质督导师坐镇,心理咨询师们就会为了拜师学习慕名而来。再加上医生天然的资源环绕的特性,不愁没有来访者登门。

      谢深秋能做的是尽可能铺开公司对外的宣传管道,广纳贤才,让鹿溪这艘摇摇晃晃的帆船能在风雨飘摇的大海里顺利航行。

      临出门前,社交软件上收到了他那位好哥哥齐烁的善意忠告,仅七秒钟的冷冰冰的语音条:“深秋,谢先生给你三年时间,如果混不出样子就必须回家来。”

      “我没有异议,”谢深秋按下手机对讲键轻轻合上了房门,“但你们最好说到做到,我要的是一个完全没有干涉和打扰的三年。”

      谢宗佑的允诺从未兑现过,他若哪次不出尔反尔,太阳都算是从西边出来了,谢深秋对当前抗争的结果还算满意,但也不敢过分乐观,下了地下车库拉开车门又补了一句:“他若是中途反悔来骚扰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们半个字。”

      谢深秋到公司时,除了已经开始工作的员工并没看到霍澜青的影子,时钟的指针指向早上八点半,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开始整理桌案上的项目资料。

      “谢老师,”三声清脆的敲门声过后,助理米粒抱着一大摞资料走了进来:“上一批学员的课程资料已经整理好了,这次线下培训还包食宿吗?”

      “食宿自理。”

      谢深秋翻了两页书卷抬头,他现在可是个负债累累的穷人了,能省一笔是一笔:“下午你和秦舟去订酒店,三星级别能保证基本安全就可以,租两间大型会议室,先付一部分定金,剩下的等培训结束再清算。”

      米粒追问:“齐教授和学员一起住吗?”

      “单间,条件稍微好一点。”

      “会客厅布置得怎么样了?”

      霍澜青昨晚把魏医生的喜好说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完全是按照伺候祖宗的规格来接待这位业界大咖级别的人物,无他,就是一定要啃下这块肥肉,只要对方愿意合作,其他的要求都好商量。

      米粒道:“放心吧谢老师,都安排好了。魏医生和他的助手晚些来,秦舟已经去机场接霍总了,估计这会儿也快到了。”

      霍澜青回来,谢深秋肩上的担子终于能稍微轻点了。他们两人虽说都是应用心理学出身,但霍澜青对市场营销更感兴趣,而他则守着咨询部的一亩三分地打磨他的专业。从分管职责上来说,霍澜青更像公司领导人。

      米粒出门后,谢深秋取了两件衬衫来到落地镜前比量着,他换来换去纠结到最后还是选了身上这件,正在补妆的时候听到前厅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简单涂了层遮暇就开门往前厅走去。

      霍澜青引着两位贵客正往会客室这边走,半路撞上谢深秋,眼睛亮了亮:“魏教授,这位是我们咨询中心的创始人,也是鹿溪临床中心咨询部的负责人谢深秋谢老师。”

      “深秋,这就是我昨晚跟你说到的魏靖泽魏医生,助理周安老师。”

      看到魏靖泽那张艳光四射的脸,谢深秋当场石化。这不是他昨晚在超市碰到的邻居嘛,他连人家什么职业都没有问,就莫名其妙把人请回家里给他当保姆做了顿饭吃,还顺便喂了猫。欠魏靖泽这么大个人情,接下来的生意还怎么往下谈。

      “深秋,一晚不见你更漂亮了。”

      魏靖泽笑吟吟地说道,抬头看了眼会客厅门沿上火红的条幅——“欢迎京溪精神病疾控中心领导莅临指导”,又欣赏了半天谢深秋这套盛装,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俊俏,明眸善睐,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魏教授,周老师,欢迎来鹿溪参观。”

      谢深秋肠子都悔青了,他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脸上的尴尬笑容似褪未褪,只见魏靖泽忽然凑上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温热的气息弄的脖子痒痒的:“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叫我的,才一天就见外了,我会伤心的。”

      谢深秋猛然抬眸,双颊爆红。

      这不是他昨天认识的那个乖巧贤惠又体贴人的好心邻居。才过了一夜,这个人怎么就从人畜无害的山羊变成了食肉的狼?

      霍澜青看面前两人有来有往,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二位认识?”

      魏靖泽看着谢深秋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扑哧笑了:“他是我楼下邻居。”

      “哎呀那可真是缘分呐!”

      霍澜青大喜,本就想着和这位魏教授培养点关系好办事,想不到他师弟竟然和魏靖泽住在同一个小区楼里,以后来来往往免不了相互照应,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他送钱来了。

      参观了咨询中心的各个角落,几人在会客室商谈了魏靖泽挂证入驻的事宜,全程他都窝在硕大的布艺沙发里,唇角微微上扬着,毫不掩饰的热烈目光落在谢深秋身上,像是要把他浑身上下都盯出花儿来。

      谢深秋眼观鼻鼻观心,翻看着手里的会议记录,语调平和而温缓:“中心隔周会安排一次案例讨论会,呈报的个案都是内部接待的来访者,督导费用按魏教授你的要求定,不足的部分我们会适当给予咨询师补助。”

      魏靖泽搭话道:“都是什么类型的案子?”

