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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6 ...

  •   这一次的拜访,当然也是吃过了晚饭再走。刘弗梨心情甚好,吃饭时甚至问了沈默存一些做秘书需要留意的事情,又请他推荐了几本有用的实务书册。

      受她这样好情绪的影响,沈默存的心情也像是晴空万里似的,之前同她道了一次歉,非但没有半点被下了面子的不虞,相反隐隐约约流露出一些别样的亲密来。倒是刘弗梨,被他的温和劲弄得颇为一头雾水。

      晚上洗过澡休息时,那瓶小茉莉果然就摆在刘弗梨房间的窗台上。刘弗梨想起来王妈说,这是今天的客人送的,可不就是沈默存送的吗?

      心里便有一些不是滋味。心想,顾其君不晓得我是密斯L,只管问我爱不爱玫瑰,不如回去翻一翻信件,我喜爱什么讨厌什么,上头都写得一清二楚哩。反倒是沈默存,不声不响的,竟然误打误撞送了自己最喜欢的茉莉。

      她拿指腹去抚摩那娇嫩的小花,想到小时候沈默存那清高不搭理人的模样,很有些气不过,抓着那花瓶就要拿去别处。可再瞧一眼这讨人喜欢的花骨朵,又觉得舍不得。送花的人虽不那样讨人欢喜,可这样可爱的礼物,却要因为送它的人而被嫌弃,岂不是无辜得很?

      再者,已经送出去的礼物,他还要管我是摆在哪个房间吗?

      便又将那茉莉放下,只觉得这样精致的花朵映衬在细洁的月光下,再没有比自己的窗台更匹配它的好地方。

      顾其君的电话是紧跟着程青青打来的。先接到程青青电话的时候,那一边兴冲冲地道:“又要给你带来一个大消息!你猜第三位男傧相是谁?哈哈!你一定想不到的,广源竟然连沈默存都请来了!”

      刘弗梨不以为意,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么,你让周师兄问一问,他未必不愿意来的。”

      程青青仍是难掩激动,娓娓道来:“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呢,广源很知道他忙,原本挂了电话过去,只邀请他参加我们的婚礼的。想不到沈默存自己问道,当年我们是读书社一正一副的两社长,如今社长要结婚了,不请他做一个傧相吗?你瞧,我们正缺一个男傧相,沈师兄又是这样风流气派的人物,可没有再好的了!”

      刘弗梨想到自己对他说过程青青结婚的事,实在很不可思议,问道:“怎么?他竟是自己提出要做傧相的吗?”

      程青青在电话那一头“嗯哼”了几声,满心为自己的婚礼这样顺风顺水而高兴。

      说不出为什么,刘弗梨心里突然猛跳了一下。暗想,兴许沈默存和周师兄的关系确实很好呢,好到他很愿意为周师兄做傧相,就如同我和程青青一样,并不关我什么事。

      程青青又呵呵一笑,神秘兮兮地道:“人家在电话里还提起你了呢!说是在你那里先就听说了我们要结婚哩!想不到你和沈师兄竟是很相熟的呢,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漏给我。”

      刘弗梨大感头疼,又觉得沈默存讲话怎么这样的模棱两可,澄清道:“不相熟,不相熟!不过他跟我爸爸倒是很熟,兴许还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先前来我家做了一回客,无意之间跟他说起过,我还当他早就知道了的。”

      又聊了一阵,刚要挂断,程青青又赶紧地叫唤:“且慢!且慢!你看我这脑子,想好了一定要通知你的,又差点给忘记了。”说道,“女傧相的礼服,我们最后定了那套米白色的,说是最不显得皮肤黑。不过我想,你是没有这种烦恼的。”

      刘弗梨应了两声“好”,这才挂断。刚一放下话筒,那电话复又铃铃作响起来。

      刘弗梨只当程青青又有什么话忘了说,拿起话筒失笑道:“大小姐,又有什么交代呢?”

      哪知根本不是程青青,是顾其君温和有礼的声音,打趣道:“我不是大小姐,但确实有要紧事要交代呢。”

      刘弗梨大窘,忙道:“不不不!我是认错人了。”又问他有什么事。

      顾其君道:“望梅路新开了一家西餐馆,连报纸上都登了好大篇幅的广告,看得我都想要去一去了。这个礼拜六,我......我请你出来吃饭,好不好?”

      那语气中的一点断续,倒像是说话的人不大好意思似的,刘弗梨也跟着生出羞怯,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请客吃饭呢?你还请了谁吗?”

