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铃声》困困困

17、第 17 章

　　明明是中午，山里却跟傍晚般，寒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凉意。

　　“这座山不高，但雨天爬起来会有些困难。”

　　林皙宁想起自己儿时，总是跟好友在这上面跑着玩。被村里人视为荒僻的山岭，其实是孩子们的秘密基地，承载了许多宝贵回忆。

　　当然，还有雨洛，她最好的朋友。

　　思绪稍微飞的有些远，她定了定神，才听到倪菡的问题：

　　“山上都有什么呀？”

　　“山洞里住着一个怪人。”

　　起初，有关怪人的传言是大人们为了吓唬小孩子而说的，不知为何越传越广，连真相都被模糊掉。

　　“他不是本村人，也没人知道他来自哪。有说附近村落，也有说是流浪汉，众说纷纭。”

　　“那到底是什么？”倪菡是个急性子，此刻已经忍不住开始刨根问底。

　　“实际上，他是村长得了病的外甥，遭家里人嫌弃才被赶到外面。他平日的工作是看守墓地，从山洞往外看，正好可以看见坟头。”

　　“听上去有点瘆人。”倪菡打了个哆嗦，提出质疑，“要是住山洞里，冬天怎么办？人不得冻出毛病啊。”

　　“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我们从没有人见过他。”

　　林皙宁放缓脚步，面沉如水。

　　她尤记得，跟雨洛一同前往山洞探险的事情。那年，她们不过七八岁，正是对一切事物感到好奇的年龄。

　　“山洞？真的吗！”小孩子第一反应是有趣。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时候的林皙宁虽故言寡语，但比现在要活泼许多。当天下午，两人便偷偷摸摸上山，四处搜寻。

　　因为下雨，地面泥泞，不小心摔了好几次。

　　然后……

　　“你们没找到？”

　　“不，我们确实看见了山洞。”林皙宁停顿片刻，似在回忆那一天的场景，“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依稀记得当时忐忑不安的心情，隐隐夹杂着兴奋。可当扒开半人高杂草的那一刻，眼前空荡荡，只有野兽零星的皮毛。

　　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人突然钻出来。”

　　林皙宁扬起嘴角，眸底的沉色却没有减少半分。

　　“那就好。”倪菡拍拍胸脯，呼气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待会会遇到万年老僵尸呢。”

　　“哎，你不要大惊小怪。”倪时拉了拉她。

　　“我大惊小怪？某人这一路一直在发抖，穿这么厚……”

　　正调侃着哥哥，倪菡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空，身子骤然失去平衡。

　　“嘶，好痛！”

　　她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揉脚。雨水汇成小溪从她身侧哗啦啦流过，衣角染成泥浆的颜色。

　　“没摔着吧？”倪时急忙跑过来，扶起她。

　　“没事，我能继续走。”

　　林皙宁瞟了一眼她微肿的脚腕，难得说了句关心的话，“要不让你哥送你回去？”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有线索。”倪菡拍了拍哥哥，努力扬起一丝笑容，“实在不行，让他背我。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到山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定胜天，有困难克服一下。”

　　“好。”

　　闻言，林皙宁也不再劝说。既然当事人都觉得没问题，她自然不会阻挠。况且，来山上只是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的决定，有没有人跟着都无所谓。只剩她一个人时，反倒更清静自在些。

　　狂风呼啸，树木被刮的沙沙作响。

　　太阳被乌云完全遮住，雨雾中，视野染上几分浑浊，前路都有些看不清晰。

　　她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

　　“林小姐，稍微歇一会可以吗？”倪时不忍看妹妹强撑，提议道。

　　“行。”

　　林皙宁走到另一侧，回过身看这一路留下的脚印。

　　随着雨点冲刷，稍远一些的已看不清晰。她往后退了两步，又走回来，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在她的记忆中，与这座山有关的事情随着好友雨洛的身亡而一同被封存在角落。若非这次活灵活现的实景重现，她大抵不会将其拿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这座山给她的感觉很陌生，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她捏了捏眉心，环视四周。

　　“也许是死意。”死气沉沉，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生机。

　　“林小姐，我们休息好了。”

　　倪菡将浸湿的头发绑起来，大声招呼道。可由于风声实在太大，她的说话声时断时续，转瞬被淹没。

　　“嗯。”

　　林皙宁收敛了心神，在前面带路。

　　“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只有这一条路啊？连个岔路都没。”

　　“这座山只有一条路。”她答道。

　　还是野路，无数人走出来的。许是因为地形的糟糕，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同一条相对安全的途径。

　　“小菡，一路都在听你问这问那，就不能消停会么。”倪时压低嗓门，语气是满满的无奈。

　　“要你管。”

　　倪菡翻了个白眼，振振有词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能多知道点就比别人领先一步，活的更久。”

　　“也是……”

　　“对吧，好不容易跟主角独处，一定要抓住机会。”

　　两人对话的声音虽小，林皙宁还是听到了。她无意去管，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知道的确实比其他人多。毕竟，她有在这里生活的经历。而从另一方面，也许她会被此束缚。

　　“熟悉”也是一把双刃剑。

　　“前面就是。”

　　她把裤腿又往上挽了挽，向湿淋淋的草丛中踏去。从这里开始，将会走上一条新路线。

　　“啪嗒、啪嗒。”

　　雨点打在伞上，更多的则落在草丛中。从她走进野路的那一刻起，雨势更加湍急，大有演变成暴雨的趋势。

　　“林小姐，可以慢一点吗？”

　　眼见她越走越快，倪时高声喊道。

　　然而，林皙宁只是顿了一下，忽然拔腿开始奔跑。

　　曲曲折折的山石小路，她像在平地上漫步，对这里表现出极强的熟悉。

　　如果他们拥有跟她一样能看到鬼的能力，会发现林皙宁前方不远处，飘荡着一个混沌的白影。

　　若即若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