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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异常事件 ...

  •   “为什么要派审神者和付丧神一起出阵啊……”佑子趴倒在老樱桃木的地板上,手指戳着狐之助的鼻子第一千次发出饱含怒意的质问。

      “您即便这样问也是没办法的……”狐之助委屈的缩缩鼻子,往后退去,却发现背后的拉门已经被严严实实的合上了。只得认命的直视审神者的双眼。

      “这是上面的命令啊大人。说是近来付丧神临阵倒戈的情况不知为何愈发严重。如果有主人在阵前随时约束事情应该会更好办一些……真的,您问我一万次也改变不了这件事。”

      “难道在时政眼里,付丧神和审神者,都是可消耗品吗?”佑子收起语气里的情绪,认真的盯着狐之助。

      “话……话不好这样说的,大人。”狐之助弱弱地缩了缩脖子。

      “你今天没有牛奶了。”见追问无果,佑子幽怨道。

      这时,一双手放在了佑子的肩上,不轻不重地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地板上凉,您这样趴着当心长谷部君唠叨。”水蓝色短发的付丧神眼含笑意。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主君如此怂兮兮的事实。

      “我们会保护好您的,放心吧。”他轻声说。

      “也没有油豆腐了!”佑子挣脱不了付丧神的手,蹬着腿持续怒吼。

      二

      在一期一振毫不松懈的钳制下,审神者被“温柔”的提溜到了本丸大广间,说起大广间,实际上本是江户幕府时期大名伺候席的一部分,是庄重之地。但在本丸内,因其空间宽敞,成了大家集体用餐的所在,收拾了碗筷之后,还可以开军议。一间多用,循环利用,因而,大广间多了许多称呼,比如“大屋子”、“议事厅”、“食堂”之类。如此不风雅的叫法,歌仙是每每想起就要皱眉的。

      佑子“驾临”大广间时,光忠和鸣狐正忙着把大家的早餐端来,藤四郎们也在帮忙。

      左文字一家桌边静坐,表情沉静,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太郎脊背挺直的倚墙歇息,神情说不出来的安详舒爽,据次郎说,他哥哥这样子是因为大广间的天花板很高,不必随时担忧撞头的事。

      新选组刀正在打闹,和泉守和清光、安定扭作一团,想必又是因为“鬼副长”之类的事起了争执。虎哥非但没有制止,还坐在一旁豪爽的哈哈大笑。

      至于三条家的老人家嘛……

      三日月坐在廊下慢悠悠的喝茶,心安理得的看着后辈们为他收拾食具,看到佑子时温温柔柔的偏头笑了笑。

      “姬君早。您带给我的茶点很好。”

      小狐丸正在梳毛,他撩起一缕长发对着光观察,似乎很在意它的光泽是否温润如初。

      “主人,一会用餐完毕,不妨帮小狐理理皮毛?我可以回馈给您一个公主抱哦。”他认真的说。

      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佑子点头说好,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每次给小狐梳毛,都有撸猫的快感。

      石切丸看着身边笑眯眯坐着的青江,忧虑的再三叮嘱其负责神事时不可以讲荤段子。石切丸今天穿着内番便服,没有带乌帽子,露出一头整齐的栗色短发,搭配着略微有婴儿肥的娃娃脸和高大结实的身材,给人一种奇妙的观感,既庄重,又显得格外天真。青江歪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紫藤花的颜色,看着看着仿佛身置五月份的花海。

      “石切丸大人,我们五月时出去看花吧?”青江问。

      “啊?”讲道理讲的兴起的石切丸一怔,“可以是可以……不过青江是怎么联想到赏花的?”

      “没什么。”青江笑笑,“因为石切丸大人的眼睛,很像一簇一簇的紫藤花嘛,透过阳光来看,还很有深浅层次……”他跪坐起身,脸向着石切丸慢慢的凑过去。

      “特别美。”青江微笑。此时从石切丸的角度来看,他红色的眼睛在青色发间若隐若现,显得邪魅又温柔异常。

      “咳咳……”一期一振看到弟弟们正蜂拥着过来就坐,连忙装作咳嗽来提醒那边注意影响,审神者盯着看了半天,此时也别过脸去叹气以示这样的场景在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没眼看。事实上作为单身狗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她心里已经种了满园新鲜饱满的柠檬,惨淡酸涩的很。