      “抑郁、焦虑类为主。”

      他又补了一句:“刚入门的心理咨询师初期评估可能有困难,会有部分来访转介到你这里做评估诊断,合适咨询的留在中心做,不太合适的就劳烦魏教授带去医院了。”

      魏靖泽那双眼睛像是彻底粘在了谢深秋身上,迎着他的目光笑道:“嗯,听你的。”

      似有似无的撩拨扰乱了谢深秋平静的心,他起身抖落了满身沾染的热烈目光,望着独座沙发上的周安礼貌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在锦华酒店定了桌酒席,邀请几位一起吃顿午餐,顺便给我师兄接风洗尘,不知道魏教授和周老师方不方便?”

      魏靖泽道:“你请的酒我自然方便。”

      周安附和笑着:“谢老师破费了。”

      车子停在酒店外的花园里,谢深秋临出门前塞了几支解酒剂到霍澜青怀里,据说这位魏教授是个豪爽的北方汉子,十二岁跟着父亲上酒桌一路喝遍天下无敌手。今天这席免不了觥筹交错的环节,他这滴酒不沾的人被强行架上了“刑场”,一时心里惴惴不安着。

      趁着几人点餐的空档,谢深秋往兜里揣了几支解酒剂离席,他转过酒店曲折的回廊,绕到了盥洗室前的洗手台旁,拆开一支解酒剂还没喝到嘴里,就被人突然夺走了。

      “什么好东西,怎么不见你分给我喝?”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谢深秋缓缓抬起头,从盥洗半身镜里看到了魏靖泽笑吟吟的脸,他一手撑在洗面台上,另一只手里捏着解酒剂端详了好半天又递了回来:“本来没打算要你舍命陪君子,既然都准备了这玩意儿,那我们今天就不醉不归,免得浪费东西。”

      他又从台面上拆了一支解酒剂,和谢深秋手里那支轻轻一碰,戏谑笑道:“干杯。”

      谢深秋默默喝光了那支解酒剂,却摸不清魏靖泽的脾气。他这算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脸上永远笑嘻嘻的模样。惴惴不安地回到包间,他看到了操作室里一排的酒水。

      魏靖泽豪横地冲服务员喊:“帅哥,帮我把外屋放着的酒全开了。”

      谢深秋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生气了。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了日落,桌上的菜没动几口,酒是一瓶一瓶地开。霍澜青喝得坐都坐不住了,残存的理智像生了锈的齿轮还在咯吱咯吱地转,后知后觉想明白了魏靖泽从洗手间回来后忽然变脸的缘由,八成是深秋给自己开挂被逮了个正着。

      “魏教授,”霍澜青晃晃悠悠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举到半空中道:“这杯给你赔罪,今天我和深秋招待不周,没能让你尽兴,下次我们再摆酒席好好吃一顿。”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

      魏靖泽连酒都不端,只拿起酒瓶给霍澜青那杯酒上又添了几滴,笑道:“今天当然尽兴啊,只不过求神拜佛尚且要心诚才灵,何况我们合作一场。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也不至于白白给人当枪使,我们之间要是连基本的信任和诚意都没有,以后的工作可就不好往下做了。”

      霍澜青吓得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不至于不至于,深秋他最近胃不太好,喝那东西主要也是养胃的,这件事是我们欠考虑没说清楚,你别见怪。”

      谢深秋趴了一会儿,双颊通红地挣扎着坐起来,周安早已经不省人事,整张桌上只有魏靖泽神清气爽,目光清明得根本不像酒过三巡的人,他不动声色斟满了面前的酒杯,将杯朝他递了过来。

      “胃不好啊。”

      魏靖泽缓缓说道:“你该之前就和我说的。”

      他倒是想说,可这位祖宗也得给他说话机会不是,谢深秋伸手去接那杯酒,指尖刚碰到杯沿杯子就被收回去了,他抬起眼眸对上了魏靖泽深邃幽暗的目光。下一秒,这个男人替他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四个人的局,另外两位喝到下不来酒桌,谢深秋叫了代驾和两个朋友一路护送周安和霍澜青回家,他和魏靖泽叫了一辆车开回了小区。踏进家门,他一路扶着走廊的墙踉踉跄跄来到洗手间,胃里翻江倒海像刀割似的疼,站在洗面台前刚拧开水管,人就晕晕乎乎向后倒去。

      意料之外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才喝多少你就倒,不带这么碰瓷的。”

      魏靖泽搂住他纤瘦的腰,将人转了个身抵在洗面台上,怕他摔倒还抓过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笑盈盈道:“你早说你喝不了酒不就没这档子事了,非要作弊。”

      “……谁作弊了?”

