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中》圣皇英

3、你以为的不是你以为的

　　“等等师叔，那是个人类的孩子！”
　　“蚕食同类，与妖魔何异？”林花凡甩开杨芷凡的手，就准备再对小男孩动手。平时让着他的杨芷凡还是动手了，只见杨芷凡一个箭步冲到林花凡旁边就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甩给了穆烟凡：“烟凡，擒住他！”
　　穆烟凡上前两步抓住林花凡的左手折到背后的同时膝击林花凡的腿：“师叔，得罪了！”正当穆烟凡以为林花凡会失去重力跪下时，林花凡竟是卸了自己的左肩脚底借力转身反踢了穆烟凡一脚，弹出去站到一个大缸上：“放肆，你们……”
　　还没等他说完，杨芷凡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在他脖颈上一击，打晕了他：“抱歉师叔。”
　　杨芷凡抱住晕倒的林花凡，对穆烟凡说到：“烟凡，你先背着师叔回去，我随后就到。”
　　“知道了，芷凡师兄。”穆烟凡过来把林花凡背起，走到吓傻的鹿枝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小家伙，我们回去了，你来掌火。”
　　“啊？哦。”鹿枝子回过神来，点了张明火符跟着出去了。
　　另一边，杨芷凡往小男孩的方向走去，小男孩警惕地往后退着：“你，你是谁？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杨芷凡再走了两步，和小男孩保持了一段距离后蹲了下来，语气亲和地说道：“孩子，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可，可是刚刚那个穿青色衣服的人想要杀了我！”小男孩因为这几天的恐惧已经崩溃地哭了，身体也因为语气激动而在痉挛抽搐着。
　　“你别激动孩子，刚才那人只是把你认成外面吃人的妖怪了，所以才对你动手。你也看到了，我刚刚已经让人把他带走了，你不用怕的。”杨芷凡又试图往前挪了几步，但小男孩还是被刺激到了，崩溃地喊着：“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
　　“孩子你别激动，别怕。”杨芷凡冲上去抱住了小男孩，一边念着静心咒一边抚摸着他的头：“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别怕，别怕。”
　　“不要抓着我，我不要，我不要”小男孩起初还在杨芷凡怀里挣扎，但在静心咒地作用下，男孩越来越困，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口中的呢喃也变了：“我不要，我不要吃人，我不要吃，别逼我，别…逼…我……”
　　杨芷凡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孩子：“两天没吃东西，是被妖魔蛊惑了吧。”小男孩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杨芷凡用衣袖盖住这个孩子也离开了这密室。