      这样生机勃勃其乐融融的早晨,正是相模国2011号本丸的日常景象。

      闹了一番之后,大家依次落座,规规矩矩的合掌祷告,开始用早餐。

      今日由烛台切和鸣狐精心制作的早餐是纳豆拌饭、烤鲑鱼、玉子烧、海鲜味噌汤和白萝卜腌菜。

      味噌汤的味道细腻、浓郁芳香,透过木碗的温度传到手上是恰到好处的温暖,把汤捧在手心喝了几口,佑子感觉轻松了一些,紧绷的身体和苦大仇深的表情都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本日近侍一期一振见此情形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初到这个本丸,被药研告知了基本情况,第一次见到主君的时候,他的心绪是有些复杂的。

      彼时他刚刚显现,把刻了刀纹的铃铛结在主君房前的注连绳上,转眼就被藤四郎们抱大腿的抱大腿、爬脖子的爬脖子,淹没在一片“一期哥!一期哥!”的呼唤声当中。

      他抽身抬头的片刻,看到了端立在庭院里一方竹亭内的少女,只见其着一身素色吴服,浓密的乌发垂在背后,在接近发尾的地方用一方深红色的布挽住,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身型虽略显娇小,但胜在瘦削,无端便多了几分修长感觉,像春天里抽条的柳枝,面容看不甚清,只得见肤色匀净,眉眼纤细。她正在沉思什么,察觉出有人注视,才偏头望向这边,突然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来。

      少女走上前,目光毫不掩饰的在一期一振身上打转,他被打量的有些慌张,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目光都不知该往哪放了,那一刻,虽然已听药研介绍了大致情况,但一期绝没有想到这个柳枝似得纤弱少女居然就是他们的主君。

      直到药研拉了拉他的衣角之后向那女孩行礼,他才反应过来,强压下心里不可置信的讶异,也跟着微微欠身道:“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藤四郎们,是我的弟弟。”

      “我知道。”女孩歪头笑,丝毫没有主君的架子,刚刚远看还有种内亲王的素雅高傲,眼下那身朴素衣装只让人觉得平易温和。

      “我名佑子。大家都等你很久了。粟田口诸位很想念你,你刚刚显现,近期就不必出阵了,请尽情和弟弟们相伴吧。等你准备好了,到天守阁知会我一声就是。药研—你带一期君四处转转熟悉环境吧。我先去看看岩融和今剑手合的情况。”

      听到药研领命,她的笑意愈深,点点头之后转身离开。木屐踩在长了青苔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嘎达嘎哒的声音。不一会,便在夏花掩映之下隐没了踪影。

      挂在一期身上,即便主君驾到也丝毫不为所动的弟弟们看着有些木讷搞不清状况的兄长,相视会心一笑,虽然等待漫长而充满泪水,但现在还是体会到了某种“前辈”的优越感。

      现在轮到他们照料哥哥了,多好。在他们每每被审神者看到因为想念兄长而偷偷掉眼泪时,都是被佑子摸着脑袋,如此安慰的。

      “一期哥。”包丁凑到他耳边说:“这个本丸很好的,大将是现代人,不拘那么繁琐的礼节。闲下来会给我们做好吃的长崎蛋糕和果冻。可惜……不是人妻。”

      “大将很……很温柔,输了也不会惩罚我们。”五虎退小小声说。

      “一期哥,大将和我们原来侍奉过的主君不一样。”骨喰和鲶尾也如是说。

      “一期哥,我带你四处看看吧。”药研见时间已近正午,忙张罗弟弟们去做好被安排的工作,自己带着兄长参观这个接下来他们将一同生活的地方。

      眼见弟弟们不情愿的散去,一期一振低眉敛目望向药研。他这位弟弟在记忆中总笼罩在一种肃杀的凌厉气息里,但如今他穿着干干净净的白卦,戴着眼镜,眼神居然是温柔的,和往昔有所不同。

      “主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药研看起来在这过得不错。”

      “何以见得?”

      “我见你眼中含笑。”

      “啊……一期哥依旧很敏锐嘛。大将她……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和我们之前的主君一样。”

      “明白了。”

      其实,任谁都不会用“平凡”来形容他们那些前主人,明明都是曾经纵马执刃划开历史烟尘的英豪,在历史的残页上以自己和他人的鲜血书写璀璨传奇。

      只是,无论多么耀眼的人,在常伴身侧之人眼中,也是普普通通的众生之一。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那是他们情感所系。

      药研口中的平凡二字不轻不重,但说进一期一振的心里,他明白,那个朴素平易的女孩,已经用与武将气质全然不同的温和,化开了弟弟心里属于武器的一部分凌厉和漠然。

      那时候,一期一振只觉得有趣,但并不知道如何准确表述审神者给他的感觉。后来从莺丸那里听来一个词,叫做“人情味”,他把这个词放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用来形容主君,再合适不过了。