      顾其君柔声道:“我只请你一个人。”

      刘弗梨心里一跳,又是忐忑又是期许,问道:“怎么突然这样大献殷勤?若是要我帮什么忙,不如把你的请托说一说,好叫我有一个准备。不然吃了你的饭,又偏偏是我帮不了的忙,那可叫我怎么办好?”

      顾其君也不说破,只是道:“那也很不要紧,难道我连一顿客都请不起吗?你只说,你愿不愿意来呢?”

      刘弗梨想着那一匣子信件,自认这一次约会,兴许是彼此揭开面纱的大好机会,她日思夜想就是这一桩心事,当然不想错过。便答应下来。

      顾其君在那头呼出一口气,高兴道:“那好!那好!我们就算是约好了。”

      挂了顾其君的电话,刘弗梨自己也是兴奋莫名,心想,这来来回回四年的时间,总算是要有一个结果。她觉得不真实不踏实,好像几年的时间倏忽而过,对此时此刻而言,恍惚的像一道影子;但又觉得,这样漫长的光阴,所求的,不就是今时今日的一个结果吗?

      那情绪搅弄得她不安定,直过去好几个钟头才慢慢静下心来,看得进书去。刘弗梨近来算是在家里用功,找齐了沈默存推荐的那几册书本,好在就职之前做一个准备。

      又过一天,赶巧刘先生并刘太太都有事外出,沈默存又来她家做客。这一次,还一并带来了给她的聘书。

      他把两张文件交给她,上头已经盖好了珠宝行的公印,以及行长本人的签名和私印。在刘弗梨浏览的时候,沈默存道:“下一周就正式开始上班了,陈行长年岁大经验多,人也很温和,你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问他。”他停顿几秒,颇有些不自在地道,“也可以来问我,知道吗?”

      刘弗梨乖觉地点头,又对着这一位顶头上司道谢。

      沈默存将其中一张文件收好,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冷清安静极了。刘弗梨心想,他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兴许很快就会走了。

      沈默存两手交握着,像是在踟躇犹豫,人却像入定似的坐着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打定了主意一般,对着刘弗梨温和道:“既然下个礼拜就开始上班了,这个礼拜六,带你去看戏,好不好?就算做上班前的放松消遣。”

      刘弗梨想不通他的好兴致,又不好太驳他的脸面,怕刘先生刘太太要生气。便确认道:“这个礼拜六么?”

      沈默存只当她是很寻常地确认时间,“嗯”了一声,又补充道,“请的是首都很出名的戏班子,演的是牡丹亭。”他又停顿片刻,很温和地道,“我记得,你从前很爱看这个。”

      刘弗梨吃惊极了,实在想不到,他对于我的喜好,倒是记得很清楚。只是自己已经答应了顾其君的邀请,便是再喜欢的剧目,也只有推脱,道:“我这个礼拜六有约了呢,实在是对不住。”

      沈默存看她一脸诚恳的模样,倒不像是在故意搪塞,追问道:“又是程青青那边的事吗?”

      刘弗梨不以为意,道:“不是,是约了别人。”

      沈默存的脸色便一下子沉下来,紧追不舍道:“约了谁?”那两道英气利落的眉峰皱起来,漆黑色的眸子像是盖上一层冰,又硬又冷,又显得很伤心,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颇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刘弗梨简直不明所以,更被他这样的神情刺激出一点愤怒来,反驳道:“我约了谁出门,同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虽说是你的下属,总不能连私人的约会都一概不允许吧?”

      沈默存又深又慢地做了几次呼吸,好像非得是这样,才能压制住那源源上涌的怒气似的。下一刻,他整个人站起身来,跨到刘弗梨跟前,攥着她的胳膊将她也从沙发上拉起来,一字一顿地道:“弗梨,你是什么意思?”

      这一句话是恶狠狠的,像是被气的狠了,是一种恫吓。可他的脸颊凑近了,那眼角上泛着一点浅红色,嘴角抿作一道直线,配着那副清贵的面容,真像是受了泼天大的委屈,是幽幽怨怨的。

      刘弗梨哪里料得到他会这样发难,被他攥着手臂,好比是兔子撞上了头狼的门面。又手臂上的力道实在很大,简直像要切断那里的血流,也不知道当真是供血不足、还是她害怕惊慌到了极点,心脏跳动得像要撞出胸腔子,竟把她逼得下意识呜呜哭起来。

      她一哭,胆怯好似跟着眼泪流走了一些,胆子便又大一些,甩着胳膊要挣开那道钳子。

      沈默存见了她的眼泪,虽放开了手,还是抿着嘴角一言不发,与她对面站立着,沉沉地喘气。最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戏票放到茶几上,冷着脸道:“我约了你,随你爱来不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沈默存:一心以为自己已经在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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