      谢深秋扬起头喘着气争辩:“你不也喝了我一支解酒剂,再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

      话说了一半连忙收声,谢深秋晃了晃了他不清醒的脑袋,才慢悠悠反应过来眼前站着的是他们公司的摇钱树,他得罪不起。

      总之就是委屈,他在谢家岁月静好的那些年,哪里有人敢这么整他?

      “说啊。”魏靖泽笑道:“你才懒得什么?”

      “走开点,我敷个面膜。”

      忙了一天几人早已疲惫不堪,可谢深秋敷面膜的执念吊着他一口气,脚下都快站不住了愣是将半个身子的重量抵在洗面台上,对着镜子颤颤巍巍把面膜敷到了脸上。

      不完成这套护肤流程绝不休息,这是什么“身残志坚”的顽强精神!

      魏靖泽看了看腕表,无奈道:“折腾一天了你赶紧休息行不行,我也要上楼了。大晚上的怎么这么矫情,面膜明天敷不行吗?”

      谢深秋撒着酒疯提高了声音:“当然不行。”

      魏靖泽抻着酸胀的胳膊不耐烦地抓头发,要不是怕这个醉鬼晃晃悠悠摔在家里,他早就上楼睡觉去了,今晚的酒虽然没喝醉,可毕竟坐了几个小时人会累啊。

      “深秋,你好了没有,先睡觉行吗?”

      谢深秋顶着活鬼似的面膜扶着墙走到了客厅,脚下一软绊倒在沙发上。头晕了很久才又忽然睁眼,仰头看着魏靖泽道:“今晚我喂猫了吗?”

      魏靖泽指了指墙角那毛绒团子:“猫都睡了,现在应该休息,而不是——”

      谢深秋抢断他的话,豪气地吼了一嗓子,声如洪钟贯耳,生怕喊不醒地上的喵星人:“汤圆,起床吃饭了。”他只记得吼猫起来吃饭,可自己腿都没挪一下,丝毫没有伺候猫主子用餐的意思。

      魏靖泽:“……”

      汤圆睁开眼睛一条缝,瞥了眼不远处空空如也的猫食盆,知道这又是谢深秋在玩“烽火戏诸侯”的戏码,骂骂咧咧“喵”了一声,用爪子捂住耳朵睡死过去了。

      “起来,换了衣服再睡。”

      魏靖泽走向瘫倒在沙发上的谢深秋,坐在他身旁帮他解开了领带和衬衫最上边的两粒扣子,正准备扶人起来,一条大长腿伸到了他的膝盖上,谢深秋眼睛也懒得睁,半梦半醒地吩咐了一句:“清辉,帮我脱鞋。”

      一副吩咐仆人伺候的平淡语气,就这谢深秋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不是来民间体验生活,是来学习生活的,就学习成这个德行?

      “你到底是哪家的落魄少爷?”

      魏靖泽无奈笑了笑帮他脱了鞋,双臂支撑在他头顶,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半睡半迷糊的男人,微微拧起了眉头:“国内也没听说过哪个姓谢的企业家和你有关系,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啊?”

      “别跟我提他!”

      谢深秋怒不可遏地睁眼:“晦气,我最讨厌的就是姓谢的人。”

      魏靖泽:“哈哈哈你不也姓谢。”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谢深秋那双燃烧着愤怒火苗的明亮双瞳里多了几分怨念,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能气成这个样子。魏靖泽敛了唇角的笑容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我错了,以后你不说我绝对不提,这总行了吧。”

      时钟的指针指向整点,谢深秋洗掉了面膜扶着魏靖泽踉踉跄跄进了卧室,往床上那么一栽连带拽倒了魏靖泽。

      他仰躺在床上,鼻尖距离魏靖泽的脸不过几寸,这个男人压着他的胳膊并没有起来的意思,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两人心脏打鼓的动静,一下一下的,撞得人心烦意乱。

      谢深秋挣了挣胳膊,没有挣脱。他抿起微红的唇,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与魏靖泽对视了几秒,酒意醺然道:“你不是嚷着要上楼睡觉去,怎么现在又不动了?”

      “不想走了。”

      魏靖泽扣紧他修长的五指,眼底蓄起浓烈的情愫,黑眸无比专注地凝视着他,像在看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深秋,我有点喜欢你,要不咱俩试试?”

      谢深秋用他那酒后生锈的大脑思考了半天才琢磨过来“试试”的意思,魏靖泽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纠结了好半天他终于缓缓抬眸:“我要说不的话,你还会和鹿溪继续合作吗?”

      “那你可要好好猜猜看,”魏靖泽微微一笑:“我是不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他低头轻轻吻住了谢深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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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3 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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