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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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左下方的大天使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这口祂甩来的黑锅，忽然转头来正对上神灵的视线，疑惑地歪了下头。
‘神？’它没有出声，只是在脑海中这样唤了一声。
哎呀，这个歪头，这个眼神，要命了要命了，神灵不由反省起自己来：这样一个美貌又乖巧的天使，你怎么好意思甩锅给它呢王可可？
于是祂面上十分温柔亲和地对路西菲尔笑了笑。
也不知道从祂这个笑容里解读出了什么，原本端庄正坐的路西菲尔眼神闪动一下，想了想，主动扬声道：“吾神，不若我来为您斟酒吧？”
这话一出，坐在它下首以及对面周围的百来位生灵不由齐齐转头看过来，顿了一瞬，又想起什么似的再齐齐将视线移开，只用眼角余光装做不经意地一瞥再瞥。
——就单纯倒个酒，至于这么八卦么？
神灵一眼扫过，心中不解，口中倒是毫不犹豫：“也好，那你上前来同坐吧。”同坐聊聊天，还能解闷。
但随着祂的这句回应出口，下一刻，神灵觉出不对疑惑地再望过去：这次明明连偷瞥的都没有了，所有生灵都老老实实在原位低眉垂眼，怎么感觉气氛更凝滞了？
祂将目光收回时掠过左下方天使座处，正好看到路西菲尔不动声色按住了想要开口的拉斐尔，自如起身恭敬道：“多谢您的恩典。”
它行完礼，置身后无数道又开始转来的目光若无物，不快不慢地优雅地上前来，到祂座前屈膝跪坐下来持壶斟一杯酒，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样从容流畅，优美极了。
神灵不由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会儿，再顺着注目天使的目光往下方平淡扫去一眼，乱飞的目光立刻都收回。
祂此时已经有点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觉得无趣，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一眼路西菲尔，这个大天使无奈一笑，轻轻摇摇头。
行吧，既然被拒绝，那祂也就不多插手了。神灵不以为意地想到，但祂也没兴趣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么多好奇探究的视线注意，于是心念转动，一层朦胧的光雾拂过，所有还想看来的目光中一阵模糊，只能看到一层虚幻的光影了。
米迦勒一下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身旁面色同样一缓的拉斐尔，身后则传来乌利尔忍不住的几近无声的一句：“......太放肆了......”
台下歌舞奏乐还在继续，台上却从刚才开始就静悄悄的，它这一声虽然小，但总有耳目清明的生灵能听到，但所有生灵都无反应，过了半天，才有个精灵最先挑起话头，打破了这段尴尬的寂静。
“真是，我看了都觉得尴尬，你说它们这么好奇做什么？难道多看两眼你我相处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光影之后，神灵看着台上情形无语道。
“都说天使是您眷顾的种族，却少有生灵目睹，如今有这个亲眼见证的机会，也难怪它们抑制不住好奇了。”路西菲尔倒对这些目光接受良好。
“就你心宽。”神灵道，因无旁的视线也不端着了，懒懒伸来一只手：“那我眷顾的大天使长，你还要不要起来了？跪坐着很舒服么？”
路西菲尔抿唇露出一个浅笑，握着祂的手起身，然后自然被拉着在祂身旁同坐下，口中还接道：“虽然感觉不算很舒服，但其实也还不差。”
它说着目光自然而然往下方扫了一眼，唇角微勾起，神灵立刻意识到它话中‘不差’是不差在哪里，无奈地在心中叹口气。
还是这样骄傲啊路西菲尔。祂这样想着，顺手给它倒杯酒，边倒边道：“我还以为你在我面前态度会更委婉些。”
“再委婉，您也知道我真实的想法，”路西菲尔道：“我可不想拿这些伪饰过的言词来应对您。”
不想伪饰，那你就能理所当然表露出心里的满意与自得来了？我最开始的那个谦卑宽和调戏了还会脸红的小可爱跑哪去了？
祂不禁不解，然后在回想中，一幕幕从前在脑海中一一浮起。
“路西菲尔，你永远是所有造物中我最为喜爱的那一个，你永远拥有我眼中最特殊的地位。”
“你本来就与它们都不一样，路西。”
“路西菲尔，你是普世光辉，是我最喜爱的造物，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那一个。这一点无论过去现在、或者再过千年万年，都不会更改。你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同。”
哎呀，想起来了，貌似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神灵眼神飘忽一瞬，下意识指尖在座上敲了几下，路西菲尔可不知道祂在想些什么，拿起神灵给斟的酒饮了一口，笑道：“不说这些了，吾神，您对下面的那些没兴趣，那我陪您喝会酒吧。”
“只喝酒也没什么意思。”神灵眨眨眼，立刻不心虚了，同样拿起杯酒若有所思。
“那您有什么感兴趣的么？我陪您一起。”路西菲尔转口道。
“感兴趣的？”神灵转转手中酒杯，一瞬间过往无数中杯酒游戏闪过脑海，很快又消散了。
