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出租》小四安静

5、绝望

　　指尖仍有他的温度，大而温暖的手，总是慵懒的语调，还有他不时出现的温柔目光，她望向窗外，小小的花园里，他正和飞梦聊天，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吉他的琴弦，发出单一却悦耳的声音。闭上眼，还是那双眼，耳边还萦绕着他的声音，手有些微热。内心的黑暗在一点一点退去，或是说，被一种温暖的红色侵占了。不想再去碰触那个禁忌，她能听到伤口流血的声音，缓慢不易发现，可一旦再被伤害，是无法痊愈的了。她宁可保持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为了，保护自己的心。
　　“莫茗！”飞梦在下面叫。
　　推开窗子，清凉的风扑面而来。“什么？”故意忽略那双眼睛，却仍能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浑身战栗，她笑的勉强。
　　“下来啊！外面很凉快呢！”飞梦冲她招手。
　　她刚要答应，视线碰上了他的，又是一阵战栗。她张了张嘴，没有了勇气。“我困了。想休息一会儿。”逃避地拉上窗帘，仍无法躲开那灼热的注视。灼热的指尖，灼热的身体，甚至，灼热的心。
　　［我有做什么吗？我只不过尽我的力挽救一只受了伤的美丽蛾子而已。］
　　［这虽然是我为那只美丽蛾子准备的康复治疗，但是以我一己之力已经足够，不需要护士了。］
　　［幼稚？这是人性最初的体现，你居然说他们幼稚？难道你没有童年吗？］
　　［为我失败的医疗计划啊，也为你能再展笑颜。］
　　……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思绪，全都打上他的烙印。她无力地躺在床上，为什么刻意无视他，却想他想的更多，为什么故意去回避，关于他的一切却越发明显，为什么，明知自己不可能有幸福，却还是想要象飞蛾那样去扑火？
　　［妈妈，我想要那件裙子。］
　　［要什么要！你不配！］
　　［喔！喔！没有爸的小孩！我们不跟没有爸的小孩玩！］
　　［喂！莫茗，听说你没有爸爸，妈妈还是后妈，是吗？］
　　［那种人怎么会有幸福可言。］
　　［其实也挺可怜的……］
　　泪，无声无息地滑落，睁开眼，屋里一片寂静，阴暗的角落充斥着不安与痛苦。她冲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只为让月光撒进屋内，好让她不会觉得身处黑暗之中。
　　“呼……”可笑的举动仍是让人安心，她的视线飘忽在花园里，猛地，她怔住，那个身影，就坐在秋千上。他抬起头，与她的视线再次相遇……
　　路灯的光亮透过枝桠的缝隙打在他脸上，疲倦的面容上有着笑意：“我在这里，不用怕。”
　　她想笑，却流下泪；她想说谢谢，喉咙却打了结；她想飞奔下去，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倒在床上。她不是飞蛾，她没有飞蛾执着无畏的精神，她没有勇气再一次面对这团火，即使这火会带给她温暖与安全，她仍是怕了，她无法想象第二次的烧灼会是什么滋味，也许，是魂飞湮灭。

　　坐在屋内，感受这黑暗，头一次感到无能为力。深切的无奈，让心痛苦万分，他是不是错了，以为她会感动，至少应该给他一些鼓励，但，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没得到，只有那扇窗，嘲笑他的愚蠢般敞开着。
　　“叮”清脆的擦火声响起，应着他的脸，应该是很失望的表情吧，没有开始的结束，让他绝望，绝望得愤怒。
　　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在空中消散，颓丧地把头发弄乱，还是会想着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企图麻醉自己的感官，还是能感觉到她。戴上耳机，把音乐放到最大声，还是能听到那不停的雨声。双拳紧握，还是能感到那柔软的身体散发出的温热。
　　自嘲地笑笑，把自己丢到柔软的床上，还是不想放弃，不想放弃那双美丽的眼睛，不想放弃那抹幽魂似的声音，不想放弃，自己的幸福……

　　一如往常，她在六点时准时醒来，但为了某个目的，她故意在床上多躺了十分钟。呆望着天花板，那夜的花园又出现在眼前。那笑容啊，是她怎也忘不了的。
　　走在门前的小路上，她直觉地感到不对劲，这里十分偏僻，甚少有人经过，是她神经质吗，她竟觉得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等你很久了。”
　　她猛地抬起头，脑袋撞到他的下巴。
　　“唔……”他吃痛地捂着下巴，说，“不必这么激动吧？”
　　“对不起。”她抚着头，刻意疏远彼此的距离，“我还要上课。再见。啊！”她瞪着握紧她的大手，熟悉的触感让她感到手腕不住发烫。
　　“为什么躲着我？”他开门见山地问。足有两个月见不到她，“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她挣不开他，只得放弃，说：“我现在不用那么早去学校。所以起的晚了。”
　　“是么。”他笑的不客气，“吃饭也免了吗？喝水也不用了吗？厕所也不上了是吧！”
　　她惊恐地看着他：“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他不舍地放开她，说：“对不起。”
　　“没什么。”
　　一阵静默。
　　“如果没事，我上学去了。”她垂首从他身边走过。
　　“莫茗。”
　　“呃？”
　　“再跟我去一次游乐场吧，求你了。”
　　“……好。”她飞奔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秋天的太阳显得特别高，照得人觉得暖暖的。她就站在他身旁，他却开不了口。
　　“我喜欢游乐场。”他奈不住先开口，“只有在这里我才找得到欢乐。”
　　“……”
　　“我父母死的很早。我被养父母带大，我小时侯很怕黑，因为父母的死对我影响很大，所以我那时很少笑。于是养父母就带我去游乐场。可能是因为还是小孩子，一进游乐场就跟疯了似的，玩啊、笑啊，也许，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能去游乐场、吃棉花糖，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后来，只要我不开心，就会去游乐场。”
　　“……我从小就跟着我爸生活，他是个无赖，欠了人家一大笔债，跑路了，就没再回来。我跟着后妈一块生活，没有欢笑，只有黑暗、怨恨、绝望，后来，她也死掉了，我就被送到孤儿院。在那里，我认识了飞梦。……我没有童年，没有。”她眼中的憎恨让他震惊。
　　“对不起。”他轻声道。
　　“没什么。除了飞梦，还没有人知道这些呢。”她笑，“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种经历。不过，你还是幸福的，至少还有疼你的养父母。”
　　她的笑很苦涩，是认命吧，有这种父母好象是老天注定的，她无力挽回。勇气！他的手悄悄伸向她的手，张了又张，失败。他深吸口气，幸福！再次，失败。
　　“回去吧。我，不舒服。”她有气无力地说着。
　　仿佛看到幸福的远去，不！他要他的幸福！他不想放弃！“让我做你的私人医生吧。”
　　“诶？”她疑惑地看着他。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治愈你的伤。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