      那后来,佑子经常把他用做近侍,也给了一期更多观察她的机会,他看到了自家主君生活中的各个剪影,比起让他心生涟漪的初见,这些琐常小事,更加润物细无声的敲开了皇室御物的心。

      日常生活中的佑子很真实。她会赖床,会和藤四郎们胡闹,会偷偷去摘庭院种的花,然后被歌仙追着数落,会在办公时昏睡在天守阁,被长谷部君唠叨一番后裹好被子休息(当然,剩余公务便由长谷部一手负责),甚至会在刀剑男士受伤归来后偷偷掉眼泪。

      佑子,他的新主君,是这样一个人啊。时间愈久,一期一振愈觉得,照顾主君和照顾弟弟们,是一样的。他很喜欢她,喜欢看她和弟弟们胡闹,和平安朝老人家们胡搅蛮缠,喜欢看她在认真听完青江、龟甲、千子的荤段子之后,假装正经的斥责。

      像是多了一个妹妹,很开心。于是有一日,在时政送来审神者新制服的时候,他私心在那件衣服的袖口内侧歪歪扭扭的绣了粟田口家的家纹。

      时光这样不急不缓的流逝,打打闹闹嘻嘻笑笑,离一期一振显现,已经两年有余。

      最近局势很有些动荡,虽然佑子并不怎么在大家面前提及,但看到她翻阅时政下达的文件时微蹙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在狐之助向他们传达了“今后出阵,审神者将与刀剑男士们同行。”这项政策之后。

      那时,佑子的表情一时间僵住了,嘴唇抿起来不说话。素日里没个正形的平安老刃们也沉下了脸色,三日月宗近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这样不妥。姬君血肉之躯,在战场上脆弱异常,时政如何能做出这样的决策呢?”

      “在下实在不清楚,我也不希望主君去冒险……但是……”在忽然威仪堂堂起来的三日月面前,狐之助有点说不下去了。

      一期一振那时就坐在三日月和佑子对面,他在给佑子沏茶,听到这样的事,常年握刀无比稳定的手微微一抖,滚烫的开水洒出来濡湿了他的衣袖,佑子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没从震惊里醒过神来就想着要把手帕递给他,被一期一振以眼神制止了动作。他正坐起身,沉声问道:“但是什么呢?”麻烦狐之助殿解释清楚。”

      “啊……是。”狐之助委委屈屈的缩了缩脖子。自己明明只是个传话的,怎么就要承受这么多非议和愤怒呢?但此时此刻它也没心情申诉,只好将自己知晓的情况一一告知。

      “是这样的,近来各本丸出阵时状况频发,有忽然全队消失、音信全无的,有虽然带了御守,依旧全队宣告遇难的……”

      “全队遇难?”佑子不可思议的皱起眉来,按理说,队中有刀剑重伤,审神者就会强令刀剑男士返回本丸进行手入,若是偶尔有一两振碎刀还尚且可以说是难以避免的战损。这全队遇难……可就过于离奇了,何况还带了御守。

      “是,最多的情况是,付丧神临阵倒戈,回身攻击队员的……”

      一期一振还记得,狐之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与会的伙伴们无不肃然正身,眼睛不自觉地望向上首,似乎在表示自己身上永远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唯有三日月蹙着眉,若有所思的放下了茶杯。

      “所以,上面希望审神者可以与刀剑男士们一同出阵。随时观察情况,现场做出决策。顺便调查那些离奇事件发生的原因。否则……我方颓势恐怕难以逆转。”

      “知道了。”

      一期一振看到佑子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在房中烛火掩映之下明灭不定,她看起来比刚刚冷静了一些,不过以他对她的了解,那不过是在一众家臣面前,安抚性的强自镇定罢了。

      在那之后,等待时政下一次出征命令的时间里,佑子无视众人私下里的议论纷纷,再也未曾在大家面前提及此事。仿佛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只是身为近侍,他才会无数次目睹佑子把狐之助堵在天守阁疯狂逼问的场景,那种逼问是无意义的、宣泄性质的逼问。佑子,那个被一期一振视为妹妹的小丫头,在强自维持的淡定外表下,藏着汹涌难以排解的恐惧。

      这种恐惧来源于什么?对于战争、血腥、伤害亦或死亡?

      一期一振想了很久,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无论佑子有多恐惧,多担忧战场的局势,其实都是多余的,因为他一期一振吉光,必然会永远守护在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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