——不论是什么游戏，祂一参与进去就都会变得无聊了啊。
祂把目光随意一转，看见路西菲尔正一瞬不瞬地静静等祂思考，再一低，看到它手中杯内酒，忽然灵光一闪，露出个笑容。
“路西菲尔，”祂笑道：“你可曾尝过醉酒的滋味？”
“醉、酒？”路西菲尔不觉低头去看自己那杯酒，疑惑地重复了这个词：“那是什么？”
“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神灵想着过去听过的种种醉态，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酒这种东西，正常来说多饮就会醉，只是天使身体特殊，所以你往常才没有醉过，路西呀，我听说半醉时候的滋味还是很舒服的，能解烦忧，你要不要试试？”
路西菲尔警觉地看祂一眼面上笑容，不置可否。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道还怕我骗你不成？！”它一警戒，神灵马上不高兴道。
“您自然是不会骗我的。”路西菲尔道，怀疑地看着祂：“不过听说？那您醉过酒没有呢？”
“我？我当然也没有了，毕竟我又无烦忧。”神灵毫不在意道，又怂恿了几句，看它依旧有些迟疑的样子，干脆自己举杯先来一口，想要打消它的戒备：“那我先醉一回，你看了就知道醉酒是怎样啦！”
祂话音落下，清冽甘醇的酒水便入了喉，起初的口感仍和之前相同，甘甜而带着芳香的一汪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便有馥郁香气从身体内返上来，直冲到呼吸之间，而这一次冲上来的在酒香之外，更添一把火热的气。
那股热气从四肢百骸漫上来，一冲到头，轰然四散开来，祂只觉得意识忽然一恍惚，手微微一晃，饮尽酒水的杯子被随手重重磕在案上都无感觉，再抬眼时，眼前与意识里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雾，一切都带上些朦胧。
“神！”路西菲尔从祂手一晃地时候就脸色一变，慌忙抢上来要扶住祂，神灵任它动作，有些迷糊地低头兀自打量着它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刚才的意识好像慢了一拍？快接触到身体的时候才意识到它的动作，所以——所以它刚才在喊什么来着？
“你刚才说什么？”祂抬头愣愣问道。
“神？”路西菲尔半扶住祂，迟疑地仔细循视过祂面上神情：“您还好吗？”
“我？我很好啊！”神灵高声道：“非常好！路西菲尔！你也很好！”祂说着抢过大天使面前那杯酒，同样一饮而尽。
路西菲尔被祂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状态惊了一下，没来得及阻拦，眼睁睁看祂又喝了一杯，忙按住祂动作，仔细打量了一下，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
只是格外热情、格外兴奋、格外开心，笑容——也格外灿烂。
这就是醉酒的状态吗？路西菲尔不觉想到，唇角慢慢露出一个笑：似乎也确实很有意思？
“神，”它眼神微动，放缓了声音唤了一声，等那双金瞳看过来时，便又斟杯酒递过去，边递边微笑问道：“您今天很开心吗？”
神灵重重点头，喝了酒，反问道：“你今天开心吗？！”
“我？我当然也很开心。”路西菲尔笑容加大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倒杯酒递过去：“那您喜欢吗？”
“喜欢！”神灵接着喝。
“那——是喜欢今天还是喜欢我？”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正在斟下一杯酒的动作停住了一瞬，酒液溢出杯缘，横散桌面。
神灵奇怪地侧头看它，似乎一时有些难以理解这个问题，好在没等路西菲尔反应过来慌忙停下手中倒酒的动作，祂那即使在醉中也依然快速的反应已经让祂开口了：“喜欢！都喜欢！”
祂说着连续点头以示意自己话中真心：“今天很喜欢！你最喜欢！”
路西菲尔呼吸一顿，彻底放弃挽救面前这方湿漉漉的岸几了，它深吸一口气，把酒壶一扔，转身去按住神灵双臂，面上笑容止都止不住，认真道：“我也最喜欢您！特别喜欢！比您的喜欢还要喜欢！”
神灵困惑地歪头，很快从它的这几个‘喜欢’里提炼出重点，不高兴道：“不对！明明我更喜欢！”
“没有，”带笑的路西菲尔忍不住幼稚地和祂争论：“是我更喜欢您！”
神灵愤怒地瞪着它，强调道：“是我！我！”
看祂真的有点生气了，路西菲尔噗嗤一声笑出来，赶忙哄道：“好好好，是您更喜欢我，不是我，不是我更——”
它忽然停住了。
听到对手认输，神灵原本很满意，但对面那个天使为什么突然不笑了呢？祂奇怪地问：“路西？”
路西菲尔被祂这一声从忽然生出的情绪中叫醒，连忙重新微笑一下：“嗯，怎么了？”
神灵不满道：“你为什么不笑了？”
“我正在笑啊。”路西菲尔不解道。
正在笑？神灵皱眉扫过它脸上，完全没有看到笑容。祂不由沉思了一会儿，仍然残存着的基本逻辑告诉祂，路西这是在不开心了。
“好吧。”于是祂勉强道：“那就算你更喜欢好了。”
说完祂不高兴地又喝了一口闷酒。
路西菲尔忍不住唇角飞快勾一下，持壶又给祂倒上，嘴上轻声道：“什么叫就算，明明就是我更喜欢您啊。”
它续了酒，便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持杯快饮的身影，面上的微笑渐渐淡下去，最后变成薄薄的一层，烟雾一样缥缈。
“明明，就是我更喜欢您啊。”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