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茶鸭

2、第 2 章

　　日子如一列火车，生活总是想方设法让它飞驰，然后一节一节败退，原始的最终变得落寞。
　　绿皮车厢内座椅上印满广告的座椅套歪歪扭扭，皱痕一直从椅面攀爬至椅背，一条条沟壑纵横，面目丑陋狰狞。过路人总是冷漠无情，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添伤痕。长年累月，那股浸透了泡面油腻而刺激的气味经久不散，死死地抱着每一米空气，妄想要与之同归于尽。
　　所以人们逐渐放弃，转而选择了宽敞舒适高速铁路。价格并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况且这在他们的概念里算得上经济实惠。于是沿途的风景如同拉面般被扯的细而长，最后变得支离破碎。毕竟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过程如何，便让旁人去操心吧。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难能可贵，稍不留神就转瞬即逝。那些低于速度指标的终将面临淘汰，理由冰冷简单：不合。
　　静默的不再被期待。
　　唯一的目标是望不到的终点。
　　为之疯狂，麻木，然后成为火车轮子上的滑杆，周而复始地作着往复运动。
　　明明在原地兜圈，却又真真实实进了一步。

　　“方默？”尹述趴在桌上，侧着头看着方默，说，“看什么书，看了也是不懂。”
　　说着去抢走方默的书。
　　“总比不看好吧。”方默用左手去拦他。
　　然而一只手难抵两只手，尹述轻轻松松地抢走了方默手中的书。
　　“给我。”
　　“不给。”
　　“你给我。”
　　“不给不给。”
　　方默彻底对尹述没办法了，再争执下去，全班都能听见他们这里的动静。
　　关键是尹述根本不知道“收敛”一词。
　　黑板前讲课的李莉早就注意到了方默和尹述二人，本想用眼神警告一下，不想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
　　事情愈演愈烈。
　　忍无可忍，李莉喊道：“方默！尹述！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一本书的争执最后不了了之，双方二人都得到了同一结果。
　　方默走出班级，对一旁的尹述说：“以后上课能不能安静点？被请出教室的殊荣，我这辈子是第一次。”
　　“习惯了就好。”尹述左手搭着方默的肩，省了半身的力气。
　　方默：“……”
　　“安静点，也不是不可以。”尹述突然勾了勾嘴角，“小哥哥长得那么好看，如果肯陪睡的话……”
　　方默听着，难以想象李莉看到教室最后一排两人一起睡觉的诡异场景。
　　上课睡觉的人不在少数，但多数比较收敛，用手撑着脑袋，或是把头抵在桌面上，再不济就是靠着椅背，一点一点作小鸡啄米状。至于会不会发现，关键看技术。
　　但像尹述这样睡得那么明目张胆的人确实不多，直接趴在桌上，肘臂弯曲为枕。
　　“考虑一下？”尹述的语调上扬，带着几分轻狂。
　　“不考虑，谢谢。”
　　尹述绕到方默面前，对他说：“你在怕什么？不会是潘大主任？”
　　方默懒得理他，在走廊上中规中矩地站好。
　　九月初的太阳延续了往日炎烈，直射入走廊，光亮明朗，将每一处阴影都驱赶得无影无踪。
　　方默暴露在阳光下，皮肤每一处受着烈焰的侵蚀，逐渐变得滚烫。
　　尹述丝毫没有罚站的自觉，自刚才被请出教室时就捎上了伞，此时倒有用武之地。
　　尹述打开遮阳伞，宽大的伞面完美地隔绝了炽烈的阳关，在地面上投射出完美的弧线，形成了整条走廊唯一的避身所。
　　尹述晃了晃手中的雨伞，朝着方默炫耀地笑了笑。
　　方默：“……”
　　他总觉得尹述是出来度假的。
　　“小哥哥，这里来。”尹述将伞朝着方默倾斜了半分，不多不少正好挡住一半太阳。
　　即便知道尹述是故意的，方默还是挪了半步。
　　尹述的嘴巴一刻也闲不住，即便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潘大主任不去当狗仔简直是娱乐圈一大损失，每天提着他的手机走来走去，贼头贼脑的，拍照技术又差，拍的照片简直不忍直视。”
　　方默想起以前听到过的传闻，问：“你呢？每天上课睡觉，就没被拍？”
　　尹述：“当然有，潘大主任不仅把我拍得很丑，还发给了我妈，不过……”
　　“什么？”
　　“你猜我妈怎么说？我每年交给学校那么多钱，我儿子在学校十几个小时，你不拍张他上课认真听讲的照片给我，拍张他睡觉的？”
　　“我妈还劝我不要和他们计较，能忍就忍，做人应该大气一点。”
　　方默淡淡地笑了笑，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苦涩，说：“你妈真有趣。”
　　尹述转过头来，认真地说：“对，从那以后潘大主任再也没就这件事找过我麻烦。方默，你笑起来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尹述说着伸出手掐了掐方默脸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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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尹述说的那件事不是夸张，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