　　杨芷凡带着小男孩回来时，张溪凡已经帮小师叔把手臂接好，送到房间去了。
　　“这孩子这两天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不太好，我用静心咒先安抚住了，岩凡你给他准备个房间，溪凡拜托你熬一副安神药来，我去看看师叔。”
　　岩凡：“嗯。”
　　张溪凡：“知道了，师兄。”
　　杨芷凡将男孩递给岩凡，就往林花凡的房间走去。
　　每个分舵都设有几间大卧室给辈分高的人居住。杨芷凡在路上找了个弟子询问了一番后就朝着花榭居走去。
　　此时正值盛夏，知了爬在树上发出微弱的鸣叫，金蟾从湖中跳出爬在浮萍上与知了相附和。夜空的星星为盛开的睡莲点缀，明亮地圆月为行人照明，一切都是如此静谧美好。
　　杨芷凡在夜光照明下走过水榭来到花榭居，正巧碰到了园中绽放的昙花。那花洁白如雪，花瓣温润如玉，不经让杨芷凡驻足：“已经到这个季节了吗？这个时间开放还真是稀奇。”杨芷凡走到花丛旁想更近一点看看这些花时眼中尽是充满了悲伤，仿佛看的不是花，而是其他的事或人：“师叔，你的昙花一现，背负了太多。”
　　“昙花一现为韦陀，这是我自愿的，阿芷不必太过自责。”
　　“师叔？！”杨芷凡听到这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惊讶地转过头来，只见林花凡从房间里走出来，没了傍晚嫌弃厌恶地表情，而是满脸的慈祥与温柔，就如百年前杨芷凡初来仙灵台拜师一般。
　　夏夜还是有些凉的，林花凡在里衣外披了件雪白的鹤氅，因为不太合身，衣服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而这特殊的面料在月光下散发着白色的荧光。
　　林花凡也走到花丛边，俯身亲扶着那些花儿后抬头对上杨芷凡已经湿润的眼睛，温柔地笑道：“一掌打晕我，阿芷变厉害了。”
　　“师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杨芷凡见到此时的林花凡手足无措，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林花凡并没有介意，他上前握住杨芷凡微微颤抖的手，如当年一般，摸着他的头，轻柔地说道：“阿芷，我回来了。”
　　空气中闪过一丝弦崩的声音，这么多年担起责任的身躯此时仿佛又回到童年一样，缩在那人温暖的怀抱里，又闻到那淡淡的草木清香，坚强的人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第二天，从总部来的五人启程返回仙灵台，不同于来时，回去的路上多了两个小家伙——鹿枝子和步云歌，而这两人竟是同时成为了林花凡的弟子。要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仙灵台雨花君的脾气臭的，都没人敢和他住在同一座仙山上。
　　“太淡了。”
　　“太浓了。”
　　“凉了。”
　　“烫了。”
　　“全是茶渣怎么喝？！”
　　林花凡将茶杯摔在步云歌的身上，茶渣洒在步云歌身上，刚泡的烫茶水刺激地步云歌“啊”地叫了出来，抖翻了手里抬的端板。
　　“叫什么叫，让你泡个茶你都泡不好。你这个腌臜玩意，要不是阿芷求我收了你，我见都不会见你！滚出去，绕着雨花台跑十圈，跑完也不许吃东西，我看见你吃的样子我就恶心。”林花凡从书案边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对着步云歌大骂了一顿，然后就生气甩了袖子离开了。
　　步云歌就是那个被救回来的小男孩，今年正好十三岁。其实他对自己突然拜师这件事情也很疑惑。他只记得自己在快要崩溃地时候被穿藏青色衣服的人安慰着睡着了，然后睡梦中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对自己说：“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去吧。”当时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但等他被一个叫鹿枝子的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叫醒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雨花台。而这的主人就是之前想要杀了自己的那个青色衣服的人。步云歌委屈地哭了，才刚脱虎口，又入了狼窝，他突然好想念家，想念抚养他长大的村长爷爷。但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这个人的徒弟，连那个安慰我的掌门也不愿意收我吗？
　　“师弟你别难过，雨花君，啊不对，师尊就是这个脾气。掌门已经叮嘱过师尊了不能对你动手了。所以你只要以后不做错事，师尊就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鹿枝子早早就对雨花君的脾气有所耳闻，再加上那天的亲眼所见，对于今天这样的场面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将茶杯拾到端板上，过来拍掉步云歌衣服上的茶渣，一边用抹布收拾残局，一边帮步云歌擦眼泪安慰他。
　　“嗯，谢谢你。”虽然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和委屈，但此时此刻鹿枝子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这让步云歌很感动。
　　鹿枝子长的还可以，眉清目秀，身材匀称，就是有些傻乎乎的：“不能叫你，我们是师兄弟，你得管我叫师兄。”
　　“哦，谢谢师兄。”
　　“嗯嗯，这就对了。我们是师兄弟，彼此帮助是应该的，你不用谢我。”鹿枝子自豪地笑了笑，又拿着抹布给步云歌擦眼泪。
　　“师兄，不用擦了。”
　　“没事没事，师兄弟要彼此帮助，你不用害羞。”
　　“不是师兄，这是抹布，上面的茶水进我眼睛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师弟你放心，我会用最快速度带你去洗的。”
　　“师兄，不…用……”
　　还没等步云歌说完，鹿枝子竟是举着他就跑到外面去了……

　　此时仙灵台镇守范围边缘，一个热闹的小镇上，一群村民正在游行，而队伍的最前面是一辆装着猪笼的拖车。一个女子被绑在猪笼里，不时有菜叶，臭鸡蛋扔进来砸在她身上。她眼睛空洞无神，对周围的唾骂与侮辱也毫无反应，身体随崎岖的路面抖动。突然，她开始放生大笑，并且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妄。她笑得是那样撕心裂肺，既像笑声，更似哭声。同时她大吼大叫着：
　　“齐晋，我要来找你了，我要来找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